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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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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澳大利亚1楼2018-04-04 21:57回复

    很久以后,那些战乱里的疯子,傻子,呆子,终究要被我们遗忘了。
    这场战火燃了很久,久到后人对前人几乎毫无印象,但,他们终归是有过痕迹的。
    “……魏氏世衰,诸侯相侵伐,内乱四起。
    ……西蛮帝将兵十万,东入阳关”
    这本书止于阳关一句,末了落笔的那个关字潦草无比,最后一捺硬生生划破了半页纸张。
    不过若是合上细看,却能发现封皮上薄薄敷了一字
    “东”


    IP属地:澳大利亚2楼2018-04-04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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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打马上来下来的时候,还晃了三晃,鬓发散乱,一方头巾散散垂在肩上,看起来落魄的很。
      马也很瘦,就是寻常人养的那种红鸣马。
      阳关一破,南下的人就多了,近日来租个脚程的江湖人,也莫名多了起来。
      书生下来站在地上,还威胁动弹,腿自先软了一截,他手里还死死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搁在口鼻上掩了又掩,最后哇的干呕了一声,眼眶被呛得一红,霎时涕泪横流。
      他胃里没东西,吐不出什么来。
      一边骑马看着的汉子“咄”了一声,书生闻声会意,向袖里掏去,拿了几个铜钱递上。汉子接了钱便牵马要走,书生一只手还吊在绳上,那缰绳打晃,将书生没防备的拽了一个趔趄,刚好正对上一张马脸。
      骑在马上的汉子停了下来,盯着书生,两条浓眉结起,不由分说,劈手来夺那绳子。书生反应还算快,便松手了,那马朝书生正面打了个响鼻,转头被汉子牵着,乖乖走了。
      “晦气!”汉子在他背后骂了一声,他嗓子咕嘟嘟冒着痰。
      汉子走远了,马蹄子撅起一道道尘土,把书生一双眼又弄得通红,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
      “千古腐儒骑瘦驴!”那书生像是缓过来了,骂了一声,不明不白的,然后嘴角一撇,倒在地上,对着江州城门捶地嚎啕“驴也没得!书也没得!”
      所幸道上无人。
      眼见太阳西斜,城门要落锁,书生躺了一会,便匆忙起来,朝着江州一瘸一瘸地走过去。


      IP属地:澳大利亚3楼2018-04-0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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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书生叫长生,没姓氏,读了十几年的书,一门心思要当官。
        可惜他应试那年,阳关被西蛮破了。
        旧都人心惶惶,皇城也驾了迁宫的车马出城。于是百姓也纷纷携家带口,扎堆南下去了。
        这一来二去,便将他那本就卧病在家的秀才老爹气的一蹬腿,不过十几日就去了。
        那年长生十四岁,也明白生死之事。他哭了头七,可怜家徒四壁,只来得及将老爹用竹席卷了,拖乡人埋下,便孤身混着人群,一起跟着往南边来。
        若撇开长生的衣着,那一张脸生的却不错,眉眼深刻,平白带了些西域人的影子。
        此番他去江州不为别的,投奔二字就是了。若说是谁,那就先将这江州浅浅一说吧。


        IP属地:澳大利亚4楼2018-04-04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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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有一川,自西而东,将一块江州剥作二分,这水,被人唤作阳川。
          自阳川向西三十二里,就到轶山了,轶山一名,不过是此山无名无姓,便用轶字暂称了,山上立着些荒庙,听说百年无人,又有人说山里住着高人。
          这是他话,姑且搁下不谈。
          这江州出了两家人士,一家姓墨,一家姓云,各自卧据在阳川东西两边。
          长生此行,便是要去投奔那东边墨家了。
          一路走来,道听途说,许多人说墨家心善,悬壶济世不说,如今做主的那位墨先生来者不拒,只要是困顿的,便纳在门下,百姓若是有所求,也一应招待诊治,来去几年,还养出了个神医的名号。


          IP属地:澳大利亚6楼2018-04-0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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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早些年这个名号就有了,那会墨老先生还硬朗,墨先生也不过被人叫做公子,他往江南游历,碰上商贾大家关氏的公子病了,听说是奇病,那症状也怪得很,将一帮老头整的摸不着头脑。这关氏也并非简单来历,祖上便做着南北的生意,通了西域奇商的关系,将一条东西相通的钱路生生垄断了,可谓富可敌国,只是传下来只留了一个公子,名唤关山。
            这公子本就体弱,鲜少出门,便是他家近亲也只得囫囵看个轮廓。
            那年关山莫名就染了嗜睡的病症,每日昏昏沉沉,一天醒不过一刻,大多都在床上躺着。
            墨先生听了,便特地赶来江南,要治这病。
            听说墨先生滞于关家足足一月,期间特地要关家备了一间四面闭上的屋子,同少爷私下处了有些时候。到了第七日,墨先生便摆了九针,给少爷施了五日针,又煎下秘药七副喂下,来去半月,关山便能下地活动,甚至比从前更康健了些,奇的便是这了,将一众老医惊得咂舌,连连称他奇才,百年难得的料子。
            自此这神医的名头便偷偷传了起来,关氏也将墨先生看重,年年都特地遣人来送些奇珍,有了关氏的关系,墨氏的医馆便愈发在江湖上做的大了些,又时常接济人。
            那些好事的,渐渐就传起来,将墨先生一手医术吹得天花乱坠,若是他不能治的,便是神仙也无法云云。


            IP属地:澳大利亚7楼2018-04-04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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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先生单名颠字,待人和软,这同他的名字倒有些细微出入。
              这是长生后来的感觉,不过似乎也没什么错。
              长生碰上墨颠的时候,正被一个混混扼着喉咙,抵在街上的泥墙上,周遭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乞丐,还有叫好的。
              那混混面上好几条刀痕,长得很是狰狞,此时正将长生用劲掐在墙上,腾出一只手来摸他的袖子,那里面装了些子儿,约莫有一串,再没别的了,长生使劲挣扎要去拦人,奋力一挣,不想混混力气大得多,这么来就被掐的更狠了。
              长生紫涨着面皮,“啊”了一声,眼珠暴突,喉咙里喀喀作响,眼见要活活断气了,此时便听人喝了一声
              “松开!”
              长生顿觉脖子上力道轻了一些,他攒了些气力,举着拳头照混混脸上来了一拳,那双手便松开了。只是他已经眼冒金星,看不清东西了——他已经有一日没进米水了。
              长生仰头喘了几口气,暗道吾命休矣,只觉得眼晕,天旋地转一般,照脸似乎贴了一片紫衣。可他早已力气全无,也来不及抬头去看,只能顺着泥墙滑倒,昏死过去。


              IP属地:澳大利亚8楼2018-04-0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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