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云阁吧 关注:20贴子:300

【南有云阁】犹待昭阳日影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本文原名《彼岸·落》,发在少杨吧里。现在做了些许……很多改动,更名为《犹待昭阳日影》,重新发在这里。
本文耽于美色!耽于美色!耽于美色!
不喜勿喷,请右上角打叉。


IP属地:吉林1楼2018-03-20 11:13回复
    正常版文案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待昭阳日影来。每次读到这首诗,我都会想起你,想起南王府的那个小院儿,想起那恨不得忘掉的两年时光。
    最开始只是想看看,到底能不能打破你的冷漠。只是后来,我似乎陷进去了。但是在你和契丹之间,我只能选择契丹。


    IP属地:吉林2楼2018-03-20 11:13
    回复
      正剧版: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结束十国分裂,然动乱却愈加频繁。
      在燕云的争夺中,宋辽不两立。
      在中原的逐鹿中,宋辽不共存。
      乱世风云,我们到底能不能打破桎梏?


      IP属地:吉林3楼2018-03-20 11:14
      回复
        悬疑版:
        佘赛花突然发现,自己患有哮喘的儿子在穿过硫磺烟后安然无事,诊脉的大夫也说,令公子并无哮喘之疾。再细想儿子失而复得的过程,她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他不是杨四郎,那他为什么会有杨四郎的玉佩?
        如果他不是杨四郎,那么真正的杨四郎到底在何处?


        IP属地:吉林4楼2018-03-20 11:14
        回复
          **版:
          1.爹,我才是真的四郎,他是假的!
          爹,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
          你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
          杨业的头大了,“我儿聪明乖巧,从不惹人生气。你们俩谁是乖的那个?”
          2.七郎,我是你哥,他是假冒的!
          七郎,我才是你哥,他是假的!
          他是辽人扮的!
          你才是辽人扮的!
          七郎:我四哥会指点人练武,你们俩来指点我一下,谁指点得好,谁就是我哥!
          3.娘,我才是四郎,你不要被这个辽人骗了!
          娘,我才是四郎,他才是辽人呢!
          你是辽人!
          你才是辽人!
          佘赛花:“我儿有哮喘,那是遗传了为娘。你们俩去硫磺烟里待一阵子,谁哮喘发作谁就是我儿!”


          IP属地:吉林5楼2018-03-20 11:14
          回复
            楼上那两个字是,斗笔(DOUBI)


            IP属地:吉林6楼2018-03-20 11:16
            回复
              楔子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周显德七年,时任检校太尉的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逼迫周幼帝柴宗训退位,自己登基为帝。并改国号为“宋”,定都汴京,改元“建隆”,相继灭后蜀、吴越、南唐。赵匡胤过世后,其弟赵光义继位,兵发北汉,结束自唐末以来的分裂局势。
              没有了北汉,宋与北方的契丹战乱频繁。
              契丹朝廷的格局与中原王朝不同,自石敬塘将燕云十六州割给契丹,为管理汉人百姓聚居的十六州,开设南院,相对于管理本族百姓聚居地的北院。南院与北院不同,其官员制度比照中原朝廷,多用汉人,但历代南院大王却都是契丹族。
              宋太平兴国八年,时契丹乾亨五年。乾亨是契丹第五任皇帝耶律贤的国号。乾者,天也;亨者,顺也。可以想象耶律贤在制定国号时抱有怎样的心思。但是在契丹的朝廷上,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却并不是耶律贤,而是他的皇后萧绰。
              契丹 南王府
              南王府近几日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是外松内紧,内里戒备森严。前几日,南院大王耶律斜亲自押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进了南王府的地牢。自那日起,王府里的侍卫都增加了好几倍,把地牢围得水泄不通。
              王府里也有好事者,议论那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那天亲眼看见了,长得挺高挺瘦的,一直在挣扎,看样子也是个会功夫的。”
              “又没打起来,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功夫?”
              “跟着咱们将军这么久,我这双眼睛可不是白看人的,早就练出来了!”
              却被走过来的总管一顿好骂:“嫌命长了是不是?!大王禁止谈论的事也敢嚼舌根?!”
              事情也不用报到耶律斜那里,总管自己就能处置。
              负责在地牢看守的是耶律斜的副将,名叫元颜浩,是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契丹男子。几日下来,地牢里鞭声不断,然而那个被拷问的少年除了颤抖的呼吸声和几声闷哼外,没有任何惨叫,对他们想知道的事却只字不提。
              看着文文弱弱的,想不到骨头这么硬。元颜浩暗自想。正想着,却见耶律斜大步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孔的人。
              元颜浩也不敢多想这里面的事,上前行礼道:“将军,他还没开口。”
              耶律斜诧异道:“竟有如此骨气……”叹道一半,又冷笑道:“有那样的父兄在,他怎么可能是软骨头?也是,是我小瞧他了。”说罢,领着神秘人径直走向地牢。
              元颜浩根本就没听懂这没头没尾的话,也不敢多问,跟着也走进地牢。
              地牢里很暗,弥漫着血腥味儿,耶律斜制止了上前行礼的几个侍卫,低头看向地上那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少年。
              少年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背上胸上密布鞭痕,还有烙铁留下的烙印。手腕上有紫红的勒痕,十根手指也是血迹斑斑,左手的手指均已断裂。
              少年显是已经累极,耶律斜等人的到来也没能让他察觉。
              其中有个侍卫低声回道:“将军,属下这几日各种刑罚都用了一遍,也没能让他开口。将军又不让用过烈的……”
              耶律斜也没能料到这种情况,皱眉道:“过烈的刑罚,上面不好交代。”又下命令道:“泼醒他!”
              侍卫领命,将一瓢粗盐倒进混着冰粒的水中,倒在少年身上。
              少年被生生痛醒,惊呼一声,随即咬紧牙关,将惨叫压在喉咙里。
              耶律斜蹲下来,看着少年清醒过来,先是茫然地四处看看,然后定在了耶律斜身上。耶律斜见他已经清醒,说道:“你听好了,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我保你一命。不然,你父亲杀了我契丹多少族民,我就在你身上割多少刀!或者,把你交给牺牲将士的家人……你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
              少年眨着眼不说话,眼神落在自己被拶刑夹断的手指上。
              耶律斜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明白了他的心思。同为习武之人,耶律斜怎会不明白,接着说道:“你乖乖地说出来,我就让人来医治你的手。你可要想好了,这只手要是废了,你这一身功夫可就废了大半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少年依旧不说话,以沉默对待外面加给他的一切。
              “真是冥顽不灵!”耶律斜从怀中拿出一物,“你还认识这个吧?”
              看见耶律斜手心里那块碧绿的玉佩,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颤抖着说道:“那是、我的……只属于我……”想伸出完好的右手去抢,却被旁边的人一鞭子抽下,少年猛地缩回手,手背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它是你的,可你不珍惜,不是吗?”耶律斜很满意地看着少年痛苦的眼神,“你既然不珍惜,那就交给别人好了!”他直接将玉佩递给了身后裹着斗篷的黑衣人。
              眼见信物丢失,少年心里一阵恐慌,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耶律斜你个**……”话还没说完,又被旁边的侍卫抽了几记鞭子,痛得蜷缩起身体。
              耶律斜制止了侍卫的动作,他冷笑道:“你既然还活着,那就应该回你父亲那边去!不想去那里,天南海北任你闯!但是你既然敢来我契丹,那就要做好被发现身份的准备!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说道:“用不了多久,我契丹就会攻克汴京,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少年昂起头,冷笑道:“你没那个能耐……别说是你,整个契丹也……没有这个能耐。”
              耶律斜神色不变,轻笑道:“那就请你拭目以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有侍卫匆匆进来,对耶律斜轻声说道:“将军,皇上在狩猎途中驾崩了!”


              IP属地:吉林7楼2018-03-20 11:17
              回复
                第一卷 南冠客
                《左传·成公九年》
                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曰:“南冠而挚者,谁也?”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
                骆宾王《狱中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IP属地:吉林8楼2018-03-20 11:17
                回复
                  一、南冠客思深(一)
                  乾亨五年,契丹景宗耶律贤驾崩,其长子耶律隆绪继位,年号“统和”。因其年幼,生母萧绰摄政,号“承天皇太后”。
                  上京 南王府
                  南院大王耶律斜出征雁门关,整个南王府因为主人的不在显得有些寂寥,无论是侍卫还是侍女都显得很放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主人不在家,在不当值的时候放松一下,即便是总管看到了也不会说些什么,顶多是告诫两声,别太出格。
                  侍卫统领耶律齐哥见过总管之后,便来到南王府角落里的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子与府里的其他院子不同,因南院大王还未娶妻,妾室也少,府里的大多数院子都是空着的,守卫也极松懈。但这个院子却是守卫森严,外面侍卫林立,即使是两班交接的时间也恨严密。
                  耶律齐哥正看着这看守十分严密的院子,听到院子又传出一阵乐音,不同于北地乐曲的苍凉悠长,中原之乐带着诉不尽的哀怨。连他这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得出,曲调低沉,吹奏之人像是有着难以诉说的哀愁。这调子耶律齐哥已经听了很久了,最开始在换音的时候会难以连接上,到现在十分通畅的一首曲子,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曲子出自左手指骨已经断裂的人之手。
                  耶律齐哥叹了口气,推开院门,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的摆设一览无遗,院子不大,一进的结构,坐北朝南,光线很好。正房在北面,东西是厢房。东厢房前面还种着几棵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等物,颇具中原风格。
                  树下还有个衣着单薄的少年,说是少年也不太合适,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此时他正坐在石凳上,双手握着一个像是陶土制成的乐器在吹奏,院子的角落里还站着几个侍卫,正盯着那个吹奏乐曲的人。见耶律齐哥到来,纷纷行礼。
                  吹奏乐曲的少年见耶律齐哥到来,就放下了手中的乐器,问道:“耶律统领有事?”
                  耶律齐哥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单薄的衣物,出言劝道:“在契丹,这个时节还是有些倒春寒的,你切莫着凉。”
                  听到耶律齐哥的关心,少年也没过多表示,他说:“我要是真把自己糟践死了,耶律统领你不就可以不用天天看着我,可上战场一展身手、建功立业了吗?”
                  耶律齐哥听了这讽刺的话,皱了一下眉头,说道:“看守你是将军交给我的任务,做属下的只需听命。杨四公子,请回屋吧!”
                  说是“请”,但却是丝毫不容置疑的语气,几个侍卫也走了过来,准备“请”他回屋。
                  少年见状,根本不搭理那几个侍卫,径直走进了东厢房,耶律齐哥也跟着走了进去。
                  少年将手中乐器放在桌子上,坐在床上看着耶律齐哥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得旺些,再把火盆挪得离他近些。“最近还是有些倒春寒的,你最好还是披上披风再出去。”
                  “耶律斜要回来吗?”少年忽地问道。
                  耶律齐哥猛地抬起头,见少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心里也有些许不忍,劝道:“杨四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我们将军他是有不是的地方,但四公子的脾气也太倔了,若是能软和一些,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样……”
                  杨四郎被这一心为了主子的属下给气笑了,合着耶律斜对他的凌虐都是因为他不肯软下脾气来?耶律斜那分明是看他不顺眼,因为他是杨业的儿子所以不肯放过他!和他的脾气硬不硬有什么关系。
                  耶律齐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得已,只得说道:“此次出征雁门没有洗刷乾亨二年那次耻辱……将军他败在了杨五郎手上,败了三次不说,脸上还被划伤了。总之,你要小心。”说完就出去了。
                  只留杨四郎在屋里,脱掉披风抱着被子发呆。
                  耶律斜……败在了杨五郎手上?
                  杨四郎一下子笑出声来,五弟啊,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若是四哥有朝一日能活着离开这里,见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敬你三杯酒!
                  最初的兴奋过去,杨四郎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两年前,随师父一起来到契丹上京。那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契丹贵女,一时好心,帮了她几次,他只告诉别人自己叫“慕易”,乳名“四郎”。却还是被契丹人猜疑了身份,落到这步田地。自己出了什么事不要紧,只是连累了闲云野鹤一般的师父。
                  两年了,也不知道师父在外面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杨四郎看了看左手曾断裂又被勉强接上的手指,再看看右手手背上无法消去的鞭痕,那鞭痕从无名指指端到右手手腕内侧,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再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院子,隐隐约约能看见侍卫的身影,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两年了,最开始他还会有逃跑的心思,可是到现在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他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有了沧桑之感。
                  真可笑,他才十九岁,还不到及冠的年纪。
                  耶律齐哥要他向耶律斜服软,可真是耶律斜的好属下,也不看看是谁把他害成如今这样。
                  四郎抱着被子倒在床上,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这北地的倒春寒还真不是虚的。把被子盖在身上,他细细地分析刚刚耶律齐哥的话。
                  契丹乾亨二年,即是宋太平兴国五年。而在太平兴国四年,宋发兵灭建都晋阳的汉,随后兵发契丹,意图夺回燕云十六州。当时,汉主已降,赵官家欲以新胜之师收复燕云,但是众将领不同意,破晋阳尚未犒赏三军,兵将不愿行,却无人敢提出。
                  太平兴国四年的六月二十日,赵官家过拒马河入契丹;六月二十五日,兵围契丹南京;当时燕云十六州军民望风而降,但是这场战役最终却是以宋室的失败告终,赵官家与众将领失散,左右近臣慌忙之中找了一辆驴车,让赵官家乘坐,慌忙逃走。
                  此战过后,赵官家还逼死了其兄之长子赵德昭。
                  赵德昭上奏:“当先行太原之赏。再行幽州失律之罚。”赵官家大怒,更有诸将在找不到他时曾想立德昭为帝,言:“待汝自为天子,赏未晚也。”德昭无奈,回营后自刎。
                  此战发生时,四郎和师父崔应龙还在江南,对前线战事最关心的一点就是杨家的去留。得知杨家投降宋室并被赵官家委以重任,赏赐无数,他也就放心了,接着观江南美景。
                  然而在第二年,即契丹乾亨二年,宋太平兴国五年,当时的皇帝景宗耶律斜不顾萧皇后劝阻,进攻雁门。但是乾亨二年的这次战役,失败的一方却是契丹。当时驻守雁门的守将杨业率只有千余人,却以少胜多,大败契丹于雁门北岭,斩杀驸马都尉箫咄李,并生擒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诲。
                  后来,师父说,高粱河一战过后,宋军再不敢轻敌了。他也想过,自上位官家从柴氏手里夺得天下后,几乎是攻无不克,讨平二李叛乱、收荆湖、平巴蜀、取岭表、破江南、毁晋阳。但是就在高粱河,宋军战无不胜的神话被打破了。
                  四郎当时想着,杀杀宋室的傲气也好,省得他们打这个打那个的,就没个消停。他是晋阳人,故土已成一片焦土,岂能不心痛?虽说离开晋阳多年,但人总是想着落叶归根的,如今连晋阳城都不在,他往何处去寻家?
                  思绪回来,更是让他难以承受,本来自己游览名山大川,过着潇洒快意的生活,可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的!
                  再一想耶律齐哥的话,耶律斜败了,败在杨五郎手上。其实耶律齐哥的意思,他也明白,耶律斜此番受辱不小,他动不了杨五郎,说不定就要拿自己——杨五郎的兄长,来泄愤。
                  如果他真的拿自己泄愤,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不是?
                  不管四郎心里怎么想,耶律斜还是回上京了,面见萧太后之后,回南王府了。
                  四郎披着披风当时在院子里松土,这是耶律齐哥的条件。如果他不穿得厚一点,尽职尽责看守他的侍卫统领是不会让他出屋一步的。旁边耶律齐哥还在和他说他们将军回来了,让他别在外面待太久,耶律齐哥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推开了。
                  听到推门声,四郎下意识去看,登时吓了一跳。


                  IP属地:吉林9楼2018-03-20 11:18
                  回复
                    二、南冠客思深(二)
                    耶律斜站从院门口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看着蹲在地上松土的人。他这一低头,倒让四郎看了个正着,左脸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看着并不丑陋,反而给这个人添了几分邪魅。
                    四郎最初被吓了一跳,马上就镇定下来。也不理他,低头接着松土,只是再无刚刚松快且欣喜的心情。毕竟谁被狼一般的目光盯着都不好受。
                    好几个月不见,耶律斜觉得杨四郎又瘦了几分,这让他很不满意,好像自己在虐待他一样。看了一眼旁边的耶律齐哥,耶律斜问道:“走之前我是怎么说的,杨四公子是我的贵客,一定要照顾好他。可是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耶律齐哥这番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他却连辩解都没有,直接跪地道:“属下失职。”
                    四郎的脸色变了,耶律斜表面上是在责备耶律齐哥,实际上却是说给他听的。他觉得耶律斜要打要骂怎样不要紧,别总是因为自己连累别人啊!尤其耶律齐哥对自己不错,平常在他的范围内尽力照顾自己,要是因为自己连累他了……实在不忍心。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耶律斜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耶律齐哥和四郎都愣住了。
                    耶律斜皱眉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起来?”
                    耶律齐哥面不改色地站起来,“谢将军。”
                    四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刚刚还觉得耶律斜是要给他点好看的,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心里忐忑不安,手上动作却没停,一直在松土。
                    耶律斜示意耶律齐哥先下去,耶律齐哥看四郎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无奈之下只得离开。等他离开,耶律斜才说道:“杨四公子本事不小,连我的侍卫统领都被你拉拢了。”
                    四郎手哆嗦了一下,耶律齐哥对他很照顾,但这和拉拢还是靠不上的,耶律斜这么说就是存心自己不好受,拿他出气。打定主意不说话,继续松土。
                    耶律斜见他和耶律齐哥说得高兴,却压根不理自己,心里想自己这人缘难道真是这么差?他蹲下来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师父的情况?”
                    四郎猛地转头看他。
                    耶律斜笑了一下,“又或者南朝杨家的事?你不想知道吗?”
                    四郎摇头,“我只想知道我师父的情况。”
                    两人站在庭院中,四目相视,四郎说道:“你到底想怎样?仗打输了、还输在我弟弟手里,心里不好受,想要拿我出气不成?”
                    耶律斜看着有些发怒的四郎,只觉得从雁门关开始的怒气消散了大半,他靠近了些,低声说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发怒的样子要比冷着脸好看很多?”
                    四郎怔住了,只觉得窘迫,看了看旁边的侍卫,却见侍卫们一个个都是低着头看地上,好像能看出朵花来。再看耶律斜盯着自己的目光,那带着玩昧的目光让他想起了前几次不好的经历,勉强压住胆怯,这才装作不在意般说道:“耶律斜,南院大王,你是该娶王妃了。不想娶王妃的话就去找你的姬妾,你离开这么久你的姬妾定是望眼欲穿,我就不打扰你的兴致了,咱们回见啊……”说着就要回屋。
                    不料,耶律斜却一把抓住他,不由分说地把他拽进屋里,一把扔在床上。
                    四郎两年前落在耶律斜手里,被严刑拷打一番,而后耶律斜的侍卫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又被这些与杨家有仇的侍卫们下狠手打断了几根肋骨,此后无论身体还是武功都大不如从前。现在耶律斜突然发难,他根本挣扎不过,从床上起来,又被耶律斜整个人压在床上。
                    “姬妾?那群姬妾又来找你麻烦了?”耶律斜语气不善得问道。
                    四郎转过头,不想理他。
                    耶律斜看他这幅冷漠的样子就来气,伸手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回答我的问题。”
                    四郎胸口上下起伏,还是抿着嘴不说话。
                    耶律斜冷笑,伸手撕裂了他的外衣,四郎大惊,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猛地挣扎起来。却不料耶律斜从外衣撕下布条,将他的双手手腕缚在一起,又连在了床头的柱子上。四郎虽然挣扎得很厉害,但力度较之耶律斜还是差了许多,“耶律斜,你……”
                    耶律斜将他绑缚好,看他镇定下来,眼里虽然有恐惧,但是更多的还是厌恶。“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也不至于这样!”
                    四郎觉得自己真是大开眼界,做错了事还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冷笑一声,闭上眼睛,等着耶律斜的下一步动作。
                    耶律斜其实没想这样,他在杨五郎手里吃了亏,也应该还在杨五郎身上。来这个小院儿只是觉得杨四郎最近不太安分,想着敲打他一下。却没想到被这人的态度给刺激得走到这一步,心里正懊恼时,又看见杨四郎闭上眼睛,心里一横,撕开他的衣服,也不做任何处理,直接做事。
                    从头到尾,四郎都只有一个字,疼。
                    这种折磨比在地牢受刑还难受,但比身上更疼的是心里,堂堂七尺男儿,谁愿意雌伏于别人身下?但又反抗不过,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好几次了,就当自己也发泄一次好了。
                    完事之后,耶律斜看着身下四郎惨白的脸、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唇,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的。来的路上他还想着,自己虽然输在杨五郎手上,但他要战胜的也是杨五郎,他不是来拿杨四郎泄愤出气的。可这番,恰恰证明了他是在拿杨四郎来发泄败仗之后的郁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
                    再看杨四郎,胸口不规律的起伏说明他现在还清醒着,只是还紧闭着眼睛。他想,还是先看看这人的情况吧!万一要是真死在他这南王府,那可就不好办了。
                    耶律斜拍拍杨四郎的脸,“杨四郎,杨延辉,你还好吗?”
                    四郎被他拍得喉头发酸,哽咽喊道:“耶律斜,你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说道:“还有力气喊,说明你还好。”他也稍稍放心了。
                    四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脸,嘴角上扬,讽刺一笑,“我还没死,你是不是特别失望啊?”没等耶律斜说话,他接着说道:“两年前,你派出去的那位拿走了我的玉佩,能证明我身份的玉佩,又拷问我以前的旧事……傻子都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不杀我,不杀我,我跑出去,那位不就危险了吗?”
                    他刚说完,耶律斜就解开了他手腕上的布条,他诧异地看着耶律斜,听他说道:“你的确是个威胁,但前提是你能跑出去。两年了,你连这个院都没能走出去,你觉得你还逃得出去吗?”
                    四郎心下一抖,避开了耶律斜的目光。
                    耶律斜继续说道:“我承认,这么做的确非君子所为。我是武将,我期望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我更是契丹的臣子,契丹的南院大王,我要为我的族民着想!有能够减少战场伤亡的法子,自然要用!当年宋襄公倒是仁义了,楚人不过河不成列均不与之战,可又有什么结果呢?”
                    “我耶律斜是契丹之臣,凡事都要以契丹为先,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其实……”
                    耶律斜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一半就吞了回去,四郎也没有在意,他只说:“你想做的已经做完了,可以出去了吗?”
                    耶律斜有些过意不去,他说:“无论你信与不信,我这次来并没有拿你泄愤的意思。”
                    听了这话,四郎忽地大笑,笑得耶律斜都差点以为他是不是受刺激了,那笑声中隐藏着无尽的悲凉沧桑。好不容易停下来,四郎问道:“你是契丹之臣,所以你囚禁我是理所应当,那我又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耶律斜低头。
                    四郎看他这样,更是火大,大声质问道:“说啊!你为什么不敢说?!”
                    耶律斜转身走了出去,到门口停住了,说了一句:“你最大的错就是投错了胎,做了他杨业的儿子。”
                    说罢,推门出去了。
                    四郎在床上躺了很久,突然猛地一捶床,该死的,被他这一打岔,忘了问他师父的消息了!


                    IP属地:吉林10楼2018-03-20 11:22
                    回复
                      三、南冠客思深(三)
                      耶律斜扔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出去,倒是杨四郎,听了这句话,差点又笑出来,全怪投胎?那就是命的事了?
                      可惜啊,命运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报仇还是要找活着的人的。四郎躺在床上这么想着,身体又极是疲惫,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发烧了。
                      耶律斜压根没想到杨四郎会发烧,接到信儿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但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没说别的,直接让侍卫统领耶律齐哥去请大夫。
                      四郎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
                      时而清醒,时而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耶律齐哥十分担心,差点就把大夫拴在四郎床前。等四郎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老大夫直言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
                      四郎靠在床头,听老大夫絮絮叨叨告耶律齐哥的状:“你这年轻人,看着稳重,怎么这么没有尊老爱幼的心哪?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你知道不?年轻娃娃要的是稳重,你这般毛毛躁躁,将来怎么成家立业娶媳妇生娃娃……”
                      耶律齐哥在老大夫面前耷拉个脑袋做忏悔状,听到“娶媳妇生娃娃”的时候脸就红了。
                      四郎听得好笑,嘴角扬起,好像这些天来的郁闷心思都被驱散了般,虽然他不觉得稳重和娶媳妇生娃娃有什么关系。再看耶律齐哥,英武男儿低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状,更觉得好笑。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老大夫把怒火对准了他。
                      “还有你这年轻娃娃,高热烧了一天多都退不下去,你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知道不?自己还不当回事?!”
                      “凡事都要看开一点,你自己心里一堆事,能不病吗?”
                      “年轻人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啊,都是过眼云烟,咬着牙挺着就过去了哎呦喂,我的老腰啊……”
                      四郎哭笑不得。
                      一旁的耶律齐哥连忙把老大夫搀到一边,让侍卫们扶他出去歇着。回头看见四郎的笑脸,只觉得心里恍惚了一下,连忙低下头按捺住心神,才说道:“杨四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退了。”
                      四郎道:“不耽误耶律统领的公务了。”
                      耶律齐哥低着头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四郎还在被子里懒懒的不愿起来,但负责看守他的侍卫却说有贵客来访,虽然没说别的,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确,让他收拾好自己,别邋邋遢遢的。
                      能来这里还被称为贵客的只有那么一位,四郎十分不想动,但在这里自己是阶下囚,没资格与这些侍卫斗嘴,何况他更不愿和别人因为这些事斗嘴。只得慢悠悠从被子里出来,又挽好头发,看起来不是虚弱。那侍卫看了一眼四郎苍白却透出另一种风采的面容,不禁在心里说了句:这中原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妖精!
                      能来南王府这个小院儿看杨四郎这个阶下囚的也只有契丹大公主耶律银镜了。耶律斜之前不在上京,为避免出事,萧太后禁止耶律银镜来看杨四郎。如今耶律斜回来了,耶律银镜自然就上门了。
                      大公主耶律银镜是个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动人的女子,手里提着一串药材,看见四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又瘦了?”
                      侍卫左看看右看看,低头退下了,当侍卫的就得有点眼力价儿。
                      四郎笑道:“每次见你,我都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让你见笑了。”
                      耶律银镜坐下来,“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母后那边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帮我?如何帮我?”四郎问道。虽然在这里被囚禁两年之久,但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从汉主投降宋室后,宋与契丹的矛盾与日俱增,太平兴国四年的高粱河之战,太平兴国五年的雁门之战,以及每年都会发生的边军之间的小型战役。而每次战争中,杨业及他几个儿子的名字都特别惹人注目。
                      在这种情况下,四郎觉得萧太后没把他扔给那些契丹战死将士的家人就是大度了,绝对不可能放他离开。
                      耶律银镜脸色变了,想到母后萧太后与她说过的话,与四郎说道:“前些日子,我的二妹淑哥出嫁了,母后说我也该找驸马了。”说着,便看向四郎。
                      四郎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只是面上不显,“那要恭喜你了。”
                      耶律银镜看他这样,知道他是在装傻,心里有股酸楚的感觉,却继续说道:“二妹是渤海妃的女儿,母后对她们母女一直抱着视而不见的态度。但我不一样,我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有公主的位份,你娶了我可以离开这个小院儿,外面天高海阔你何必执着与此呢?”
                      四郎摇头说道:“银镜,我不能答应这件事。咱们认识也有两年多了,我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不能害了你。”
                      “我契丹向来比中原开放,女子再嫁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三四嫁的都有……”
                      “银镜。”四郎突然出言打断了她,“你今天不对劲,往常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耶律银镜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去看四郎的目光,“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帮到你的方法。”
                      四郎伸手给银镜倒了一杯奶茶,推到她面前,银镜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奶茶,不知怎么眼眶有些发湿。这是她第一次对四郎耍了心机,却立刻被他看了出来,还当面说了出来。心里发苦,两年前的事,他终究还是在记恨她吧!
                      四郎用手抚摸着桌子上的花纹,轻声说道:“按你所说,我答应这门婚事可以离开这里,但是离开这里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而已。你母后不会因为这门亲事就放松对我的监控,她也不会信任我,因为我姓杨,我是杨业的儿子。哪怕这些年我没在杨家长大,对杨家、中原的事一无所知,只要我还是杨业的儿子,这一点就不会改变。我根本逃不掉。”
                      说白了就是一点,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这一点从契丹的其他汉臣的遭遇就可以看出来。
                      四郎继续说道:“另外一点,银镜,我……”他觉得有些窘迫,但看着耶律银镜,还是咬牙说出来了,“我和耶律斜的事,你想必也清楚,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你?”
                      耶律银镜猛地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你配得上,配得上!你哪里配不上了?!”
                      四郎有些愕然,压根没想到银镜会这么激动。
                      “我一个阶下囚,生死都不能自己做主,命都在别人手里。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你?”四郎不顾银镜的激动,径直说道,“也许某一天我就会身首异处、或者被人押到边地去威胁杨家,这般朝不保夕。你是金枝玉叶一样的人物,值得更好的人,你有更好的生活,好好地过你的日子吧,不要再来了。”
                      耶律银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愣住了,听四郎继续说道:“假如有一天我死了,还希望你看在以前我救过你的份儿上,替我收尸,不要让我暴尸荒野,延辉于九泉之下亦会感激不尽。”
                      耶律银镜忽然就笑了,她转头看见了四郎前几日画的画,画上一片竹林,竹叶茂密,竹林中什么都没有,连日光也被竹叶割得四分五裂。整个画面只有黑白两色,萧条冷肃。银镜心里蓦然有了心疼的感觉,这个人啊,原本是衣食无忧的将门公子,本可学得一身好功夫,建功立业,然后娶一门当户对的妻子,有自己的家;可是他却自小在战场上遗失,过着山野草民的生活;原本在各地游历,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却因为自己被发现了身份,囚禁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儿,成为阶下囚,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两年了,怕是他心里的愤懑不平也达到极点了吧?
                      看来今日又要无功而返了,银镜不打算再谈之前的事,拿过药材和补品,“给你带了些东西,平日里不要总糟践自己,身体总是自己的。”
                      这次四郎倒是没有拒绝,点头道:“多谢你了。”
                      银镜又嘱咐道:“我给你带的很多,分给外面的侍卫一些,他们总不好再为难你。”
                      四郎自嘲地笑了,那些侍卫倒也没太为难他,只是眼里带着的鄙夷和蔑视着实让他难以承受。只是,这些他不打算和银镜说。
                      银镜临行前,四郎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银镜,你、你可知道有没有我师父的消息?”
                      银镜看着四郎期盼且焦急的目光,摇头道:“这个,我是不知道的。母后从不让我插手这事,不过,如果有消息传来,我肯定会知道的。”


                      IP属地:吉林11楼2018-03-20 11:24
                      回复
                        四、南冠客思深(四)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四郎送走了银镜,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耶律银镜脸色不好地回了皇宫,该得到消息的人也都得到消息了。耶律斜听到消息,眼神深邃,不在意般继续写军报。萧太后得到消息,对身边负责皇宫总宿卫的汉臣韩德让说道:“看来银镜无功而返啊!”
                        虽然韩德让是汉臣,但萧太后却对他信任有加,让他负责契丹皇宫的宿卫,可以说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他手中了。韩德让已过不惑,面容上带着汉人书生一般的儒雅,但身材健壮,此时正如长枪一般站在萧太后身旁。听萧太后这么说,躬身回道:“杨四郎虽然不在杨业身边长大,但毕竟是杨业之子,骨子里留的是将门的血,不会轻易屈服。”
                        萧太后正在批奏折,闻言头也没抬,说道:“从乾亨二年起,杨业就被称作‘杨无敌’了,但再怎么说,他都是降将。本宫以为他能降第一次,就能降第二次。抓住杨四郎的时候,本宫还很高兴,以为总算能抓住杨业的一个痛处了,可没成想,这个杨四郎简直就是个石头!”
                        韩德让默默听着,两年前,负责抓捕杨四郎的正是他,当时杨四郎的功夫就不低,甚至可以说,再练下去大有作为。可惜,一番拷打,彻底毁了他的身体。他抱着愧疚的心思,两年间送过去一些药材,也亲自去看过他,不止一次劝过他为契丹效力。但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拒绝。他追随萧太后多年,自然了解萧太后的脾气,听她嘴上这么说,知道她心里定是敬佩的。有哪个人会真心喜欢软骨头呢?
                        韩德让蹲下来把还没有批阅的奏折分门别类,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不降就不降吧!他如今武功已废过半,对排兵布阵也一无所知,又不在杨业身边长大,杨业对他能有几分感情?”
                        萧太后皱着眉头道:“德让,你当真觉得,杨四郎对兵法一无所知?”
                        韩德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臣当年曾试探过他,他确实对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指挥将士一窍不通。臣当初以为他师父只是个山野武夫,不懂得兵法,但咱们的人马两年之内都没有将此人带回上京,臣倒觉得若不是心中有丘壑的话,如何能这般?可杨四郎确实不知兵法……”
                        “你确定他真的不懂,而不是在装出不懂的样子?”
                        韩德让脸色有些变化,“臣当初真的没看出任何破绽。不过若真的如太后所说,那这个杨四郎可真是个人物了!”
                        莫怪韩德让,实在是他打了一辈子的鹰,却被鹰啄了眼了。戎马一生,却被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小子给骗了,传出去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本宫有时也想着除掉杨四郎,永绝后患,反正探子也派出去了,他活着反而是个麻烦。只怕银镜舍不得……”
                        是啊,可不就是怕大公主舍不得吗?要不是因为这个,两年前就杀了杨四郎了。虽然现在大公主也知道耶律斜和杨四郎那点子事,但大公主就是不在乎,你能怎么办?
                        萧太后一想到这个就有些气急。
                        自己的长女什么都好,从小就懂事,事事不用她操心。但没想到,耶律银镜在“情”这个字上摔了这么大的跟头。
                        韩德让一看萧太后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手下不停地整理奏章。
                        耶律银镜回到自己的宫室,打发走侍女,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今年十五岁了,按照他们汉人的说法,就是及笈之年。但他们契丹人向来不在乎什么,比她小的二妹都已经出嫁了,母后三番四次和她说要给她找个驸马,都被她回绝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年在夕阳下吹埙的俊美少年一下子就走进了她的心里,从此再也没能抹去过。但耶律银镜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最先想的不是两人之间能不能有结果,而是他的真实身份能给契丹带来多大的利益。
                        当杨四郎承认他的真实身份、母后当面问她的意见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让杨四郎投降,为契丹做事;待杨四郎不肯投降,母后当着她的面吩咐去找个体型、面容都差不多的探子,又让南院大王去负责拷问杨四郎所知道的杨家的旧事。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母后要做什么,但她还是什么都没阻止,甚至还提出了几条建议来完善母后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
                        银镜觉得,自己很贪心,既想让杨四郎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驸马,还想让他为契丹效力,做契丹的臣子。
                        可是,自从南院大王对他做了那种事之后,银镜明显感觉到杨四郎的心思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她明白杨四郎的心情,他是汉人,就算出生于将门,但也是注重伦理的。中原人不耻这种事。但发生这种事之后,杨四郎没有过多的情绪反应,她想过他可能会哭骂,但是杨四郎还是那个夕阳中吹埙的少年,若不是她观察得仔细,都不会发现他的浅笑之中带着伤痛。
                        耶律银镜只是躺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小院里,耶律齐哥正拿着杨四郎给他的药材补品,看着满手的补品,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劝道:“杨四公子,您想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将军的禁令,我一定帮您。您不需要把这些都给我……”他更想说的是,要是被大公主知道了,绝对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关于这个问题,杨四郎头也不抬,眼睛也不睁,“分给你手下的弟兄,不就有人陪着挨骂了吗?”
                        耶律齐哥一阵无语,看杨四郎缩在被子中只给他一个背影,就知道老大夫开的药起了药效。无奈之下,也只得拿着满手的东西去找外面当值的侍卫了。
                        却不知,待他走出去,杨四郎把自己的头缩在被子里小声地咳嗽了几下,天知道,为了隐瞒住自己患有哮喘的事实,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每次都要装作风寒,找各种借口不让大夫来看,说服耶律齐哥拿以前治风寒的方子就好……
                        至于借口嘛,就用不好意思让大夫来看就好。
                        至于因为什么不好意思,他也不说,只给耶律齐哥一个眼神,他自己就会想明白。
                        耶律斜强行做事的几次,哪次不是他站在门口守着啊……
                        四郎缩在被子里,想着那个老大夫有没有看出破绽。他随了生母,生来就带着哮喘一病,每逢春秋,总要犯上一次。在中原还好说,在契丹,一是他不习惯北地的气候,二就是长期的郁闷,每次天气转变几乎都要犯哮喘。每每这个时候,他就要假装风寒。
                        老天爷啊,吃着不对症的药,他的喘病还能好,真是老天保佑。
                        四郎还是躲在被子里,右手轻轻摸着曾断裂过的左手手指,心绪回到了两年前,当时因为自己咬牙不松口,不肯为契丹效力,所以萧太后将自己交给了南院大王,拷问杨家以前的事。之前契丹人拿走了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佩,现在又逼问这些事,四郎自然知道为什么,也什么都不会说。
                        然后,动刑的人夹断了他的手指。
                        后来耶律斜忙别的事,他被关在地牢里,被侍卫们又是一番整治。他记得清楚,有一个侍卫用脚狠狠踩在了已经断裂的手指上。十指连心,那种疼痛,他永生都不会忘记。
                        而如今,连哮喘也不敢让人知道的原因,就是希望杨家能早点发现那是个冒牌货,也希望他师父能逃脱契丹的追杀。


                        IP属地:吉林12楼2018-03-20 11:28
                        回复
                          六、南国正芳春(二)
                          耶律瑾从军营出来后,直奔西街的一家糕点铺子。和他同时出来的杨八郎在刚出军营的时候就被杨业叫走了,说是要带他去蔡家。其中什么意思耶律瑾懂,所以他笑嘻嘻地拱拱手,预祝这个兄弟别被未来岳父打出门。
                          进入他常来的这家铺子,伙计一见他就笑着打招呼:“杨四公子,您来了,今天想给家人买点什么啊?”
                          耶律瑾向里走了走,指着核桃酥说道:“这个有新出的吗?”
                          伙计连忙答道:“有有有,就在后厨,杨四公子您要多少?”
                          耶律瑾道:“我先看看,你家这个是怎么做的,怎么就和我们家里做的不一样呢……”说着就往后面走了。
                          伙计假意拦着,“后面又是火又是烟的,您就别去了,哎哎,四公子……”
                          店里也有别的客人,看着这一幕,也没在意,拿好自己要的东西就离开了。
                          耶律瑾来到后面,见烟雾缭绕,所有人的脸上几乎都带着白。他也没心情笑话这些弟兄们,径直去了掌柜的屋里。进屋看见掌柜的,他才低声说道:“我有事与你说。”
                          那掌柜的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闻言放下手中的账本,“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要到这里来找我?”
                          耶律瑾把情况说了一遍。
                          掌柜的原本皱着眉,听完舒展开了眉头,说道:“这是好事啊!你干嘛这么抗拒?”
                          耶律瑾被噎得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有些着急地说道:“那个姓罗的女人是杨四郎的媳妇,我怎么能娶她?”
                          掌柜的冷笑道:“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你就是杨四郎,如假包换!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要想清楚你的处境,你、杨四郎,今年多大了?”
                          “十九。”
                          “那中原其他男子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十五六岁,顶多十七岁。”
                          “你现在已经是汴京瞩目的娶不上媳妇的人了!杨四郎的经历本就够传奇的了,两年间汴京一直津津乐道。再有,当初那个谁一直不说任何有关杨家的事,所以你现在用的借口是失忆。这个时候,如果你再不娶妻,成了汴京城的笑话,如此格格不入,一旦有别的事情发生,那杨家说不定就要怀疑你的身份了!”
                          “成亲是很有必要的,它的作用是告诉别人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而且,你在汴京扎了根,以后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成亲,是掩饰身份的最好方法。”
                          说到这里,掌柜的不禁笑道:“要不是因为杨四郎有这么未婚妻在,主子都想给你安排个青梅竹马。”
                          耶律瑾默默听着,他又何尝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位罗娘子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探子的妻子,只怕也逃不了一死。
                          如果要他在天波府里下毒,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做。但是以这种办法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他实在是不忍心。
                          掌柜的看他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阿瑾,我问你,你之前见过那位罗娘子几次?对她有什么看法?”
                          耶律瑾想了想,答道:“见过一两次面的,这中原的规矩多,见到了也不能盯着人家看……”说到这里就明白了堂兄的真实意图,他说:“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一心为了主子,在天波府自保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其他的事啊?”
                          掌柜的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是怕你见得多了,对那位产生别的想法。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我们这样的身份,情这个字只会成为牵绊。”
                          耶律瑾心下一紧,说道:“堂哥,我明白这些。我只是觉得……”
                          “什么?”
                          “那位罗娘子,实在无辜。”
                          “谁不无辜?杨四郎难道不无辜吗?”掌柜的反问道,俊朗的面容上也带上了一丝怒气,“在其他人看来,杨四郎实在是无妄之灾,他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甚至没和契丹为敌。但是为了契丹,为了族民,我们必须这样!”
                          “况且,他有这么个身份,就不无辜!”
                          “阿瑾,我们为了契丹,就只能牺牲这些人了!他们要怪,就怪命运不公吧!”
                          “我们的任务和上阵杀敌的将士是不一样的,我们隐于黑暗中,用别人的身份活着,带着虚伪的面具示人。我们可能要对族民下手,也会对落入敌手的族民视若无睹,更有可能在某个时候,会被族民所杀。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要以契丹为重,为了契丹,可以牺牲任何,包括你自己。”
                          耶律瑾听到最后,抬头说道:“堂哥,我明白了,为了契丹,良心可以不要,底线也可以抛弃,一切都为了我们的族民……”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中原和我们不能共存,赵官家也好,太后也罢,都是心比天高胸怀壮志的人物。我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寻找对契丹有利的东西。”
                          “我明白了。”耶律瑾答道。
                          最后,掌柜的和他说道:“杨四郎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被南院大王控制得死死的,根本逃不出来;他那个师父,我们一直在寻找,绝对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你只要安心扮好杨四郎即可,那块玉佩就是证明你身份的信物,不会有闪失的!”
                          耶律瑾点头,却又问道:“南院大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反而要留着呢?”
                          说到这个,掌柜的便似笑非笑:“他有贵人护着,我们奈何不了。”
                          耶律瑾提着一串的糕点蜜饯回了天波府,一路上他都在想杨四郎的这个婚约。和其他兄弟一样,杨四郎也是从小就被定下了婚约;和兄弟们不一样的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将门出身,甚至和他也不是门当户对的,只能说得上是清白人家,良家女子。这一点要怪杨业,没错,就是杨业。
                          杨业有一回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军中多位大夫都束手无策,唯有罗娘子的爹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这样一来,定下这门婚事就顺理成章了。也不知道幼年的杨四郎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门婚事,如果知道,他又是怎么看的。
                          耶律瑾心想,如果他真的是杨四郎,说不定真的会对杨业产生不满。兄弟们的妻子都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唯独他的妻子是平民百姓的女儿……
                          可惜他不是杨四郎,真正的杨四郎在南王府的地牢里呢!
                          回到天波府,将一串糕点什么的分给了杨七郎、杨八妹和杨九妹,看着他们笑嘻嘻地分糕点,一边说着:“四哥最好了!”其实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既有把杨业和他家人耍了一通的暗爽,也有对赤诚相待于他的杨家人的愧疚。虽然在自家堂兄那里立下保证,但是回来面对这样的情景,还是难免会产生愧疚。
                          杨七郎咽下一口核桃酥,说道:“也不知这家是怎么做的,和家里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要是和家里的一样,谁还去买啊?”耶律瑾笑道。
                          杨七郎把目光对准了他,那亮晶晶的眼神让他很难招架,“你……”
                          “四哥,娘和嫂子们可是在商量你们的聘礼啊,你要不要去听听?”杨七郎眼里闪着好奇。
                          耶律瑾哭笑不得,“混小子,明明是你自己想去,还来撺掇我。是不是怕偷听被发现想找个帮手啊?”
                          见自己的意图被戳穿,杨七郎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杨八妹和杨九妹也来缠着他,“四哥,带我们去看看吧……”“四哥,求求你嘛……”
                          耶律瑾心里忽地有一种悲哀,你们叫做四哥的那个人,现在远在契丹的南王府,此生也不知能不能有与你们见面的日子。
                          或许,他此生都要在遥远的上京城度过了……
                          心里这般想,忍不住答应三人的请求,带他们去看佘赛花准备聘礼。


                          IP属地:吉林14楼2018-03-23 19:55
                          回复
                            七、南国正芳春(三)
                            耶律瑾坐在一边,听佘赛花与他说着给罗家下聘礼的事,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把杨七郎***血淋头。
                            明明就是这几个好奇,想听他娘如何备聘礼,又不敢来,所以叫上自己。但是当佘赛花发现他们的时候,这几个仗着人多势众,硬说是自己想看聘礼的,不好意思来,所以叫上弟弟妹妹来壮胆。
                            耶律瑾头一回觉得这几个孩子确实该打。
                            但他也不得不坐下来听佘赛花讲这这那那,一边“嗯嗯啊啊”地附和着,心思早就飞回了要传给契丹的情报上面。
                            佘赛花说了一通,见耶律瑾已经入了神,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到自己的话。心下了然,让一旁的丫鬟都退下,儿媳妇们见状也都借口自己院子里还有事,都退出去了。
                            耶律瑾回过神来,看佘赛花这番动作,就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他率先说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啊?”
                            佘赛花点点头,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四郎你,对你爹给你定下这门亲事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自从他知道杨四郎有这么一个婚约,而杨家人还要给他办这门婚事的时候,只想说一句:木叶山女神,告诉我该怎么办!
                            娶还是不娶,这是一个问题。
                            耶律瑾道:“我能有什么想法,除了不想成亲以外,没别的想法了。”
                            这一次,佘赛花早就听明白了,她的“儿子”不是不想娶罗娘子,而是压根不想成亲,至于和谁成亲,这个无所谓。只是这样还好,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儿子在失踪的这几年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别的小娘子有了什么,但一想儿子这两年的举动,温和良善,待人亲厚,如果以前真有什么早就说出来了。所以,佘赛花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她慢慢说道:“成家立业,都是人生的步骤。四郎,你能不能告诉娘,你为什么不想成亲?”
                            再看耶律瑾,又说道:“你别拿那天说的那些理由来糊弄娘,你娘生了你们兄弟七个,你前头三个哥哥什么样子,娘可还记着呢!”一句话,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对异性都带着好奇的,自家的长子杨延平,那从小就是个稳重的,听到婚事还不是红了脸,偷偷去看未婚妻的吗?
                            佘赛花这么问颇有些底气不足,没办法,当年只顾着打仗,把跟在身边的儿子给弄丢了,十年不见踪影。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是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家人,如果不是有自小就带着的玉佩,真的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儿子。所以,佘赛花对杨四郎带着深深的愧疚。
                            耶律瑾也习惯了佘赛花这般语气,笑道:“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突然之间,要娶一个人过门,和我一起……额,睡觉,这么一想就不自在。”
                            佘赛花叹了口气,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她以为儿子孤单多年,肯定会特别希望有家人、有自己的家的,可她总觉得儿子和他们之间有着时有时无的隔膜在,好似一层纱,他在外面,天波府的人在里面。
                            不得不说,女人的感觉有时候是很准确的。耶律瑾为了避免被发现身份,也为了避免和杨家人交情过深,影响以后,因此和杨家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佘赛花还没想好怎么说下去,就听耶律瑾说道:“娘不必担心,儿子已经答应您娶那位罗娘子了,好男儿一诺千金,定会娶她。”
                            佘赛花:“……”
                            她要说的明明不是这些啊!
                            外面偷听的杨七郎带着两个妹妹一阵无语,到最后他们也没听出娘留下四哥是为了什么,也没有听到四哥对未来四嫂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四哥到底喜不喜欢未来四嫂啊?”这是一脸疑问的杨八妹。
                            “应该是……不喜欢。”双手撑着脑袋的是杨七郎。
                            “为什么啊?”杨九妹还小,用耶律瑾的话说,还没有桌子高,正是好奇的年纪,凡事都要问上一句“为什么”。
                            杨七郎摇头,“九妹啊,七哥要是知道就好了,问题是连娘都问不出来,你觉得七哥能问出来吗?”
                            “能!”杨九妹点着小脑袋说道,动作幅度一大,差点把自己点到下面去,还好杨七郎一把把她抱住了。
                            “七哥没这个本事啊……”杨七郎的碎碎念在天波府里随风飘散。
                            在杨家,三子同一天成婚是大事,但在整个汴京里,顶多是一阵小波浪。也没别的原因,杨业是降将,哪怕立功受赏也比不了那些“开国功臣”。但汴京城对此也是津津乐道的,杨家儿子多,杨业无姬妾,杨夫人一个人生了九个孩子,还有个义子,杨家还用得着纳妾吗?这次要成亲的三个人中除了杨五郎是正好到年纪以外,其余两人一个是失踪多年给耽搁了,另一人是义子,未婚妻还守孝三年,这这,多新鲜呐!
                            虽说有些人摇头说:“长幼有序,这般乱了次序,不合礼法。”
                            但杨家的理由也很充分,一年之内没什么好日子,就这一个适合嫁娶的日子,三个孩子的情况,耽误哪个都不好吧?
                            是以,三个孩子的岳家也都没反对。
                            杨家喜事将近,众位同僚见杨业都是拱手道恭喜,连官家也凑热闹说:“待三子成婚时,朕自当奉上贺礼。”
                            杨业拜谢,十分欣喜。
                            耶律瑾听说赵官家添礼来凑热闹的消息,再看杨家人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着,若是杨四郎在这里,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和这些人一样受宠若惊?
                            上京 南王府
                            小院里,某个人打了个喷嚏。


                            IP属地:吉林15楼2018-03-23 19:55
                            回复
                              加油(ง •̀_•́)ง


                              IP属地:河南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8-03-25 17:0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