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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山长水远(又名:《我的妖孽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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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美王爷VS一根筋朝臣之子 ,不排除互攻情节~日更~不要被镇楼图所迷惑,依旧最爱的三大nt镇楼,但是,咳,这是古风。。。(ㅍ_ㅍ)
这是一个悠长的故事,看题目就知道(´(エ)`)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02-20 22:58回复
    序章
    芙蓉帐暖,缭绫衾薄。此时正是午夜,昏晦的烛光将卧房染成暧昧的嫣红。宽阔的卧榻上帘幔低垂,微开的缝隙间,一绺青丝泻出,发梢及地。
    然而,一室旖旎之中,却不闻与之相应的娇软吟哦,唯独飘荡着极力压抑痛苦的低声喘息。
    少时,轻喘也消弥无迹。一人拉开床帘。
    此人生着一张无双俊颜,细直的修眉下,一双丹凤妙目盈盈似秋水。细细看去,那纤秀的鼻,粉润的唇,如珠似玉的白嫩肌肤,无一不精致绝伦。这样一副容颜,只合出现在天女仙子身上,但……
    那人轻缓起身,走下地来。那身姿虽纤长轻盈,却遒劲挺拔,并无半点柔若无骨的娇弱之感——他并非什么天女,而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男人理了理身上白色亵衣的褶皱,回过头,微敛的目光落在床帐之中。另有一人尚卧在床上,似陷入昏睡当中。凌乱的乌发遮挡住他的脸,看不清面庞。锦衾浅浅地盖住那人身子,露出半边光裸的肩头,那肩膀肌理光滑紧实,泛着健康的光泽。
    男人失神地盯了那线条优美的肩膀半晌,拎起除下丢在床边的外衫披在肩上,随手将垂散的青丝一拢,用一根朱红丝绦束起。悠然地在紫檀书案前坐下,男子信手取了一本书,敛容凝神读了起来。
    若非他所执之书皮面上题有“雅籁集”三个字,看到他此番情形的人,必定以为,他正在阅读什么玄之又玄的著述。
    许久,床上的人微弱地呻吟一声,身子动了动,掩住面容的发丝有不少自脸上滑落下来,露出了半边脸庞。甫一睁眼,看到的与此前的每日一样,是他就着烛火读着《雅籁集》的样子。
    一本乐谱而已,怎至于读得如此聚精会神?真是令人不能理解。不过,这人的确对乐舞书画十分痴迷,这确是事实,自己并不是不知道……
    可以的话,真的不想知道,不想了解有关这个男人的任何事……这个空有一副堂皇的皮相,实际上却肮脏卑鄙到骨子里的男人……
    烦恶鄙夷地斜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床上人翻身向里,索性闭上双眼继续睡,抑或说,继续装睡。
    他本以为,今夜自己大概要一直装睡到天明,但在那之前,他终于还是熬不住周身的痛楚及内心的疲惫,沉入了黑甜乡;而另一人,也便这样沉醉于乐谱之中,悄无声息地独坐到日出。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02-20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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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02-20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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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不是从序章的时间开始的,这是插叙啊插叙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02-20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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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2-20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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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败了,两篇文没做成上下楼邻居(ಥ﹏ಥ)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02-20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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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 (⋆ʾ ˙̫̮ ʿ⋆)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02-20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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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渐紧,雁字南归。玲珑雅致的阁楼之上,一人凭栏而立,水色的衣袂被风鼓起,如翼待展。
                展翼……水色衣衫的青年淡淡一笑,眉间尽是自嘲。别说自己没有翅膀,就算有,也早被人绑住,想要腾跃个几丈都困难已极,若要飞出这个樊笼,简直就是妄想。
                “风这么大,你跑到阁楼上来做什么?”身后响起醇和悦耳,但却是水衫青年最不愿听到的声音。不期然,一件颇厚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
                声音的主人便是昨夜那个姿容绝代的美丽男人,着一袭素衣,外搭雪色披风。他细心地为对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宝蓝色的披风,衬上穿着之人清俊的面容,他整个人更显风神秀彻,朗润出奇。
                青年没有正面回答,漫不经心地随口吟道,“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说完,又仰起头,望着头顶上澄澈如镜的天空。劲风卷着几片不知从哪儿来的黄叶,徐徐打着旋儿落在水衫青年的墨发间。素衣男子见了,心神不觉微漾,伸手为他将叶子取下,顺势轻抚一把对方滑顺的秀发。
                如此调戏一般的举动,在那素衣男子已是家常便饭,水衫青年并不躲闪——比之过分千万倍的事都经受过了,根本不必以这小小的举动为耻。
                见对方不为所动,素衣男子自觉无趣,放下了手。无意识地将拿下叶子的叶片撕碎,叶梗留在手里把玩,片刻,素衣男子提议,“我看你当真闲得无聊。我们下楼进屋,品茗对弈如何?”
                水衫青年怪异地斜睨他一眼,心中竟倏地失笑,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意思?拿我的至亲相要挟,将我软禁在这王府中成为你的禁脔,不就是为了逼我和你行那档子事么?这两个月来,自己除了躺在他身下任由对方肆虐掠夺外,与他几乎再也没有其他正常形式的交流,今天,他唱的这是哪一出?……
                想着想着,不觉当真浅浅地勾起了唇角。他笑的时候,颊边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看得眼前人一呆。
                “终于腻了么?卫珣。要下棋么?我奉陪,反正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对不对?”
                被称为卫珣的素衣男子又是一怔,大概是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沉默一晌,他轻轻地吁了口气。
                “看来你没兴致,那就算了。不如,我吹笛给你听?”
                水衫男子心中越发讶异,若是以这人先前的行为为“正常”,那他今日可是大大地反常了。虽然多少有些好奇,但他还是无心询问对方,随口答了句,“悉听尊便。”停滞一瞬,脑中闪过某个回忆的片段,突地,他讥诮却满含沉郁地低声缀了一句:
                “王爷为桑青吹奏,桑青荣幸之至。只不过,桑青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为王爷和乐剑舞了。”
                卫珣身形一僵,面色沉冷下来。他没再作声,转头随口冲身旁伺候的贴身小厮说了句:
                “锦城,把本王的紫竹笛拿来。”
                锦城遵命去楼下取来紫竹笛。那笛管的顶端镶有一颗夜明珠,镶嵌在绛紫色的管身上,熠熠生辉。
                卫珣接过紫竹笛管,摩挲把玩了少时,又用广袖拭了拭明珠表面,便将它凑近唇边。乐声呜唈着缓缓飘出,其音清越,其情幽咽,与飒飒秋风相和,更添萧瑟和寂静。
                桑青神色空蒙地聆听着。笛音如泣如诉,感人肺腑,连自己都无法不为之心动神伤。
                只是,流年暗转,一晃已经过去了三年。时过境迁,卫珣的曲调虽然一如三年之前,空灵婉转若天籁绝响,但自己已经变了——这个名叫桑青的躯体,还有里面的那颗心,再也回不到三年前了。
                灵动飘逸的笛声,不断被秋风吹远;桑青的思绪也仿佛与这笛声、风声齐飞,回退到三年之前,一切还未开始的那个时候……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02-21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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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8-02-21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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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台湾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2-21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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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8-02-21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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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一〗玄铃

                        建元帝承安八年,冬,帝崩殂。时相国得先帝遗诏,曰废太子,传位皇次子珧。明天春,新帝祭天地,拜先祖,改元天圣,帝因称天圣帝。
                        这是昭明王朝正史中所记载的,当朝天子天圣帝卫珧登基的始末。老皇帝在驾崩之前已经缠绵病榻多年,想必这一驾鹤西去,对他而言也是个解脱;但……他临终及其后发生的事情,却叫人匪夷所思……
                        暖暖的春日午后,十四岁的桑青坐在苑中短短的回廊下,嗅着廊檐上盘曲的紫藤萝花的香气,脑子里不断盘桓着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话说回来,他桑青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都觉得可疑的问题,指定有许多人也同样心存疑虑,然而,天圣皇帝继位已经整整六年,不论在朝或是在野,没人敢置疑半个字。
                        那是当然的了,那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会有人胆敢嚼皇帝的舌根、向他质疑吗?若是有,那就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这个道理,桑青自然明白,但他毕竟还是孩童,心性天真单纯,因而昨天,他傻乎乎地向父亲提了这个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结果招致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痛斥。
                        桑青委屈极了,可同时,他也得以牢牢记住,有些问题是永远不可以问出口的,比如自己的问题。
                        桑青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册封皇长子为太子后许多年里,老皇帝都没提出要另立太子,却为何要赶在咽气之前匆忙改诏?但是,正如史书所载,先皇驾崩当时,只把他平素最信赖的相国宣进内殿,在里面究竟秘密交代了什么,其余的任何人都无从得知,且相国奉旨召皇后妃嫔等其他人为皇帝送终时,手中拿着传国玉玺,而那被废的前太子,也在皇帝驾崩后暴病而亡。因而,人们除了认同相国所传达的遗诏,别无选择。
                        别人或许毫无办法,但自己的父亲不同——在昨天遭到父亲训斥之前,桑青总是抱有这样的错觉,这并不完全出于儿子对父亲的盲目敬爱,同时也因为,父亲在朝中的工作,较之普通官员,比较特殊。
                        桑府主人桑文良,即桑青之父,乃当朝御史中丞,主掌朝廷大小官员机构的监察工作,专门负责处理有疑点的问题。桑文良自上任以来,查处的官员不端案件不胜枚举,朝中众人都对他心怀敬畏。因而,这也令桑青有了一个印象,他的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有了这次经历,他才真正意识到,任何人的权限及职分,都不是无止境的——任何人,都有自己力所不逮的事情。
                        或许,也正是从此时开始,桑青的心中,生出了隐隐约约的悲哀,只是他年纪尚小,无法给这种恍惚飘渺的情绪命名。
                        “噫……”倚靠廊柱坐着,桑青微微闭目,轻轻地吁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力图将心头那一干心事就此卸去。
                        阳光透过廊顶射到地上,被缠绕错节的藤萝枝叶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点。虽然春天光线不强,照在身上还是暖融融的,十分惬意。桑青唇边不自觉地带上笑涡,仍闭着眼,几乎打起盹来。
                        正在迷迷糊糊之时,桑青感到,有人轻摇着自己的胳膊。
                        “……哥哥,醒醒,在这儿睡要着凉的。”
                        桑青有些不情愿地睁开双眼。面前摇醒他的人是个身着桃红衣裙的小女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粉嘟嘟的小脸蛋水嫩得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桑青见了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个呵欠问道:
                        “怎么了?小梓,有什么事?”
                        这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便是桑青的妹妹,她名叫桑梓,年方八岁。见桑青醒来,桑梓甜甜软软地问:
                        “哥哥, 天气这么好,你陪我到外面的街上走走可好?”
                        桑青一听,头有点大,逛街是他最不愿意干的事。街上拥挤又嘈杂,他躲还来不及,真想不通包括自己妹妹在内的那么多人,为什么会如此热衷逛街。
                        “那个……下午我要练剑……”
                        “你不是已经练了一上午了吗?”桑梓笑靥如花,“今天下午就歇一下吧。娘亲不是也说,你不能每天光知道读书练剑的吗?”
                        桑青素来拿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没辙,心说出去走走也好,便喊来管家宋伯随同,三人一起出了府。
                        今天真的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天朗气清。到昨日,天上还飘着如酥的细雨,今天就完全放晴了,被雨水洗涮得澄净的空气中混合了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沁人心脾。
                        不过,即使是淫雨霏霏的时节,这临渊城中也断不会有冷清的时候。临渊乃昭明王都,天子脚下,自然少不得沾上那么一星半点儿贵气,整个临渊城都仿佛笼着一层黄澄澄的光晕。
                        市坊间的道路四通八达,总是熙熙攘攘;集市上总是品物丰富、应有尽有,时有货郎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地叫卖;街道两旁的楼宇鳞次栉比,酒肆青楼更是追华逐灿。到了夜间,随处可见红灯绿酒,纸醉金迷……
                        这便是京城。桑青长长地吐了口气,眉峰不由自主地淡淡蹙起。尽管皇帝继位两年来,已经三次增加田赋租税,尽管为了防备边关战事,大量劳力被强征入伍,到西北去修筑防御工事,尽管开春即逢倒春寒,江南江北大片农田都可能面临颗粒无收的困境,尽管这广阔的中原大地,不知有多少人正在受冻挨饿、濒临死亡……
                        尽管如此,这临渊城,却必须处处都是一派烟柳满都、鸟语花香的胜景,必须人人都称颂皇恩浩荡、盛世太平。
                        因为,这里是京城,它不可不繁华,不可不荣茂。
                        桑青不自觉地再叹一口气。身旁的桑梓瞪圆晶亮的星眸,困惑地瞅着他:
                        “哥哥,你叹什么气呀?外面不好玩吗?”
                        经她一唤,桑青的神魄才复归本体。他不想让妹妹扫兴,也无法向她解释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好搪塞,“不,我……”
                        “是呀,少爷,小姐问得对,”殿后的宋伯听到二人谈话,笑眯眯地插言道,“叹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哟,要是到了小老儿我这个年纪叹气也就罢了,像您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多笑笑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8-02-22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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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8-02-22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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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青什么也没说,只是依从宋伯的劝告笑了笑。他的心事若是说出来,一定会招来异样的眼光——如此老成沉滞的心态,实在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该有的。然而,桑青到底是官宦家的孩子,平时耳濡目染,对各地人情世态的见闻和感受比普通人要深一些;况且,他从小博闻强识,平时的爱好无他,唯读书练武而已,一文一武、一张一弛的生活逐渐练就了他明睿的洞见和思考能力。
                            桑青对自己的要求很明白,也很简单,那就是文武皆有所成,无论长大成人之后,国家需要他做什么,他都可以当仁不让,为国效力。
                            不为皇朝,只为国家。
                            只是……桑青无奈地淡淡苦笑,目标明确虽是件好事,却也有些流弊,那便是,在同龄的纨绔子弟们学会调风弄月、千金买笑之时,他却学会了叹息。
                            算了,桑青摇摇头,既然出来游玩,这些沉甸甸的心思还是放在一边为好。他抖擞精神,盈盈含笑,望着妹妹东跑跑西跳跳,一会儿停下来看看光景,一会儿驻足瞅瞅街边售卖的小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片刻,她跑回桑青身边,左右手各拿着一串外面涂了一层琥珀色糖浆的丸子。
                            “哥哥,给你!”桑梓将其中一串递给桑青,而后甜甜地冲宋伯笑道,“宋伯,我知道你牙口不好,不敢吃甜的,对吧?”
                            桑青忍俊不禁。三人又逛了一会儿,桑青刚想提议回家,桑梓又道,“哥哥,接下来我们去玉湖好不好?”
                            桑青的提议噎在了喉中。他低头看看一脸期待的妹妹,最终宠溺地一笑。
                            桑梓现在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但因为是女孩子,还是官家千金,不得不矜持,因而大多数时间只能呆在闺阁之中。这次难得有机会出门,桑青希望她能尽兴地玩。
                            “好,我们就去玉湖。”
                            玉湖是京城唯一的湖。相传,天宫的仙娥不小心将头上的珠玉坠落到人间,便形成了此湖。这湖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湖水清寒澄碧,无风时,水面清圆,仿佛真的是一块巨大的翠玉。
                            此时,湖边和风徐徐,吹皱了平静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四下里,莺争暖树,燕衔春泥,醉人的春色令桑青胸中的烦浊一扫而空,他快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桑梓要去采野花,蹦跳着往树丛中跑,宋伯怕她跌倒,连忙紧跟上她。桑青等在原地,他倚住一棵树干,欣赏着四周怡人的景色。忽然,一阵飘渺的笛声隔空传来,桑青不由被吸引了神志。
                            那乐曲声是桑青从未听过地纯美空明,令他怦然心动,险些误以为自己听到了天庭飘荡而来的仙乐。他下意识地拨转视线,循着曲声搜索音乐传来的方向。
                            他发现湖面上缓缓浮动着一艘精美的画舫。船头,一个白衣人影迎风而立,正在吹笛。相距太远,桑青看不清吹笛人的长相,却无端地揣测,那人必定风姿秀逸,令人惊为天人。
                            他正想换个能够将那人看得稍清楚一些的角度,却惊闻一片林木后面传来陌生男人的怒斥声:
                            “你们是哪儿来的?懂不懂规矩?今儿个我家王爷在玉湖泛舟游春,湖边一带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听懂了吗?懂了就赶紧走!”
                            桑青听见了妹妹的啼哭声,他心中一紧,而后顷刻火撞顶梁,迅速绕进树丛中。他看到桑梓手捏一把野花,正在抹眼泪,他旁边站着有口难辩的宋伯。他二人面前,一个家丁打扮的粗壮男人正凶神恶煞地驱逐他们。
                            那家丁目光一转,见又阔步来了个少年,瞪着眼珠,粗声粗气地问:
                            “你又是干什么的?”
                            “我是桑府的桑青。”桑青冷冷地斜了对方一眼,将妹妹和宋伯掩在身后,平静地回答。
                            “桑府?桑中丞?”家丁到底听说过桑文良的名字,不禁一愣,但并不是畏惧,仅仅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家主人是谁?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皇上面前最得宠的七王爷卫珣!须知,这卫珣小王爷是皇上最年幼的弟弟,皇上还是皇子之时便对他宠爱非常,登基后更是视他如珠似宝。他在年纪尚小时便册封为延庆王,分得沃土厚币,现在更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珍玩珠宝美姬妙伶,皇上绝无二话。
                            他本在册封为王之日,就该同其他受封藩王的皇子一样,起程到他的属地去;但皇上念他年幼,不忍心放他远离故土,遂在京城为他建了一座延庆王府,钦赐名贵器物和下人奴婢供他使用差遣。到如今,皇上其他所有的兄弟都已在远地封王,只有卫珣一人得以留在京中,由此可见,皇上对他是何等地荣宠有加!
                            自家主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做下人的自然而然会有一种鸡犬升天的优越感。因而,那家丁尽管知道桑文良是什么身份,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眼前这人还不是桑文良。
                            “原来如此,您便是桑大人的公子吧?”家丁面上堆起假笑,假意致歉道,“那这位小姐一定是桑小姐啰?哎呀哎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敬,真是失敬!”
                            忽地,他收起假笑,速度之快有甚于戏剧中的变脸,“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请桑公子和小姐见谅。不过,不好意思,今日延庆王爷在这里游湖,除王府之人外,任何人都不可在此逗留,即使是您桑公子和小姐也不能例外。小人斗胆,还请公子和小姐暂先回府,择日再来玉湖。望公子和小姐莫令小人难做。”
                            听了家丁的话,桑青神情一滞,不自觉地透过树缝向湖中瞥了一眼。的确如家丁所说,湖中除了那条画舫以外没有第二条船,而那吹笛之人,原来竟是延庆王府中人,甚至或许便是……
                            心头没来由地一冷。桑青敛起心神,不以为然地盯了对方片刻,那家丁起先与他对视,后来似乎被桑青针芒般的目光瞪得心里发虚,不着痕迹地把头一低。
                            “除王府之人外,任何人不准逗留?”桑青声音冷冽地开言,“谁给你们的权利?这玉湖,这春景都应由天下人共有共享,凭什么被你们独占?”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8-02-23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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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愣头青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家丁暗自着恼,嗓门也抬高了。
                              “凭什么?就凭在这里游赏的是延庆王爷!就凭我家王爷是皇上的心肝宝贝!”
                              桑青不怒反笑,“主人不讲理,做下人的也跟着仗势欺人,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家丁气得蹦高,现下也顾不得身份尊卑,气势汹汹地嚷道:“好小子,竟敢污蔑王爷!别以为你是桑家的少爷老子就怕你,王爷若是被扰到,上奏天听,你们桑家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老子再说一遍,识相的赶紧滚蛋!”
                              宋伯见对方气焰嚣张,怕自家少爷吃亏,便去拽他后襟。桑青不为所动。他暗暗攥紧了拳,一口钢牙几欲咬碎。他并不把家丁的威胁放在眼里,却无法容忍他们倚仗权势欺压弱者。他冷然一笑,毫不畏惧地回答:
                              “好!那就请你家王爷尽管向皇上告状好了,看皇上如何评断!”
                              “你……”桑青的软硬不吃令家丁气红了眼,几乎要克制不住大打出手。正在这时,一到清醇而沉静的嗓音如一阵惠风,悠悠飘来。
                              “陈富,你在聒噪什么?”
                              桑青有一瞬间忘却了眼下发生的事。他应声向湖中望去,只见那原先在湖心的画舫不知何时向岸边荡来,停在离湖岸尚有数丈的地方。
                              先前远距离窥见的白衣人仍立在船头,方才喊出那一声的便是他。看清他面貌的一刻,桑青的呼吸和心跳都仿佛为之一滞,他无端地感到,明媚的艳阳也在那一刻失去了光彩。
                              那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清雅!冰肌玉骨,雪肤星眸,颀长的身子掩在如云的素衣之中,清风过处,雪裾翩飞,青丝乱舞。
                              那人年纪或与桑青相若,面相还是少年。
                              桑青呆呆地凝望着那人,眼睛都忘了眨一下。方才听着美妙的笛声,他曾暗自猜测这吹笛之人必定仪容不凡;但当他真正与本人面对面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如何缺乏想象力。
                              那唤作陈富的家丁一见白衣人,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小人该死,惊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一声“王爷”如一记闷棍敲在桑青心上。果然,他就是那个七王爷,他就是那个恃宠而骄蛮横霸道的延庆王卫珣!桑青心里莫名其妙地凉了半截,他却说不清这种失望从何而来。
                              这么清丽脱俗的人,这么澄澈悠婉的笛声,却为何……
                              卫珣视线一转,触到了桑青。不着痕迹地微微挑眉,卫珣问陈富:
                              “出什么事了?他们是谁?”
                              “回王爷,他们是御史中丞桑文良的子女与下人,今日恰巧也来玉湖游玩。小人告知他们王爷在此,请他们暂回,谁知他们不但不通融,这位桑公子还……”
                              陈富做出欲说还休的为难状。卫珣神色平静,追问他“还怎么样”,目光却再度移到桑青身上,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
                              “桑、桑公子他还……”陈富豁出去了似的回话道,“还污蔑王爷,说您蛮横无礼,骄奢淫逸,还、还说……”
                              桑青知道自己的话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一准儿会添油加醋,但他说的与自己的原话和本意也相去不远。他不声不响地听着。身后,宋伯听不下去,想站出来为他申辩,被桑青暗阻。
                              卫珣面色如常,并无动怒的迹象,“他还说什么了?”他又问道。
                              陈富见卫珣不生气,十分不甘。若不能激得主子发怒,好好整治一下那姓桑的小子,他怎能咽下这口气?想到这里,他铤而走险,硬着头皮去触自家主人最大的逆鳞。
                              “……因为皇上待王爷手足情深,桑公子便大放厥词,说王爷是、是皇上面前的跳梁小丑……”
                              此言一出,原先风轻云淡的卫珣刷地变了脸,容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桑青把他的异样看在眼里,陈富的诳语尽管难听,但桑青不明白为何卫珣一直面不改色,却直到听了这句话才突然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张秀丽的容颜变得铁青,桑青胸口不知为何有些发闷,他踌躇着是否应该出言为自己澄清一下,却忽听卫珣阴沉地说了句:
                              “来人!把这个狂妄放肆之徒给本王拿下!”
                              桑青怔了一怔。愣神的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从那画舫内蓦然窜出两条人影,从隔岸数丈远的船舷跃上岸来。桑青微微定神,看清二人俱着同样式的银衣,皆是身材魁梧、面目精悍,看来应是王府的护卫打手。
                              宋伯见势不好,慌忙冲到桑青身前掩护他,被其中一个人推倒在一边的地上。那人顺势来捉桑青,被他灵活地闪身一躲,对方抓了个空。
                              两人目睹此景俱是一怔,没想到这个小娃儿居然有功夫在身,真是人不可貌相。卫珣凤眸微凛,眼光不自觉地追逐着那个水色衣衫的少年。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方才他脸上笼上的严霜,正在慢慢消融。
                              桑青身法灵捷赛猿猱,两个彪形大汉起先未放他在眼里,一时竟奈何不了他。二人面上挂不住,开始联手对付桑青。尽管会被指胜之不武,但两个武夫若是连一个少年都拿不住,不仅会贻笑大方,到时候两人的饭碗也极有可能保不住。
                              桑青虽然机灵,但毕竟年纪轻,道行尚浅。他知道自己气力不及对方,硬碰硬铁定吃亏,所以才只躲闪不出击;现在这两人认真起来,双面夹击,桑青的气力渐渐不济,身形腾挪有些滞重。
                              瞅准桑青的空当,一人疏忽向他挥出一拳,拳劲强势,意图一击将他制服。
                              圈外骤然响起女童的哭喊,“不准欺负我哥哥……!”哭声震动了卫珣凝滞的神明,他不假思索地大喝一声:
                              “住手!”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8-02-24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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