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大早,摩严上了绝情殿。师弟的功力是强大的,绝情殿的结界也并非什么人都能打得开。但这结界,一直都在为他敞开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些欣慰和甜蜜。
绝情殿上的桃花开得有些败落了。看到这些桃花,摩严心里难免有些愤恨。自从那个妖女进入了绝情殿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前,师弟是一块冰,冷得让人胆寒。固执得如若顽石,只要他坚持的,他信守的,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不得不说,这样的师弟,是他喜欢的。也许在别人心里,师弟是冷漠的,如果不说是冷酷吧,而且深不见底,高不可侵。可对他来说,他喜欢这样的师弟,因为只有这样的一块坚冰,才能有固定的形态,才能有迹可寻。他看似的平淡乏味、如棋局般的精准,以及他的一成不变,都让他很喜欢。只有这样的固定形态,才不会出现任何偏差,才能守护长留,守护仙界,守护天下。
而他知道,在师弟心里,自己多少有些不同。小时候他练剑练不出来,自己指点他一二的时候,他对自己那种敬佩的眼神。竹染觊觎神器时,他对自己的万般提醒。这些,都让他感到在师弟那冰冷而平静的心里,自己多少都有些不太一样的位置。
当年师父看中师弟做掌门的时候,他心中没有半分气闷,虽然,师父的首徒是他。他觉得这是师父最为明智的决定,因为师弟确实是长留掌门的最佳人选。而且,师父命他辅佐师弟,帮助师弟。是的,这是师父赋予他的使命。他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来守护师弟、守护长留。对他而言,师弟就是一切。不仅是他的一切,也是天下的一切。
可自从师弟收了那个叫花千骨的妖女以后,他就和以前不同了。先说他不顾和蓬莱的关系,执意收了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又有那样命数的女孩。而且,自从她进入绝情殿以后,他对她是千般袒护,万般破例。
为了她,他可以把流光琴拿去冒险。为了她,他还能度个百年仙身。为了她,他想顶撞谁就顶撞谁,尤其是他。
特别是现在,他居然可以为她,承受六十四根销魂钉的穿骨之痛。他真会为那女妖而情愿自己魂飞魄散吗?他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呢!
想到这里,摩严恨恨地抬头看了看那些桃花树。什么时候,他居然爱吃起了桃花羹。难道这道理他不懂吗?人一旦喜欢上什么,就会变得脆弱。难道,一直都是那样坚定而坚强的师弟,也会是脆弱的?他不敢去想。
尤其,刚才在监牢里看到的一切,那张被绝情池水腐蚀得如此令人恐怖的脸,真真让他胆寒。她居然动情了,对她的师父。她竟敢,如此的大逆不道。
果断驱逐她去蛮荒,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然后,是李蒙带给他的惊天密闻。他,居然可以血吻了她!
他真的是爱上她了吗?不会的。一定是这个妖女利用师弟中毒的时候,引诱了他,让他入了魔。这怎么可以?杀掉李蒙,他没有一丝的犹豫。他甚至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干脆把她一并杀掉。是他的心还不够狠吗?还是怕师弟知道后会与自己断情绝义?他说不清楚,所以今天的绝情殿,他非来不可。
绝情殿里传来一阵隐忍的咳嗽声。他心里一痛,加紧步伐,推门走了进去。
师弟正坐在案前看书,面色苍白,但却一如往常的冷若冰霜。他心里稍安。从旁边拿过件袍子,轻轻给他披在了肩上。
白子画转过头来。
他把一些瓶瓶罐罐放到了书案上。
白子画轻轻瞟了一眼,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淡淡地说道:"别再为我寻什么灵药,用不着,也没什么用。"
"师弟你也是,明知撑不住,还非要豁出性命替她挨了那六十四根销魂钉。其实,你若有心袒护,何苦还要罚得这么重?你为六界做了这么多,为了保护自己的徒弟,难道他们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也不是这样说。”他缓缓说道,”小骨偷盗神器,虽然事出有因,但闯了如此大祸。她虽说是无心,可是毕竟出了这么多的人命,不上诛仙柱,不钉销魂钉,又如何平息得了这天怒人怨?”
他叹了口气,看着师弟,心里倒是稍稍安定了些。至少,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他居然在看花千骨的字帖!
一把扯了过来。”师弟!”他怒不可遏地说道。
”把药吃了。”他命令道。
白子画拿起桌上的药,放在了口中。虽然知道销魂钉的伤,尤其自己心里的伤,远不是这点小药可以解决的。但师兄毕竟一片苦心。而且,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他必须尽快恢复身体。
也许是无意,摩严手一抖,一个小药瓶洒了,几滴药液滴到了他的手臂上。摩严紧张而胡乱地替他擦了去。再看他的手臂,没有一丝的痕迹。
从绝情殿里出来的时候,摩严心里安定了不少。滴到他手臂上的,不是普通的药,而是绝情池里的水。摩严觉得有些对不起师弟,不该这样不信任他,可是,现在的师弟太古怪了,古怪得太不让他放心。还好,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表情,仙心依然稳固如常。这就好了,师弟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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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严紧张而胡乱地替他擦了去。再看他的手臂,没有一丝的痕迹。
    从绝情殿里出来的时候,摩严心里安定了不少。滴到他手臂上的,不是普通的药,而是绝情池里的水。摩严觉得有些对不起师弟,不该这样不信任他,可是,现在的师弟太古怪了,古怪得太不让他放心。还好,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表情,仙心依然稳固如常。这就好了,师弟并没有动情。一切,很快还会和原来一样。(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02-09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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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摩严走后,白子画缓步走到静室,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运功调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仅不如往常,而且还常常头痛。他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尤其在这个时候。妖神悬而未决,而且还有杀阡陌,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一片血红。哪里都是血。她匍匐在地上,混身是血,拼尽全力爬到自己的身前。血,到处都是血。还有她的那句话:我不信正,不信邪,我只相信你。
      而他,运起断念来,扎了又扎。他疑惑了,才短短几年,跟了自己几百年的断念为何就不听他的话了?当时已经失了仙身的她,还如何能够操纵断念?难道,和断念心灵相通的,不是小骨,而是我自己吗?那不忍下手的,也不是断念,而是我自己的内心吗?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几天,自己竟然如此的心绪不宁。叹了一口气,他走出了静室,身不由己地又去了仙牢。
      出乎他的意料,关押小骨的监牢空空如也。她去哪里了?他赶忙运起了内功,袍袖挥起,居然,什么也看不到!不可能,不可能找不到!以他的功力,即便受了伤,他想看到的,不可能看不到!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让他找不到,绝无可能。
      继续运力发功观微着,努力找寻着她的蜘丝马迹。突然,嘴里一阵咸腥,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只感觉天旋地转。
      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卧房。低头见到小骨的字帖,还在地上静静地躺着。他轻轻地捡了起来,坐在床上翻看着。
      那一行行的字,歪歪扭扭,质朴而笨拙。但每一笔一划都是那样的认真,每个字都力透纸背。可见写的时候,是如何的用心。是,她一向对自己唯命是从,自己给她布置的作业,哪怕再难,她都诚惶诚恐地努力完成。
      写字是这样,练剑是这样,断肠花也是这样。他在心里苦笑了。当初本想骗骗她,说断肠花可以解毒。本想她知难而退,能够慢慢接受自己要死的事实。谁知,她居然冒着生命危险,真的弄来了。她怎么会这样傻?而每每想到此处,在心疼她之外,心里却又会泛起一丝甜蜜。他,本该是无喜无悲,心中从未起过任何波澜。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那么,她又怎会去盗取神器,闯下如此的大祸?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他隐隐地感觉到,此事牵连着自己。可是,她却不说,怎么都不说,没有一句的辩解,也没有任何开脱。她,是一心求死吗?
      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罚,这样的大祸,不可能不罚。留情,也确实留了情,那101剑至少不会让她魂飞魄散。只是,断念却比他还要知道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我,白子画,守护天下,守护六界几百年了。曾经把多少人送上了诛仙柱,眼睛都没有眨过。对她,却为何如此不同?只因为她是我的徒弟吗?还是曾经和她朝夕共处,让她在我心里留下了些什么?
      白子画静了一静,躺到了床上去。
      不知何时,摩严又进来了。
      白子画背对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子画,你今天去仙牢了?”
      他沉默不语。摩严只感到暴风雨来临前的瞬间寂静。
      吞了吞口水,摩严鼓足勇气说道:“杀阡陌把她掳去了。”
      “哦。”回答得异常平静,本该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此时却无半点风波。摩严呆住了。
      如此拙劣的谎话,师弟竟然没有一句反驳。
      “师弟。”摩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他知道,试过绝情池水,师弟并没有动情。但是,那丫头对他来说,又确实很重要。他做好了被师弟责骂,和师弟翻脸,甚至师兄弟反目成仇的最坏准备。他当然不想这样。但是,为了师弟,做什么,他都在所不惜。因为,这样的错,他自己就犯过一次。他知道,这样的爱下面,是怎样的万丈悬崖。他,不能让师弟也跳下去。
      出乎他的意料,什么反应都没有。白子画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又沉沉睡了去,没有给他哪怕一个字的回答。
      离开绝情殿的时候,摩严感觉无比的沉重和恐慌。那个妖女被罚去蛮荒的事,到底被师弟发现了。而他的沉默不语,仿佛在蓄积着巨大的能量。此时的绝情殿仿佛是风暴来临之前的大海,看似平静而无波,但所有的暗潮都在慢慢聚集着。很快,便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只是不知,这样的爆发,会在什么时候。(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02-10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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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二天,白子画早早地起来,不知不觉地坐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披散着头发的自己,很自然地叫了一声小骨,却在突然间明白过来,天天为自己束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不禁呆住了,手里拿着木梳,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木梳上还留存着那个人的温度,他只是紧紧地握着,仿佛能握住些什么,心里却是一片虚无。
        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他看着书。他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耳畔仿佛有宫铃阵阵地响着,还有慌乱的脚步声,以及那一声声“师父,师父”的轻唤。
        绝情殿里,他一个人独自待了好几百年,他已经清静惯了。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安静和清幽,让他有些不习惯。可是现在,他好想说一声:“师父在书房。”刚张口,却又失了言。书,掉落在桌子上,翻开在某一页,微微轻颤。
        此时的摩严却在长留大殿里招待着云隐。
        “世尊,我们掌门已经受了惩罚,还请你们把她放了。我想接她回蜀山去。”云隐说道。
        摩严皱着眉头说:“这个,不好意思,杀阡陌把她从仙牢里掳走了。你到七杀找她去吧。”
        “杀阡陌现在正在翻天覆地地找她呢。还请世尊如实相告。”云隐恳求道。
        摩严皱了皱眉,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发出:“我把她罚到蛮荒去了。”
        摩严回头一看,只见白子画站在柱子旁,缓缓说道。摩严心里不由得一紧。
        云隐直直地盯着白子画,忽然跪了下去:“尊上,求求你把掌门接回来吧。她受了这么重的刑罚,被罚去蛮荒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她会死在那里的!”
        云隐倒在地上,通通地磕着头。而白子画则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苍白,眼神缥缈苍茫,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完全视而不见。
        “尊上,我求求你。我知道守护六界任务繁重,而上仙你一直秉公决断,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可是,我们掌门虽然盗取神器犯了大错,但是消魂钉、断念剑的惩罚已经足够了。还求尊上开恩!”
        “她罪不可恕。你回去吧。”白子画的声音不大,却是那样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云隐抬头看了看他,一身白衣的这位上仙,宛若一座大冰山,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冻得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叹了一口气。是啊,六界之中,有谁敢同这位长留上仙这样对话,求他法外开恩的。当初在诛仙柱旁,看到白子画代受消魂钉,本来以为他对掌门还能有一丝丝的情意。现在想来,恐怕更多是他对教徒不慎的自罚而已。当真看错了他。这块千年坚冰,怎么可能为一个小姑娘而有些许的融化?
        看着云隐走下山去的背影,摩严站在大殿门口,也不觉得心惊。子画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而驱逐花千骨去蛮荒的事,是自己一手谋划的。这个,子画他也知道了吧?他既然知道了,为何却依然可以如此的云淡风轻?
        摩严被他的那种表面上的镇定和死寂压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这种压抑的后面,到底会是什么?其实,他真想师弟能够骂他一顿,或者大闹一场,都会让他好受一些。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云淡风轻的,而这云淡风轻里到底夹杂着什么,他说不清楚,却感到隐隐的恐惧和害怕。
        本来,云隐来长留要人,本该是自己说出实情,但师弟却替自己担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忍不住的一甜。到底,自己在师弟心里的位置是不同的。即便现在这样的情况。师弟没有责怪他,反而还想着他,顾及着他,替他担着。还好,那个妖女还没有完全夺去他。他还是那个让他爱着的师弟。
        白子画回到了绝情殿里,直接躺下了。也许重伤在身,离开绝情殿让他感到太疲惫了吧。
        师兄逐小骨去蛮荒,他自然是知道了。而且很简单,让他观微不到的,只有一个地方。而且他知道,能够做出这样决定的,只有一个人。师兄这样做,是对自己好,他自然是知道的。既然知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云隐在大殿里问师兄,自然该自己出面,那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她的错,便是我的错。她的事,便是我的事。而她的生死去留,也只有我可以决定,只有我。
        把小骨逐到蛮荒,他自然是担心的。可是,蛮荒虽然是绝地,但以现在的情况,却又是最佳的所在了。那可怕的妖神之力,也只有蛮荒那个地方可以封住。在那里,妖神便不会出世,而她也不会被六界因为恐惧而追杀讨伐。比起在仙牢,甚至在绝情殿里,蛮荒都要安全得多。
        想到这里,白子画慢慢闭上了眼睛。眼里湿湿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泪水在滚落。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骄傲自负,居然想要逆天而为。明知她的命数,明知她是自己的生死劫,却非要把她收到绝情殿里,这才酿成了现在的天灾人祸。明知她身负妖神之力,却不忍心下手诛杀,反而噬血封印。我这是在努力挽回和补救,还是在骗自己呢?
        全无睡意,他坐起了身。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8-02-10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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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无睡意,他坐起了身。站起来走到抽屉旁,取出了小骨的验生石,看着那忽暗忽明的闪烁亮光,他怔住了,把那块石头紧紧地握在了手里。(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8-02-10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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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半个月下来,白子画基本都在绝情殿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摩严心里虽然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却隐隐感觉到了暴风雨快要到来的气息。
            他不得不去了笙萧默所在的逍遥殿。出乎他意料的是,笙萧默并不在。奇怪,平时最爱偷懒的这位小师弟,这大晚上的,能去哪里呢?
            第二天,他去了绝情殿。看见白子画倒在床上,沉沉地睡着。手臂露在被子外边,手里紧紧握着一块颜色黯淡的验生石。
            摩严不禁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是花千骨的验生石,师弟就连昏迷不醒的时候,也要紧紧握着不肯离手吗?他不是已经把哼唧兽派下去了么?怎么还是这样的不放心?难道,这个妖女对他有这样重要吗?
            一阵怒意袭了上来,摩严真想把那块破石头扔出去。终又不忍心,拉上被子,替师弟盖好了,这才离开了绝情殿。
            笙萧默正坐在逍遥殿里吹着箫,摩严走了进来。
            “你昨晚去哪里了?”摩严问道。
            “没什么,出去溜溜弯。这几天实在憋闷。”笙萧默举重若轻地答着。
            摩严看看他,依旧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里。摩严又看了看他,再次问道:“你真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呢?”笙萧默笑着问道。
            “那好,我问你。子画这几天怎么样?”摩严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还能怎么样?一条命已经没了半条,除了在绝情殿里躺着,还能做什么?”笙萧默不解地问。
            “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摩严又问。
            “师兄,你既然这么担心,整天疑神疑鬼的,直接去问他好不好啊?老缠着我干嘛?”笙萧默终于不耐烦了。
            摩严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摩严的预感并没有错。过了两天,再去绝情殿的时候,白子画已经不在那里了。摩严心里一惊。不过一想,自己也许太过紧张了。师弟兴许想出去走一走换个心情呢。
            第二天去,还是不在。第三天,摩严直接上了逍遥殿。
            “师弟,子画去哪里了?他已经有两天都不在绝情殿里了。他到底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摩严厉声说道。
            笙萧默一看是瞒不住了,只得说了实话:“他去易朽阁找东方彧卿了。”
            “为什么?”
            “他去找遗神书。”
            “还是为了她?”摩严特意把那个“她”字拖得很长。
            笙萧默点了点头:“他说没有遗神书,就不能把千骨接回来。”
            摩严一句话都没有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师兄师兄,你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去易朽阁,把子画找回来。那个异朽君深不见底,不是什么好人。子画重伤在身,又被那个妖女迷了心窍,他要是有个万一可该怎么办?”摩严说道。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笙萧默说道。
            易朽阁的阵法比摩严和笙萧默想象得要厉害得多。天上雷声轰鸣着,闪电在闪烁。摩严和笙萧默联手破阵,却也费了很大的力气。突然间,无数的蓝色火球不知从何处一同向他们打了过来。
            这些火球,一个个摩擦着空气中的火花,又夹带着巨大的风声,一看便知道厉害。摩严不敢硬接,知道如果力气用实了,火球很可能会在空中爆炸,从而伤到自己。情急之下忙运起内力,双掌空明若虚,将火球的急劲尽数化去,轻轻托在掌心,让它们快速无伦地滴溜溜地在他掌中乱转,却不炸裂。
            笙萧默的功力不及他,只是全身急转,双掌虚带着火球,在空中一圈圈地转动,以化去火球的劲力。摩严双掌飞舞,把一个个的火球放在掌中化劲,笙萧默则是不停旋转身体,把火球拖在空中化劲,虽然笙萧默的功夫低了些,但他急速转身的身法却更显得仙姿绰约。
            两人已经为第一波火球疲于奔命的时候,只听嗖嗖声响,又有无数的火球从四面八方一起向两人袭了过来。摩严和笙萧默见状,将各自手中的火球掷了出去,将迎面而来的火球一齐击中。
            只见空中一时间金石玉碎,电光与火光大作,雷鸣电闪,风雨交加。
            笙萧默迅速向后退去,而摩严并不躲闪,顺势往下一冲,谁知突然间一道闪电袭了过来,把他整个人弹回了空中,幸好被笙萧默扶住,但是一口鲜血还是喷了出来。
            摩严怒道:“这个阵法,一定要破!子画定然凶多吉少!”
            笙萧默拼命拉住他:“师兄,不可莽撞。”
            这时,东方已然出了梦境,看见他两人来,急忙收了阵法。
            “异朽君,把我师弟交出来!”摩严厉声说道。
            东方彧卿彬彬有礼:“世尊、儒尊驾到,有失远迎。尊上此刻正在屋内,不过不便打扰。”
            摩严没有搭理他,急忙冲进了屋里,看到白子画紧闭双目,躺在榻上,忍不住叫了一声:“师弟!”
            东方彧卿的身体还未从神魂脱离中恢复,一直在旁边咳嗽个不停:“尊上没有大碍,只是入了别人的梦,相信不用多时就会醒来。”
            摩严探查了一下白字画的脉象,又见他手里拿着殓梦花,心知东方彧卿所说不假,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摩严瞪视着东方彧卿:“他跟异朽阁交换了什么?”
            东方彧卿笑着摇头:“抱歉,这是尊上与异朽阁之间的秘密,不能告知他人。”
            “你!”摩严怒火中烧,冲着东方挥起了拳头,却突然热血上涌,浑身一软,向后退了一步,被笙萧默扶住了。
            “师兄还在梦里呢。”笙萧默劝他道。
            “子画!”摩严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明白,现在子画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可是,为了一个妖女,他居然要冒这样大的风险,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看着白子画手握敛梦花,迟迟不醒,而敛梦花也不掉落。摩严围着白子画的床,转来转去。
            “世尊,你歇一歇行吗?”东方说道,“看得我头晕。”
            摩严狠狠地瞪着他。东方不言语了。骨头还没有救出蛮荒,他不想死在摩严的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到了第二天,白子画终于睁开了眼睛。
            “师弟!”摩严急忙奔了过去。从白子画睁眼的那一刹那,摩严就知道了结果。他不知道师弟此行的目的,但是,从那第一眼,他就知道,师弟以失败告终。摩严心里却是稍稍一松。
            “你找到遗神书了吗?”东方问道。
            白子画只是静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遗神书上是否记载了如何封印妖神之力的方法?”东方继而问道。
            白子画神色颓然地没有回答。
            “妖神之力?什么妖神之力?”摩严听出了其中的蹊跷,问道。
            “师兄要找到封印妖神之力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只有在遗神书中有所记载。千骨是神转世,只有神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师兄会去千骨的梦境里探求她最深层的记忆。”笙萧默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摩严皱着眉,神色凝重地看着白子画道:“师弟,你不必为了那个孽障而冒这么大的危险。你知道吗?你也许会死在梦境里的!”
            白子画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淡淡说道:“师兄,师弟,咱们回长留去吧。”
            摩严虽然并不完全理解白子画此行的目的,但是他很清楚,子画这次的努力失败了。摩严隐隐地担着心,怕师弟从此一病不起。毕竟,那个妖女在他心中的分量确实不一般,即便师弟并没有对她动情。
            但事情却和摩严想得很不同。白子画并未从此一蹶不振,反而精神好了许多,开始过问起长留的各种事务了。
            花千骨偷盗神器之后,白子画自革了掌门,长留的大事小情都由摩严代管着。见师弟又开始管事,摩严很是欣喜,直接把掌门宫羽还给了他,想着再过一段时间,等师弟的身体再恢复恢复,就把掌门之位正式还给他。
            但是,让摩严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深夜无星。
            白子画极缓地走着,来到一处山崖之上。冷风凄凄,吹得他白袍乱舞。山崖下是万丈深渊。他凝视着深渊,慢慢跨了出去。
            深渊之下,白子画的宫羽正悠然坠落,通往蛮荒的穷极之门已悄然洞开,犹如一个黑色漩涡,仿佛要吞噬一切。
            “师弟!”摩严在身后叫道。
            白子画平静地凝视着深渊中的穷极之门,眼中波澜不兴,淡淡说道:“我在梦中已答应了小骨,不会再抛下她一个人。既然她出不来,我便去陪她。长留山就交给你和师弟了。”
            摩严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会死在那里的!你没有法术,还有这一身的伤,外加蛮荒中的一群死敌。你会比她先死在蛮荒!”
            白子画不语,伸出脚来,缓缓地迈了下去。
            摩严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自己错了吗?驱逐那个妖孽去蛮荒,想她永远地离开师弟,不再纠缠,真是错了吗?还是,这只不过是自己单纯的幻想?以为,她不过是一时魅惑,而师弟凭借千年仙心和修为,外加时光慢慢流逝,自会重新做回原来的那个长留上仙,那个仙界乃至六界的定海神针?
            摩严不敢想,他心中的定海神针,有一天也会动摇和倒塌。他,低估了她的力量。他,也低估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那么,既然你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那么,我的世界里也不能没有你。
            摩严没有片刻犹豫,大步上前,用力握住了师弟的手,坚定地说道:“师弟,我和你一同去。”
            白子画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看了看他。
            摩严依旧坚定地说道:“我不能看着你死在蛮荒。要是死,就一起。”
            白子画再一次看着师兄,眼神间缥缈苍茫得如云雾一般。他突然感到自己太过任性了。是啊,这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小月这个妖神本体还没有除去,此外,还有杀阡陌。恐怕,小骨不出蛮荒,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另外,小骨盗取神器造成的死伤,还有蓬莱一门的善后事宜。这一切的一切,哎。为什么,情义不能两全呢。
            白子画推开了师兄的手,掌门宫羽徐徐上飘。他木然地站在山顶,看着穷极之门慢慢合上了。在那一刹那间,他恍然失了神。(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8-02-1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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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摩严接到弟子的禀报,跟着他们迈步走出了长留。一群弟子聚在海边,数着数:一具尸体,两具尸体,三具尸体⋯⋯
              一共五具尸体,都被剥了皮,面目全非,狰狞而可怕。
              原来最近这几天失踪的弟子,都在这里。
              果然。杀阡陌此生如果说言出必行过,那么这次确实是。
              摩严回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白子画,你给我出来!”正在长留大殿里处理事务的摩严都已经能听到杀阡陌的震天怒吼。
              摩严大步迈出大殿。杀阡陌在半空中,一身紫色的华服在太阳的映衬下格外耀眼。一张绝美的脸在此刻却是狰狞恐怖。
              “白子画!你把小不点给我交出来!”杀阡陌站在云端怒吼着,天与地都在剧烈震荡着。
              “小骨被我逐去蛮荒了。”一个声音回答道,话语冰冷,不带有任何的色彩。仿佛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这个人,这件事,与他完全无关。
              白子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长留大殿的门口,白衣翩然,不着一丝尘埃。风吹皱了他的白衫,那张苍白得不带任何情绪的脸上,更显得凄清冷漠。
              杀阡陌愤怒了:“白子画!你居然钉了她那么多的消魂钉,还刺了她101剑!现在又送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世人都说我杀阡陌杀人无数,冷酷无敌。我看,你才是世间最冷血最无情的人!”
              杀阡陌受伤后,为了救花千骨出蛮荒,强自逆行练功,此时虽然不算走火入魔,但魔性已经侵蚀了他,一时急火攻心,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
              “她盗取神器,私放妖神出世。本就罪无可恕。如何惩罚都是罪有应得。”白子画依旧淡淡说道。
              “白子画,我告诉你,你若敢为你门中弟子伤她一分,我便屠你满门。你若敢为天下人损她一毫,我便杀尽天下人!”
              说罢,杀阡陌身形一转,紫光从他手中喷薄而出。 天空中到处是各种波光散射,风吼雷鸣。天与地在他掌风中剧烈地晃动着。
              转瞬间,离得近的长留弟子在他的掌风下死伤无数。鲜血、脑浆、断肢、肠子到处飞散四溅洒落。
              摩严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他的功力竟然长进了这么多。他知道,以子画现在的功力,恐怕连落十一都打不过,真要出手,离挂了也就不远了,绝对不能让他出手。
              于是大喝一声,猛地一飞冲天,从眉间掏出水银轮,照着杀阡陌狠狠砸去。
              这时,一道青光从另外一个方向也朝着杀阡陌袭了过来。摩严定睛一看,笙萧默不知何时也飞上了天空。
              三个人在空中大打出手。天昏地暗,山呼海啸,长留仙山也在巨大的光波中强烈地震颤着。四周的海水沸腾呼啸,层层巨浪翻滚不止,不断拍打着海岸。
              杀阡陌一看自己独战二尊,一时间难以取胜。看了看负手站在广场当中的白子画,吼道:“白子画,你听着!小不点一天不出蛮荒,我便一天不放过长留。只要让我遇到长留弟子,个个剥皮掏心,弃尸海上!直到你把小不点从蛮荒接出来!”
              白子画只是看了看他,转身飞上了绝情殿,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一连几天,不断有弟子失踪。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摩严看着这几具尸体,吩咐弟子好好掩埋,处理后事。然后步履沉重地去了绝情殿。
              “子画。”摩严推门而入。
              白子画正坐在那里看着书,听到摩严进来,抬起头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杀阡陌连着杀了五个弟子,弃尸海上。现在长留上下人心惶惶。”摩严忧心忡忡地说道。
              白子画合上书,淡淡说道:“我复任掌门吧。”
              摩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没有明白师弟此刻为什么会说起这件事。
              “师兄,别忘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白子画缓缓说道。
              摩严哑然了,他实在不知道师弟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妖神出世?你指的是这个?这怎么了?”
              白子画点点头,平静地说道:“不错。如何处理南无月是我们最要做的。而且,我们只有五星耀日这唯一的机会。”
              摩严在突然间便明白了:“你是说,用花千骨这事来牵扯杀阡陌和妖魔二界的精力,而我们就能够顺利地将南无月处理掉?”
              白子画淡淡道:“这种事情,我来做吧。”(太缺德了!)
              从绝情殿出来,摩严暗自放了些心。师弟到底还是那个师弟,理智尚存。他的心,还没有完全被那妖女占据。师父眼力不错,他确实值得做这个长留掌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仅是妙招,而且现在的仙界如此凋敝,和妖魔很难硬拼,也只能移花接木了。
              白子画慢慢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前庭,看着一树的桃花。已然是春天了,桃花满枝桠。一阵寒风袭来,如此的凛冽,白子画身上一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妖神出世,天道更加无常。仲春时节,却是这样彻骨的寒。但是,桃花依然顽强地开着。
              白子画默然无语地看着这些桃花。上一次妖神出世,是在万年之前。当时依靠众神封印,才勉强过关。而这一次呢,世


              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8-02-14 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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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再也没有了神。唯一神转世的小骨,却是身负妖神之力的罪魁。
                这一关,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目前,只有依靠蛮荒来遏制小骨成为妖神,依靠长留来牵制住杀阡陌。能否成功渡劫,自己并无十足的把握。
                只盼能够顺利地除掉南无月,以压制世间的暴戾、野心、绝望、争斗、枉死等各种邪魔之气。否则六界终会落入妖魔手中。
                而牺牲掉的,很可能是长留的千年基业。这种恶人,还是我来做吧。一切因我而起,怎能再去连累师兄,让他替我分担?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白子画又看了看眼前的满树桃花。仿佛桃花丛中出现了那个包子头的小姑娘,在树下练剑,给他做着桃花羹。
                不知道,她在蛮荒过得可好,哼唧是否能够护她平安。小骨啊,师父有着自己的背负。师父太过自负,以为人定胜天,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实在护不了你,只能与你蛮荒相隔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此时的眼中是否有泪水在滚落,点点滴滴,落在满地的桃花瓣上。微风起了,掀起一阵桃花雨。有桃花,在他肩上飘落。一尘不染的白衫拖在地上,也沾上了几点花瓣,谈不上妖冶,却多了些许的温柔,让这个长留上仙显得不再那样冷清了。(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8-02-14 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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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摩严还在大殿里处理长留各种事务的时候,又听到殿外的一声大吼。好在,这个吼声与杀阡陌不同,声音大而粗鲁,反倒让他稍稍有些心安。至少不是杀阡陌,怎么都好办些。
                  没等他走到大殿门口,一个人却已然闯了进来,径直捉住了他的前襟,吼道:“摩严!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敢打伤我的徒弟!”
                  那人粗鲁地吼叫着。
                  摩严一看,原来是洛河东。这才明白,他恐怕是为了当时三尊会审时,自己出手打伤他徒弟孟玄朗的事,跑来长留找茬的。
                  摩严一把扯开洛河东,退后一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暗算了我的徒弟,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不成?”洛河东叫道。
                  摩严正色道:“孟玄朗妄图带兵强攻长留山,劫走长留逆徒花千骨。我不过施以小惩而已。”
                  洛河东一声冷哼,从鼻尖里发了出来:“哼,你居然还装得一本正经,其实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从背后暗算伤人,算什么君子!我洛河东虽然粗鲁,至少坦坦荡荡。而你呢,暗箭伤人,还把人打成重伤,这叫什么!”
                  “那是他咎由自取。”摩严并没有退让,反而向前跨了一步。
                  洛河东叫道:“我堂堂洛河东,连四仙女洗澡都敢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若不给我赔礼道歉,给我徒弟治伤,我就要踏平长留山!”说罢,白光一闪,径直捉住殿外的一名长留弟子,向空中抛了出去,略一抖手,那弟子头朝下猛然降落,眼看就要撞上玉石栏杆,顿时就会脑浆迸裂而亡。
                  摩严正要出手,却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名弟子在空中定住了,止住了降落的趋势。跟着,一个素衣如雪的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神色不惊地朝殿内走来,时空仿佛在这一刻也被他止住了。
                  洛河东僵在了那里,手停在半空,一动也没有动。
                  “师弟。”摩严叫了一声。
                  白子画嘴角微启,微薄而略显苍白的嘴唇轻轻张开,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洛河东顿时待在了那里,仿佛被冰封了一样,半天没有任何反应。连一句话都没有答上来。刚才的粗鲁凌厉,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孟玄朗伤重是把他气得不行。他生气的不是徒弟的伤势,他这个人,对徒弟还没有那样深厚的感情。他气的是摩严竟然从背后下阴招,这对他,是莫大的侮辱!我洛河东,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哪怕是长留,就算得罪了白子画,我也非要来闯一闯。
                  本想在大殿闹闹,至少让他们知道仙界还有我洛河东这一号,别都拿我当僵尸,我也不好惹着呢。可谁想到,白子画,这样清冷孤傲的一个人,从没有对任何人低过头,而现在,居然真能对着自己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
                  洛河东在想,自己该不该去买彩票?估计中奖的几率会很大。
                  白子画一步步走进殿来,脚步波澜不惊,转头对弟子说:“你们去医药阁拿些上好的仙丹来。”弟子躬身施礼,转身退了出去。
                  白子画又转过头来看着洛河东,眼神仿佛穿他而过,深邃缥缈得让他看不透。只听他正色说道:“师兄出手伤人确实事出有因。孟玄朗强行攻山也有他的不对。我在这里替师兄向你道歉,并奉上长留仙丹。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洛河东顿了顿,待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道:“好吧。好歹是你长留上仙退了一步,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看了看摩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过长留弟子送上的仙药,大步走出了大殿。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向这样的人道歉?明明是孟玄朗攻山在前,他闹事在后。我们轰他走人便是了。”摩严说道。
                  白子画眼中依然波澜不兴:“虽然孟玄朗也有不对,我们毕竟伤了人,也该道歉补偿。”
                  “师弟!咱们长留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尤其是你!你一向不喜俗物,更不爱客套。说话做事,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半分意愿。你是真心要给洛河东道歉吗?你,到底是怎么了?”摩严忍不住问道。其实,他最想说的一句话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而你,不用委屈自己,替我担着。
                  白子画看也没看他,只是淡然说道:“我本是掌门,门派里出了什么事,自然由我担着。而且,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说妖神?”摩严问道。
                  白子画点了点头:“南无月如何处理,是头等大事。借五星耀日之机铲除妖神,需仙界齐心合力。莫要无端树敌,再生枝节了。”说完一转身,如烟雾般飘然而去。
                  摩严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道,妖神出世,乃是天命难违,也是我们此生必将经历的一场浩劫。你又何苦都往自己身上揽呢?就算没有受伤,你一个人又哪里背负得了这么多!
                  ***
                  “师兄,断肠花不是这样浇的。迟早会被你浇死。”笙萧默斜倚在桃树下,看着弯腰浇花的师兄,半开玩笑地说道。
                  白子画没有说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被移植到庭院里的断肠花。收起水壶,蹲下身,小心地拢了拢泥土。
                  “子画,都准备好了。你确定吗?”摩严不知何时也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8-02-14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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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画,都准备好了。你确定吗?”摩严不知何时也走上了绝情殿,看着依旧盯着断肠花出神的师弟说道。
                    白子画待了半晌,站起身来,看了看师兄,缓缓说道:“那你去吧。”
                    “你确定?”摩严又问。
                    笙萧默插嘴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啰嗦了。这里还有我在呢。”
                    摩严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有冷雨落了下来。寒风呼啸,雨中夹着冰,打在脸上,是那样的疼。
                    他望着长留上空那密密麻麻的结界,心里感叹道,什么时候,长留要动用最高层级的结界,布置下如此严密的防守!
                    可如今,杀阡陌统一了妖魔二届。妖神出世后,妖魔数量比仙界多了十倍不只。为了逼迫师弟放花千骨重回六界,杀阡陌这次不再单打独斗,而是携一众妖魔,举兵攻向了长留,不日便会攻到。
                    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即将到来。这座万年仙山,是否能撑得过这场浩劫,很是难说。
                    而此时,自己却不在。守住长留的,是这个刚刚受过消魂钉,功力损耗殆尽的师弟!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苍茫萧瑟中的那一缕白衣,格外的凄清寂寞。白子画看着他,依旧神色淡定,眼中清凉如水,深不见底:“你准备启程吧。趁杀阡陌攻打长留之际,转移南无月去噬海。这是最好的机会。”
                    “师弟!”摩严又说了一句,“我联系了其他掌门,除了云隐,其他人都没有应声。”
                    “你传信给云隐,让他也不要来。他来无益,徒增损伤。”白子画说完,不再去看他,负手望着脚下风雨飘摇中的长留,不再有一句话。
                    摩严叹了一口气。也罢,为了六界,我们各尽其责。我去转移南无月,而你则留下来,守护长留,牵制杀阡陌。但愿此战之后,你我还能再相见吧。(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8-02-14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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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白子画站在绝情殿上,看着漫天压顶的乌云,任凭凄凄冷风吹动着他的白衫。眼中依旧平静如水,不起一丝的波澜。
                      他不知道有多久了,就这样一个人孤身站在这里。脚下是风雨飘摇中的长留仙山,周围是一片的肃杀之气。他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好像是生平第一次,他对一切,全然没有了把握。
                      他从来不相信命数,也不喜欢测算。他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是他太过自负了吗?还是太过相信人定胜天?他也不知道。但却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对的。
                      毕竟,小骨在蛮荒是安全的。六界远离了妖神之力,也是安全的。南无月这个妖神本体也被师兄带去了噬海。一切好像都在计划之中,而且都是安全的。但是,这样的一切却要以长留做为代价。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保得住它。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那片黑云,距离长留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低沉。有冷雨,打了下来。雨里夹着冰。不只冷,而且疼。他第一次感到了心疼,却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好在,师兄已经启程了。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向下一跃,跳下了绝情殿。
                      杀阡陌在赶来长留的路上,心中带着无比的怒意,那一张绝世的脸,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格外恐怖。和白子画认识了这许多年,两人也斗了这许多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恨过他。
                      他不知道,这样的愤怒是因为琉夏的往事,还是因为白子画太过无情地对付那样孱弱的小不点,或者是因为,即便如此,小不点依然愿意为这样的一个人而出生入死,无怨无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妒忌。
                      总之,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还来得及。无论使出怎样的手段,都要把小不点从蛮荒中救回来。哪怕,自己为此走火入魔,哪怕,把长留毁得寸草不生,哪怕,背负毁天灭地的恶名,他都在所不惜。只要能把小不点接回来!
                      小不点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绝对不能就这样无依无靠地在蛮荒里受苦,那是一个连妖魔都惧怕的地方。我已经失去过了一次,就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不,决不。否则,我就不是杀阡陌,也愧为魔君!
                      杀阡陌骑在火凤凰上,看着长留仙山,看着站在广场正中的白子画。依旧白衣飘飘,丝毫不见一丝的慌张。哪怕自己大军压境,人数比长留多了十倍都不止。
                      “白子画!你把小不点交出来!不然我踏平长留山!”杀阡陌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
                      白子画只是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压顶的七杀大军,淡然得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些妖魔们的突然降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杀阡陌一道白光击出,却被一股无形的照壁弹了回来。他微微一皱眉:白子画居然布置了这么多的结界!
                      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声冷笑:“你当这些结界就能够拦得住我吗?”
                      火凤凰在天空飞转,洒下一路灿烂而炫目的光芒。顿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杀阡陌的紫衣在风中狂舞着。天地都在他的脚下震颤。一道接着一道的白光,向着长留上空的结界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杀阡陌只感到自己浑身都要沸腾了。大海在脚下呼啸,巨浪在猛烈地翻滚着,仿佛快要把整座长留山吞噬掉。
                      白子画站在长留广场上,低下头来,捏指结印,接着一挥手臂,长留三殿上的瀑布向上飞卷,逆流而上,直冲入天,抵住了结界中最薄弱的地方,与杀阡陌翻动的热流直抵相对。猛然,一道黑光从另外一个方向飞了上来,托住长留瀑布,与白子画一起,死死守护着结界。
                      白子画知道,是师弟在帮他。不过以杀阡陌这样玩命的打法,外加还有单春秋等人相助,长留的结界不知能够抵挡到何时。
                      终于,结界在杀阡陌等人强攻下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杀阡陌顺着那道裂缝直冲而下,几名长留弟子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衫,便被他的掌风打得飞了出去。
                      正当他要肆意地大开杀戒时,一道白光迎面而来,一个白衣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凌厉的掌风。
                      杀阡陌在空中大笑道:“老白,你终于出手了!”
                      他身边的单春秋和旷野天等人也随着他冲了下来,却被笙萧默挡住了。
                      杀阡陌对白子画。单春秋和旷野天对战笙萧默。七杀的妖魔对战长留弟子。长留山的上空,是密密麻麻的七杀妖魔,仿佛乌云一般,遮住了天。与之相比,长留弟子却少得可怜。还未开战,力量、强弱,甚至结果都已然清清楚楚。
                      “白子画,你只要答应放了小不点,我便放过长留。”杀阡陌说道。
                      “那是我的徒弟。与你何干。”白子画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清冷,冷得如那瀑布的水一般。
                      “你是放人还是不放?不然我让长留寸草不留!”杀阡陌说着,亮出了绯夜剑。
                      横霜出鞘,冷气彻骨,万里冰封。
                      杀阡陌心里不由得一颤。他不是受了六十四枚消魂钉,功力为何还是这般强大?老白的功力真是深不见底啊!
                      不敢怠慢,绯夜剑在手中一转,向着横霜猛力劈出,在一瞬间已然出了百招。绯夜剑火一般的剑光围绕着白子画,仿佛要把他燃烧,又仿佛要把他吞噬掉。白子画虽然被围,但横霜在手,从容不迫,剑招丝毫不乱。整个人仿佛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只是覆盖了白白的一层霜色,却仍然艳似盛世繁


                      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18-02-17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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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阡陌一抖腕,发起了致命的猛攻。白子画依然不紧不慢,任绯夜剑在横霜的周边燃烧。但横霜却依然清冷得可以让天地冻结成冰,把一切的火焰扑灭。
                        突然,白子画浑身猛地一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杀阡陌心中大喜,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却看到了胜机!
                        手持绯夜剑向白子画猛攻,趁他立足未稳,突然伸手,将白子画牢牢抓住,分分钟就会把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白子画在他手中,微微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笙萧默想要去救,却被单春秋一剑挡住。旷野天在他身后一逼,笙萧默只感到极其无力。心里不由得一抖: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在自己眼前丧命吗?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缓缓说道:“杀阡陌,如果要救骨头出蛮荒,你就把白子画放下来。”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书生,凌波站在海面上。正是东方彧卿。(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8-02-17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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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转眼便到了中秋节。白子画没有想到,送花千骨去蛮荒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
                          中秋节就这样在他不知不觉间到来了。来得这样突然,突然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从来不过中秋,即便在收徒之后。绝情殿由过去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之后,之前的清静虽然被打破了,但他却仿佛在突然之间有了许多事情可做。叮当作响的宫铃虽然搅动了之前的安宁,却也仿佛让他那颗从未起过任何波澜的心变得更加充盈了。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中秋节对他意味着什么。
                          站在露风石上,他看着千山万水。天上一轮明月,脚下一片平和。即便妖神即将出世,即便天下乱象已出,但人们仿佛并未觉察到即将到来的灾祸,依旧沉浸在中秋佳节的喜庆气氛之中。而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他抬起了头,望着那轮明月,清亮耀眼,如水一般的银光洒向人间。他知道,这种景象,她是看不到的。那里无星无月,是一片的混沌黑暗。几乎寸草不生,只有沙漠一片。那里只有恐怖、暴力以及最原始的生存状态。
                          他开始怀疑这种惩罚的目的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用这种方式让犯错的人得到教训,还是在滋长暴力与恶念呢?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又如何能挺过来呢?
                          他发现,这些问题,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于蛮荒存在的意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质疑过。他一向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便该坚持,错便应受罚。多少人,就这样被他亲手逐去了蛮荒,他从来都没有心软过。而现在,他居然说不清楚了。
                          他居然在想,在担心。担心蛮荒会吞噬了她,担心哼唧护她不及,担心她的洪荒之力。让他可以担心的,实在太多了。尤其上次和杀阡陌对战时,自己突然吐血。他知道,是她在动用洪荒之力。为什么呢?是她遇险了吗?看着验生石微微亮着的光,他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他在心里问着:明月你能否告诉我,我现在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也不知道怎么把花千骨埋在树下的桃花酿翻了出来。忽然想起小骨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他们师徒便是在这里对坐,桃花酿入口,是那样的醇香。当时,她就在自己身旁,为自己斟酒夹菜,还拨弄了那一曲流光琴。
                          她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从未离开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桃花酿闻起来依旧醇香,入口后却竟是这般的苦涩了。
                          他从墟鼎中取出了流光琴,不自觉地弹了起来,竟然还是那首谪仙怨。
                          一波音起,恰似瑶池初见时那一池的桃花雨。她是小虫子,自己是上仙。酒盏中那一刻的对视,自己平生难得一展的笑颜,心扉便从此打开了。
                          二波音叠,淡雅清新,便似绝情殿上的日日月月。她为自己洗衣端茶,添饭做羹汤。照看着一草一木,关心着一冷一暖。清冷的绝情殿从此便有了些许温暖。
                          三波音转,苍凉浑厚。那是自己的谆谆教诲。七绝谱、流光琴,教她背,把她弹,恨不得将毕生所学所悟倾囊相授。不求她所向披靡,只想把最好的与她分享。
                          四波音折,冰冷非常,铮铮之声不断。不想她盗取神器,闯下弥天大祸。诛仙柱、消魂钉、断念剑,剑剑出自我手,剑剑痛在我心,师徒恩断义绝,却让我情何以堪!
                          五波音荡,琴声呜咽,幽幽怨怨,曲声渐行渐远。便如她去蛮荒,师徒天各一方。只有噬血封印,将两人生死相牵。纵有千言万语,终不能一诉衷肠,更不知她是否无恙。
                          白子画弹到这里,轻轻抚摸着流光琴,竟然怔住了。许许多多的前尘过往,朝潮暮暮的相依相伴,点点滴滴,在眼前回放着。不知是谁解了谁的锁,谁又为谁系了结。解不开,理不顺,剪不断,只有丝丝哀怨渐成伤。
                          之前,有她在,平常的日子也如佳节一般。而如今,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中秋节是这样的悲凉。这是他不该有的情绪,但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寂寞孤独的感觉如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对月独酌,清影伴孤灯。不知不觉,眼前一片混沌。他知道自己醉了。只不知是因为桃花酿,还是因为在思念一个人。他只想大醉一场,这样,才可以不想她。
                          摩严听到师弟的琴声,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今天是中秋节。赶紧飞上了绝情殿。只见那个熟悉的白衣人,一人独卧在桃树下,四周是一片破碎的残酒痕迹。
                          他赶快扑上去,扶住了师弟。只见师弟在他怀中轻轻一动,眉头微皱,略显单薄的嘴唇稍稍上扬,略微睁了睁眼睛,眼神中一片迷茫。一向苍白的面颊上却微微泛着红晕。
                          就这样抱着他,他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师弟醉了。这是自从认识他以后,第一次见他这样醉过。醉得如此美妙动人,却又如此让他心酸。
                          他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师弟心里的地位居然是这样的重要。重要得,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到头来,他还是低估了她。
                          不行,摩严在心里说道:师弟再这样下去就会废掉了。而眼前,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尽管他并不想让他承担太多。妖神,杀阡陌,长留,天下。师弟已经做得够多。偶尔的任性,他自然是体谅的。弦绷得太紧,很容易断掉。但失态成这样,却让他深深地担了心。
                          不行,他必须做些什么,让师弟回到正轨上来。忘记那个花千骨,重新变回到之前那个绝情断念、清心寡欲的上仙。这是他,一个师兄,应该为师弟做的。(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8-02-1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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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摩严从绝情殿走出来以后,心情万分沉重。怎样才能让师弟走出阴霾呢?他真是不知道。他曾问过师弟,要不然把花千骨从蛮荒里接回来,但被师弟断然拒绝了。
                            他知道,师弟向来一言九鼎,说一是一。他做出的决定,向来不容反驳,更不会改变。只是这一次,他真是不懂他了。既然想那个女人想得那么凄苦,那么自己主动提出接她回来,他又为什么会拒绝呢?把她丢在蛮荒,他就真的这么放心吗?
                            他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是怕无法牵制杀阡陌么?这又算得了什么?杀阡陌虽然功力大涨,而子画重伤未愈,但若他们师兄弟三人联手,和七杀打个平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怕什么?南无月这个妖神吗?有北斗星君以及噬海相助,还能有什么顾虑呢?师弟做事向来稳重,但也绝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这次怎么如此谨小慎微了呢?
                            他真的不明白。他只是知道,师弟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理由。但看着师弟越来越不正常,尤其这次醉酒,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只是,怎样才能把师弟拉出泥潭呢?
                            几天来,摩严一直阴沉着脸,独自在长留大殿里踱来踱去。突然有弟子来报,玉浊峰温掌门求见。
                            温丰予死后,他的独子接任了掌门。虽然杀阡陌在长留闹得厉害,其他门派退避三舍,但长留毕竟是仙界领导,和玉浊峰也素来交好,因此小温掌门刚上任便来串门,也不意外。
                            摩严接待他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小弟子,乌亮的眼睛,好奇地往四周看着。摩严心里突然一亮,立刻便有了主意。
                            ***
                            这几天,笙萧默听到长留前殿那边人声鼎沸的,很是好奇。一向懒惰的他突然也想下了逍遥殿去瞧个热闹。一去才知道,原来是大师兄在招新生。
                            奇怪,现在不是长留招收新弟子的时间啊?不过一想也是,如今让杀阡陌这一闹,长留弟子死的死走的走,原来的八千人,现在也就剩下不到五千了。是该及时补充新鲜血液,破例招生还真是不错的办法,亏得师兄能想到。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后殿,有弟子将他拦住了。笙萧默觉得很奇怪,只听那弟子说道:“女弟子们在里边测量身体,您进去不太方便。”
                            “哦,那好吧。”笙萧默一边说着,心里却很奇怪,测量身体做什么?还不让他进去?但也没多问,转身正要走,却看到舞青萝和另外一个弟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话:“也是奇怪了,这次招生为什么还要测胸围和臀围啊?你说,世尊也想开开荤么?”
                            “啊!”笙萧默这才听出不对来,赶快拦住舞青萝,故作镇静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师父!”舞青萝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说说世尊要让新弟子们测三围的事儿。”
                            “测三围?!”笙萧默这才明白,怪不得不让我进去呢。“还有什么?赶快说!”
                            “也没,没什么了。”舞青萝支吾着:“就是世尊让那些胸大臀肥的都回家了。留下的都是平胸的。也不知道世尊这是啥条件。”
                            “啊,这样啊。”笙萧默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这还正常点儿。不过也够热闹的啊,索性瞧瞧去。首先,招生这么大的事儿,师兄一个人做主,都没和我说一声,本身就很奇怪。而且,招生标准这么邪乎,更非平常所见。不知道大师兄这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笙萧默一步迈进了大殿,看见师兄正在对新弟子们进行面试。于是朝凳子上一坐,拿支银萧在手中把玩着,看着大殿里的面试情况。
                            正在接受面试的是一个小男孩,呆头呆脑的,样子倒挺可爱。只见师兄和蔼地问道:“你会什么呀?”
                            “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吹吹笛子。”那小孩怯生生地回答道。
                            “吹吹看吧。”
                            小孩于是吹了起来。荒腔走板地,声调都不知跑到九霄云外的哪里去了。笙萧默实在听不下去,收起银萧站了起来。
                            刚要说话,却听到师兄依然温和地问道:“你会功夫吗?”
                            小孩点了点头。
                            “那你打两下吧。”
                            小孩抽出一把小剑,练了起来。剑没练几下,摔了这一堆的跟头,还差点没把自己绊死。笙萧默实在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吩咐弟子把小孩从地上拉了起来。
                            却看见师兄依旧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多大了?家住在哪里?你要是住在长留,你父母舍得吗?”
                            “师兄,别问啦!”笙萧默赶紧打断了师兄,“你还真想把他留下来啊?就这资质,怎么当长留弟子?”
                            “我觉得挺好的。这孩子很可爱。”摩严转过头,很认真地回答说。
                            “啊!”笙萧默彻底无语了。他不明白,大师兄的标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乎了。
                            “反正有子画调教,你怕什么。花千骨那样的资质,不也被收进绝情殿里去了吗?”
                            “啊!你这是在给二师兄选徒弟啊!”笙萧默忍不住叫道。他终于完全明白了。怪不得招生的事儿没告诉自己呢。可这生招的,真是喷了,忍不住又问道:“你这是在给他招徒弟,还是给他讨老婆呢,还量三围!”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摩严说着,一把将笙萧默拉到了一边,“子画一个人在绝情殿上太过冷清了。前些日子又大醉过一场。这样下去,是会崩掉的。总得想个办法,让他彻底忘掉那个丫头。”
                            “可是,师兄,你这弄得也太邪乎了。一来师兄也不知道。二来他若是知道了,能答应吗?”
                            “所以我们要总结教训,替他把好第一道关。人品,家世,统统都要好才可以。”摩严正色道。
                            笙萧默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你想过把千骨从蛮荒接回来吗?”
                            “这事我向他提过。可他怎么都不肯。”摩严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所以你想再给他物色个弟子,在绝情殿里陪陪他?”笙萧默问道。
                            摩严点了点头。这事,怎会是他真想做的?可是子画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得太让他担心。也只得出此下策。好在,这回的人选可以由自己把控了。
                            笙萧默看着他,心里却更加担心。二师兄这些日子,心里的苦闷,他确实了解一二,但他这个人一贯冷清,无论怎样的心里起伏,都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从外表看,他一切如常。倒是这个大师兄,从里到外都特别的不正常。
                            这样轰轰烈烈的一场招生闹剧,以大师兄一贯沉稳甚至有些迂腐的个性,是决计做不出来的。花千骨那个丫头,他还是很喜欢的。不过他确实没有想到,她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能够把自己的两个师兄都弄得这么不正常。他更不知道,这样下去,日子久了,到底哪个师兄会先疯掉。要不然,我还是不要偷懒,好好练练功吧。若是他二人真出了什么事的话,长留总还得有人撑着吧。(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8-02-19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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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招生的这场闹剧,前前后后折腾了十来天,几乎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挑出来,倒是累得摩严有些人困马乏了。
                              正在贪婪殿里歇着,突然有弟子来报:轩武圣帝驾临长留。摩严吃了一惊:他来做什么?大概因为近来杀阡陌闹得太厉害了吧,惊动了天庭。毕竟,长留是众门派之首,长留一倒,仙界难存。
                              轩武圣帝这次是来给长留打气的吧?摩严不得不打起些精神,吩咐弟子请圣帝去大殿,自己随后便到。
                              轩武圣帝见到摩严后,一脸笑容:“世尊,我有事相求。”
                              摩严一愣。
                              轩武圣帝向身后一指:“这是我女儿幽若,今年十一岁了。本来在天庭待得好好的。这些日子却天天闹着要到长留来学艺。她被我宠坏了,闹得没办法,只好带她来了。”
                              摩严一听,我的天,这不是乱上添乱吗?杀阡陌现在一天捉走一名长留弟子,弃尸海上,逼师弟放花千骨回来。轩武圣帝家的大小姐,伺候得好不好先另说,万一一个没看住,真给杀阡陌掳去剥了皮,长留如果连天庭都得罪了,更加孤立无援。
                              正想着找个借口拒绝,却看到轩武圣帝身后钻出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女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还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很是可人。
                              摩严的心里突然一动。
                              ***
                              这是自中秋节白子画醉酒后,摩严第一次登上绝情殿。殿上一派凄清冷雨,桃花早已败落,只剩下残存的绿叶证明这些树都还活着。细雨飘零,打在无花的枝头上,更显得清冷寥落。
                              而幽若被摩严领上了绝情殿后,却是另外的一种心情。其实这事儿,光想想就很让她激动了。从小生活在天庭里,时常听人谈起长留上仙白子画这个响当当的名字,经常好奇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自己来长留学艺的事儿,世尊答应得这么痛快,而且一上来便带着她去了尊上居住的绝情殿,想想就激动死了。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万人敬仰的长留上仙长了!
                              绝情殿上的一切,对于幽若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那一树一树的桃花,还有庭院里的这些花花草草,不远处的小山、瀑布、溪流,还有眼前这座巍峨的大殿,在日光下闪着七彩流光。既宏伟又优美。住在这样环境里的上仙,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摩严拉着她,迈步走进了白子画的书房。清雅的香在屋里袅袅缭绕着。一个白衣人端坐在屋里,低头看着书。优雅而平静。
                              “子画。”摩严叫了一声,“轩武圣帝刚才来了,说他的女儿坚持要来长留学艺。我不好擅自做主,带上来让你瞧瞧。”
                              幽若心情忐忑地向前跨了一步,怯生生说了一句:“拜见尊上。”
                              白子画这才抬起头来,看见她,却怔住了。
                              过了半天,白子画把手里的书缓缓放了下来,眼神回转,对师兄轻声说道:“留下吧。”
                              “子画!”这回轮到摩严吃惊了。他知道长留收弟子非常严格,师弟从不会因为要去攀附谁而做任何违心的事。这样既没考核,甚至连问都没有问,直接收做长留弟子,只是因为,她像她吗?
                              幽若却是高兴得一跳老高,连连说道:“多谢尊上!”
                              白子画又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幽若又怯怯地答道。是呀,都不知道能不能被收留呢,谁知道自己能住哪儿啊!
                              “按规矩,她应当和初入门的弟子一起住在亥殿。”摩严解释道。
                              “那里危险,就住在这里吧。”白子画淡淡说道,听不出半分情绪。却让摩严大吃了一惊。
                              “什么?你说,把她留在绝情殿上?”摩严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个师弟,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
                              白子画站在露风石上,风吹动了他的白衫。听到簌簌的声响,他斜眼看了过去。一个粉红色的小人儿正在那里欢快地跑来跑去,仿佛一抹桃花又在绝情殿盛开了起来。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会把幽若收到绝情殿里来呢?是因为她的魂魄曾经锁在勾玉里,被小骨随身带过吗?
                              所以这丫头如此想要回到长留,回到绝情殿。因为这曾是她魂魄待过的地方,是她再熟悉不过又异常亲切的地方。自己是在成全她吗?
                              如今糖宝已经回了易朽阁,他把幽若留下,是在努力留存着和小骨点滴相关的什么吗?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过,绝情殿上好歹再不只有他一个人了。想到这里,仿佛心里也安定了许多。(本章完)


                              来自iPhone客户端36楼2018-02-20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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