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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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就被视为家族的继承人,手腕上镶着银边的十字架手链被扣下了原有的晶石,只剩黝黑一片的空底。他出生不久后背就被家族刻上了圣经的铭文,如今那伤痕结成一道道夹着红的黑痕,却仍然能够从中读出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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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我的心切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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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他许多次,在父亲带着我去参加的聚会上,我常能看到他穿着笔直的西服,笑脸没有绷紧却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那酒会时常漫着红酒的甜腻味,抬头便见脸要流出肥油的商人挂着油腻的笑,红酒杯碰撞的声音粘稠而不清脆。他似乎同我一般不爱这带着金银气息的酒会,我看见他偶尔皱皱眉头,眼底闪过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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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同他说上话时他坐在夜幕的塘边,粼粼的塘水闪着星夜的光。他的脸上是死寂的表情,眼睛空洞而无神,就如同书中被吸了魂魄的生物。他的渡了金边的西服像披蓑衣一般披在肩膀上,双手压在路边的石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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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想到会在古堡外的路边遇上他,而他看了我几眼便不再理会。我想他这般身份定不会注意到躲在红窗帘后对周围一切畏惧至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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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同我说上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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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当善人,还是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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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却不知他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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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当一个游离于两带中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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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怎么想起了先生曾经说过的话,也许是觉得合他问题,便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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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不过上帝,恶不过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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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向了我,我能清楚感受到背在身后的手指揪住了裙子的背带,指关节也许是泛着白。他的眼睛像绿荧的磷火,亮而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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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像是想要欢腾大笑又像是笑怜世人,不上不下的弧度使他那张脸变得略带诡异,我至今也不知道他那日为何笑成如此,就连红发都在空气中打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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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韩信。”他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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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将我带回了古堡的宴厅,昏黄灯光下他又将脸板回了我初见他那时的模样,蜡烛上的火苗平缓地晃动,照亮了墙壁上古画的一角。那画上的女子微微低着头,沉思一般地看向桌上的匕首,眼底挣扎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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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我如往常一般在花园玩耍,他却时常突然地出现在石头砌成的高墙上,垂腿看着我。我那时眨了眨眼后邀请他下来同我一起在草地里看那蟋蟀编成的大戏,他迟疑了一下后变从上边翻了下来,只是西服外套被石墙上的青苔磨出了一角的污渍。之后的几年他常来翻我家的院墙,一开始我还诧异于这韩少爷莫非是魔怔了不成,而后来我和先生也都默许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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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小时候父亲请来与我教书的人,父亲说他学识渊博,年少有为,让我要跟着他好好学习,而我确实是喜欢他的很。先生喜欢在午后讲课,他也独爱我家中那种着大槐树的后院。而他比我大不过十五岁,我细算他也不过二十五出头。家中人皆道先生有一副好皮相,我也这般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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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面孔带着几分少年的样子,从不刻意打理的棕发意外的柔顺,我曾想要去揉揉他那头短发,却被先生笑着拒绝了。而他的眼神不受那冷冽镜片的影响,仍散着温润的光,如同他这个人一般,笑起来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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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最初见到韩信时惊讶了许些时候,在我的解释下他最终还是默许了韩信这个常打扰他课堂的人存在。而我却总觉得韩信看先生不太顺眼,虽说他对人永远都是一眼扫过不予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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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比我大上四岁,许是因为年龄更加接近,先生有时候会更乐意于与他交谈。而多数时候他们便忘了我的存在,直到我出声两人才离开那忘我的境界。先生说韩信日后必成大器,他说这话时韩信刚爬上我家的院墙,先生正背对着他。我见韩信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似是嘲讽的微笑,他的手缓了一会便放开了石墙,随后这之后几月他都没有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