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纷纷,天地染白。滴水成冰的冷气袭满整个长安。今年,是最冷的一年。
.
空荡街道,清幽城门,却独站一人。
.
紫裘披身,却仍让那人打了个寒颤,便打开了把伞,遮遮雪。
.
鼻尖冻得微微泛红,紫色眼眸中充满了期盼,似是在等一人归来。
.
此时的长安。无声。无寂。冷清的吓人,
.
也许都是去躲雪了吧。毕竟,雪快漫一尺了。
.
一切都死气沉沉的,要不是他嘴里呼气时哈出的热气,路过的人怕是要受到惊吓的。会认为是一座死城。
.
他在等谁呢?除他外,无人知晓。据说是千年前便被发配至边疆的一位将军。名韩,字重言。
.
而他又是谁呢?千年前的他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怕是被淡淡忘却了吧。名李,字太白。
.
但,李白脸上的期盼终究被失望所代替。
.
天虽阴,李白却知道,已经快酉时(大概是晚上五点到七点)了。他站在这儿不吃不喝已经快四个时辰(一时辰等于两小时)了。
.
从巳时至酉时,谁知他内心的波澜呢?谁又明白他复杂心绪呢?
.
从早上像个孩童般眼眸中充满期待,至现在疯子般凄惨苦笑。不知道的或许真会把他当成疯子。
.
他双目失着神,发着呆,应是在回忆千年前的往事吧。
.
千年前,他是那个笑遍长安的浪子,剑仙李白。
.
就像他说的: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倒也合了他的性子。
.
提笔成章的才华、笑如惊鸿的容颜不禁让人羡慕,不知引了多少千金的心呢?
.
都知李白喜诗,喜酒,喜剑,还喜莲。故称李白——青莲剑仙。
.
但就算看起来无忧无虑的诗人剑仙,最后也败在一字之上。那字为“情”。
.
最后,还是因情所困。
.
仍记得他的容颜,狭长的丹凤眼不知让多少人失了魂,其中也包括我们的剑仙李白。
.
在李白印象中,韩信从未对他生过气,一直都是这么笑着,温柔的笑着,与手执龙吟枪杀敌截然不同的笑。这比喻可能不恰当,却也真实。
.
因为他除了对李白会温柔,别人恐怕从未见过。
.
亦或许,见过的人都已故去了吧。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这种笑,除了李白。
.
绝对不允许,因为......“因为你长得好看。”韩信是这么跟李白说的。
.
李白也确实生得好看,细嫩皮肤雪白光滑,紫瞳炯炯有神,似是要把人魂勾走了般。就也勾到了韩信。
.
回想起二人初识,是在一次灯会上。
.
街上一盏盏暖色灯笼暖了一颗颗行人的心,暖得让人露出一年中最温暖的笑。“笑满长安”。
.
这么热闹,便也生了许多游戏供人娱乐。灯会灯会,怎能没有灯谜?
.
高高挂起的灯笼上系着一条条竹签,刻出的谜语不知难倒了多少才子。
.
“可做眼瞳,可供温暖,可当兵器。打一物?”一位才子猜不出这谜,便叫众人一起帮着猜。
.
“火。”唇齿轻启,二人声音不谋而合。引起众人惊异。
.
似是认了出来,便有人惊叫着“青莲剑仙!?”,也有人叫着“韩将军!?”
.
二人闻声对视,场面一度尴尬。
.
李白提角一笑,对韩信说:“将军可有雅兴陪李某散散步?”“走吧。”
.
围湖漫步,二人谈得甚是合得来,韩信脸上的严肃也终于成笑,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笑,还是对着李白。
.
日久生情吧,本就浓情在又日久,两人也很快确立了关系,却轰动了整个长安。有人开始背后评论李白,李白也只是笑笑,不予理会。
.
有人问他为什么喜欢男子,李白笑答道:“每个人都有心悦别人的权利吧?只不过我喜欢的人恰巧是一男子罢了。”
.
二人就这么甜着。直至一千年前。
.
“白,我要去边疆了。”韩信抱着躺在床上的李白轻轻说道。
.
“去多久?”李白也倒是安静,就让他这么抱着。
.
“不知,或许,我回不来。”
.
听到“回不来”时李白一颤。“那我陪你去......”“不行,去那里要有通符的。”
.
李白不语,只是紧紧抱着韩信。
.
“你答应我,你会回来。”李白哽咽道。
.
“我.....白,这样吧,如若到冬至第一场雪,我还未归,你便早点娶个千金吧......”
.
韩信心里一痛。他不甘心,但他不想耽误李白。也许有一种爱叫放手吧。
.
“我会等你。”李白只回了他四个字。
.
半晌,韩信也应道:“等我回来。”
.
李白本以为许情是很浪漫的,但自己也知道了许情的痛苦。
.
韩信,你许给我的情,在哪呢?
.
虽然知道他回来的几率很小,但李白就情愿这么等着,一等就是一千年,每年冬至的第一天,不管有多冷也会出来等。
.
日日思念,盼想让李白的发色全部染白,曾经的浪子也消失于长安一角。
.
李白再也站不住了,靠在身旁一棵桃树上,缓缓坐落在地上,一天不吃不喝又这么冷最终还是没了力气。
.
万念俱灭,只剩一个念头——死。
.
他等了韩信一千年,他仍未归,说不定已经......那李白就去陪他。
.
黄泉之路如此孤单,我怎舍得你一人?
.
剑架颈间,血丝聚点,顺颈脖缓缓流下,却听到一声战马嘶鸣,让李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
战马。是战马!会是他么?
.
李白撑地而起,用尽力气勉强站于长安城门口,只见一人持枪,凯旋了。
.
见李白站于门口,立即下了马朝李白跑去。
.
二人相拥于雪中。李白见了韩信泣不成声。
.
“我差点儿...差点儿见不到你了啊笨蛋重言!”就这么抱着,不愿松手。
.
“傻子么?这么冷的天你出门来接.......你脖子!太白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
韩信发现了李白颈间的伤,意识到如若他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李白已经.....
.
血仍在流,血仍未冷。
.
“我以为你.....谁让你让我等了你一千年!如果你走了,我去陪你!”
.
“傻子。我死了也不会让你陪我的。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
“若没了你,我单活于长安又有何用?”
.
或许,二人嘴里哈出的气,温暖了整个长安。
.
也许你不要什么,只要彼此在身边就好了吧?
.
那请多陪陪我吧,不然我会死的。为你而死。
.
为君惊鸿一笑,盼君归于长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