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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走的时候所有人都执意送到机场。
他叮嘱亦枫好好照顾松柏;
答应了晓萤一直保持联系的请求;
杨睿秀达一唱一和地感叹不舍,被他一人一记爆栗并威胁要是他回来发现他们偷懒就要罚倒立,榴莲仙人掌一起上。
飞鱼熊抱着他哭红了眼,咏叹调的方式说着“知己兄,此行必定凶险,你可要保重啊”,被他狠狠捏了脸——“为什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啊你咒我么?”
最后轮到她,他轻咳了一声:“我走了。”
“嗯,”她点头,“早点回来。”
半决赛前,她依旧规律地保持着他离开前的作息。起得很早,擦一遍道馆的地,然后做好早饭。接着开始训练。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少了那个穿着黑色的道服,拿着戒尺,来回走着看他们训练的人。
有时她踢着沙袋,好像会忽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出腿速度再快一点”的声音,等她下意识转头看到空空的休息长椅,也只能忍不住无奈的自嘲——怎么幻觉了呢?
范晓萤建了一个微信群,有时训练的间隙她会突然惊喜地叫出声:“长安教练发来消息啦!”
于是松柏的所有人都会扔下训练道具,纷纷聚在一起拿着手机查看。
他发来的消息向来简单,有时是照片,拍的是海港,或者一片瑰丽的夕阳,很多时候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比如说“训练如何”“有没有人偷懒”。
有时她会收到他的私信,问问她训练情况,或者只是简单一句“早点睡,我很好”。
而这些,都在不知不觉中安抚着她因为他离开而有些焦躁的心情。
一切都好像很顺利,安逸的让人逐渐遗忘那些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依旧致命的暗礁。
长安是去美国的第四天开始失去联系的,但那个时候整个松柏都在为了她的半决赛而忙碌,就连她自己,也练的昏天黑地,晚上回去常常倒头就睡。
一直到她半决赛顺利ko掉对手晋级总决赛,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她和众人在喜悦中才忽然想起,那个在美国的他已经三天没有在群里和他们说话了。她和小萤都打了很多个电话,可总是无人接听。
也许是和水沉舟的谈判进入关键阶段来不及接电话吧?
她别无他法只得用这样的猜测来安慰心头那些有些失控的不安。
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该相信他不是么?
总决赛的举办并不顺利。
岸阳的盛夏向来降雨频繁,而今年尤甚,近乎异常。
先是刮了三天的台风,吹倒了不少绿植和不太牢靠的平板房。紧接着就是连着五天的强降雨,让城市本就不算发达的排水系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而奔溃,引发洪涝。
于是不得不逼着总决赛的日程向后推了近大半个月。
五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联系。
八天过去了,电话依旧打不通。
第十二天,她第十二次在私信里问他“教练你还好吗”,没有任何回应。
长安消失的第二十三天,松柏众人在焦头烂额里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被作为人质要挟了近一个月的方廷皓和尹秀。
她第一个冲上去,抓着方廷皓的手:“廷皓前辈,你们回来了,为什么教练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是长安拼尽全力救的我们,”方廷皓扶着她的肩膀,他看起来很憔悴,下巴有胡渣,眼底的阴影有些重,“百草,接下来的话你听了不要激动。”
他示意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的尹秀。
骄横跋扈的姑娘仿佛雨打过的蝴蝶,很久才慢慢开口,声音哑的惊人:“……沉舟让教官去美国,并不是因为怕他威胁到他元武道最强者的地位这么简单的理由。”
“教官有一只从美国来就随身携带的盒子,那里面藏着水沉舟,风云…还有他自己最黑暗的秘密。”
“原本知道这只盒子的我是不能活下来的,是长安教官在最后一秒把我送出来的。”
“……他把自己留在了里面。”
……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连百草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生命里两个重要的男人好像都过的很不顺呢。
若白师兄走了,
现在连长安教练也……生死未卜。
……也许她一直就是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灾星吧。
偏偏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她飞起一脚狠狠踹中绑在梁上的沙袋,然后脱力的扶住膝盖,大口喘息中才惊觉早已泪流满面。
“当心!”
她听见一声斥喝恍惚中抬头,隐约看到打过来的沙袋和扑过来的黑色身影。
忽然想起两年前有个男子为了帮她躲避沙袋,抱着她滚到了地面上。之后他立刻支起身子不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都是不知所措,少顷便通红了耳廓。
长安教练……你回来了吗?
“百草!”
她被拽着手臂躲到一边,视线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胡亦枫和范晓萤焦急的脸庞。
“晓萤……”她开口,伸手搂住她。
“百草,百**没事吧别吓我啊?”
她再也忍不住,扶在她肩上放声大哭。
“晓萤,我好担心长安教练,也好想他啊……”
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
只要他能回来。
因为我,
是喜欢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