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完这篇记录之后,惊觉万圣节已经悄然过去。
所以,我姑且把“今天”的字眼改为“昨天”。
昨天,其实也不过是几十分钟之前,是西方常过的万圣节。
通常在西方,这个节日是需要人们花大力气操办的——一群小朋友穿上奇形怪状的服装,挨家挨户地喊着“不给糖果就捣蛋”,而大人们也乐意在这节日上砸下重金,这也许也是为了弥补他们童年的遗憾。
然而在日本,这种节日就变得朴素很多了,若不是人们在超市采购时偶尔看到的万圣节装饰,这个在大多数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不过是诸多西方节日中比较没特色的日子,被人们遗忘的概率大概接近100%。
之所以我说接近100%,是因为遗忘这个节日的诸多人群里,绝对不包括我。这都要拜我的恋人所赐——你知道他的,就是赤也。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在我原本注定平淡无奇的生命中灼灼生辉的神经病。而我本人,还是更喜欢用可爱的捣蛋鬼这类老掉牙的词汇形容他。与他在一起后的每一个万圣节,我都会从他那里接收到各种各样颇有创意的惊喜和惊吓。
记得和他刚刚在一起后不久的一个万圣节,他假扮成了我——他几乎用了一管褐色的鞋油让自己的头发变得服帖在头上的直发,显然他在装扮时也忘记了鞋油沾染在脸和西装上根本洗不掉的事实。他的这身装扮毁了我的一套西装,也让他的头发连续一周都带着一股被太阳烤焦的破皮鞋味,但不得不说,当我打开门看到他拖着我那条过长的西装裤,死死闭着眼睛笑嘻嘻地对我说trice or treat的时候,那模样确实让我想忍不住抱抱他。
在往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年,毫无例外的,我都会在万圣节这天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惊吓。时间久了,我对每一年万圣节他带给我的小确槽(微小而确定的槽点)愈加的期待,对于我来说,这确是我的小确幸。
而今年的万圣节,我猜他也会同样带给我点不同凡响的惊吓。
说起来,从几天前开始,赤也大概就开始着手准备着他的万圣节惊喜了。从白天对我的闪烁其词,到晚上做梦都在念叨着“我总算吓到前辈了”,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我也自然不戳破。
不过不得不说,今天赤也给我的万圣节惊喜,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今天下午,我带着自己预定好要带给赤也的惊喜,掏出钥匙拧开房门,准备好接视觉和脑细胞的双重炸裂,结果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这……不符合数据……
焦虑使人智商下降。在那一刻,我的脑中确实反复翻滚起赤也几日前对我闪烁其词的模样。我脚步虚浮地找遍了卫生间,厨房,颅骨里仿佛塞满了卫生纸。真该庆幸赤也没有想到在卫生间里扮个尸体什么的,不然我承认在那个时刻,虽然自己不一定会当场倒地人事不省,但即刻心跳停摆的几率会高达70%。
我在书房寻找了一番,然后奔向我俩的卧室。研究表明,在心情跌落到谷底时,再一口气让它攀升,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卧室迎接我的是一声破了音的尖叫。
“莲姬前辈!!救命!!我变成鹦鹉了!!”
……今年份的恶作剧真是太有创意了,赤也。
我走上前抚摸着踩着被子扇翅膀的翠绿色鹦鹉。
如果你把摆在衣柜前的拖鞋收起来,就更加完美了。
我走向衣柜,背后的鹦鹉跌跌撞撞地飞奔过大半个床铺:“莲姬前辈!!我变成鹦鹉了,要莲姬前辈亲亲才能变成人!”它尖叫着在我的衣摆上啄来啄去,我伸手打开了衣柜,毫不意外的,正在憋笑的赤也一瞬间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
“莲莲莲莲……”赤也的上下牙齿打着架,看起来像是心一横地闭上眼睛,以一个大空展翅的姿势从衣柜里蹦出来:“莲姬前辈,救命,我为什么变成人类了!”
说完,他重重地瘫倒在床的一角“啊……都整整一下午了,还是不熟悉这个人类的身体啊……”
“好吧……”我强忍住想揉揉赤也那毛茸茸发顶的冲动,起身走到那只演技颇高的鹦鹉面前:“赤也,不知道你如何才能变回来,我还特地亲手做了巧克力糖给你。”说罢,我从衣兜里掏出那个准备好的小盒子,塞在那只鹦鹉的翅膀下。
“不……不可以!”赤也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抢过了还没被鹦鹉翅膀焐热的小盒子。那只鹦鹉受了惊吓,惊叫着扑啦啦地飞上了柜子顶。“前辈!你难道不知道鹦鹉不能吃巧克力!”
“但是赤也,你刚刚说你才是不小心变成人的鹦鹉。”我刮了刮赤也皱出了八道褶的小鼻子:“所以我不能给这只卷毛小鹦鹉吃巧克力。赤也,不如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赤也皱着眉,手忙脚乱地抠开了盒盖,我看到他翠绿的眼睛在一瞬间闪烁起雀跃的光。他对着盒子里的东西愣了一会,又瘪起嘴把盒子丢回到我手上。
“呜哇莲姬前辈又在捉弄我了!”他气呼呼地坐在床头,抄起被子压住了他那头软绵绵的卷毛:“鬼才会相信你!!”
“所以呢,这位捣蛋鬼先生,”我单膝跪在赤也的面前,从盒中取出戒指挂在赤也嘟得老高的嘴上:“你要不要选择相信我呢?”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