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这边,简要地说说。
在宫中的时候,伺候我的苏拉,主要是三个,阿纳库、布顺达和霍色。大苏拉阿纳库,唐颜氏,苏拉里的头儿,总领我屋里的一切事宜。阿纳库是钥匙的意思,她就是我在嵩汝轩的一把总钥匙。走得早,我十岁的时候,她就放出去嫁人了。走的时候哭了一场,哭得我柔肠百结,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做嫁妆。容貌参见马苏。
布顺达,阿苏氏,专管针线。布顺达是百合的意思,不是插瓶儿的那种,而是可以食用,用来炖汤喝的那种。在小小子身边儿的奴才,要比在小丫头身边儿的奴才,更加吃苦耐劳。各种破了、皱了、磨突噜线的衣裳,她都负责,专接急活儿,手上无时无刻不套着个黄铜的顶针,锃光瓦亮的,一点儿锈也不见。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也嫁人去了。那时我已经出宫了,自己的府邸却还没建好,手头的钱一下子有了许多用处,就只拿出二十两银子,为她打了一对金镯子,便这样分别了。容貌参见马伊琍。
这里顺便提一下,阿纳库是回讷殷(吉林省抚松东北)老家成亲去了。而布顺达嫁得近些,直隶省,河间府,要真想见,慢马走个三五天,也就到了。
霍色,墨尔赫氏,端盆洗脸,或者当衣服架子,把针线苏拉拿来的衣服挂一胳膊等我挑,以及茶水泡好由她端一路,再交由大苏拉或是奶娘捧到我嘴边——是活儿最累、最不能出风头的一个。可若是没有她呀,好多活儿真都没人管了。我小时候并不觉得她好看,甚至觉得,她长得有点儿,怎么说呢,像天然的受气包的样儿,偶尔欺负了她,也想不着去哄,去弥补,去陪情道歉。可后来嫡福晋进门,我把她给了嫡福晋,才觉得她可真好使!从前那些年,真该多给她些月钱才是。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容貌参见叶青。
宜绵,叶赫那拉氏,接替嫁人走了的阿纳库,做大苏拉的。宜绵从太爷爷辈儿开始,就扎根三晋地区了,所以是个地道的山西姑娘,爱吃面,爱吃醋,嗯,可能是各种意义上的。对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就是有点儿小倔强——她骨子里看不上和主子过分狎昵的奴才,更看不上千方百计爬主子床的奴才。这可正好!我也不太爱和不知名儿、不熟脸的奴才混的太近。另外呢,她记性好,处事果断,行动力极强,这些都是我十分欣赏的。容貌参见蓝盈莹。
顺提,宜绵是萃卦。她爸爸活的特别迷信,给孩子都拿易卦取名,就好比说,她大哥——安巴毕西棱,她二哥——安巴额图珲,不知她老爹喊儿子的时候,会不会把舌头咬着?后来,我还专门问过她一回,她听完就乐了。
“哪儿能呀,我阿玛跟家里都叫大有、大壮,不怎么说国语的。”
内尔吉,温都氏,接替嫁人走了的布顺达,是新的针线苏拉。内尔吉有聪明伶透的含义,她像是应了这个名儿,又并不是完完全全地应了这个名儿。这姑娘有一副清心寡欲的相貌,既不爱怒,也不爱笑。我在琼古里修行的那个庵堂里,常可见到她脸上那种淡泊的、与世无争的神态。她也很爱用一些稳重的、沉静的颜色,不爱做些花里胡哨的尝试,她缝制出来的衣饰,很有一种简洁高雅的感觉。当然,她主要是做我的衣裳,福晋们的衣裳,由她监督绣娘和裁缝制作。容貌参见苏青。
绥兰,吉布褚氏,接替送给嫡福晋的霍色,做些我屋里的杂活儿。绥兰是大蚂蜂的意思,这姑娘当真有一段风流纤细的蜂腰!可除此之外,她再没哪点像蚂蜂的了,不爱吵人,也不蛰人,就是总是忍不住想要卖弄一下姿色的冲动,总扭着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勾我,这点不太好。后来我发现,倒不是她有意卖弄姿色,只是她天生腿脚有些缺陷,扭着腰走路,别人发现不了她长短脚。另外此人眼神不大好,非得虚着眼瞅人,才能瞧得清楚。容貌参见贾青。
另外,我在二十三哥的恭郡王府借住的时候,他送了我四个丫鬟,后来带了两个到我的贝子府来了。留下的叫雪晴、红叶,带走的叫春水、烟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