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亏空四万，单伍拉纳一人却自原籍、京中查抄四十余万，家珍更是不胜枚举。小吏来点报时，见两位王爷铁青着脸色，自个儿便也不发一言。以往同人游乐，酒肉朋友居多，非富即贵，凑一桌常把底下的烂事儿当作趣闻议论，故而知道个皮毛，比如像查抄家产这种事，虽说不积阴德，但其实下头人是最乐意干的，因能从下往上层层盘剥。而今再瞧，报上来的数儿约莫怕是虚的】

【一时鸦雀无声，真合了地上落针也听得见，情形如此，浑身很不自在，一侧的三五小吏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多言，半晌，提步走到两人面前】
王爷，而今罪证凿凿，当如何处置
【垂首躬身，抬起眼皮睨了一眼安王，又将目光移到肃王脸上，自家抽剥民脂民膏数十万，反又拿着赈灾余款去补亏空，人皆有贪心，但贪到了这个份上，骇人听闻】

【接了令，便同阿布凯于此处侯着，待那抄家的人回来，又有余淮统筹，乍得他所述数额，自是满脸铁青。自小承训，称戒贪，戒腐，戒奢，君子不入庖厨，顾不图腹饱，不图美色佳肴，今日查彻至此，虽是司空见惯的抄家定罪事，可四十万大数还是第一次见，加之那一堆如意，常言官字两个口，颠倒黑白，藏污纳贿，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世英名便自此被毁，也不知他是得还是失去。】

【此为大事，需从长计议，我虽为钦差，也知其中谁人做大，我纵担着钦差名，也当有大哥拿了主意，他一方沉默不语，沉声静思，像是得了主意，却又迟迟不语。素来知他心思如此，何时何地，皆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
兹事体大，还需等等。
【看向余淮，只余光一睇，尽至阿布凯。】照章办事，也得问京里的意思，说到底，这还同他有关，纵担着钦差的名儿，大事儿也是要京城里那主意的。

【多磕头少做事，这是自入公门来习得的头句话，这不是一人的意思，而是大半个朝廷的章程。在这儿，自己要看两位王爷的眼色行事，安王爷则要看肃王爷的眼色，肃王爷又自有他的眼色要看——万岁。钦差虽有办案之责，确无处置之权，谁敢贸然，肃王良久未语，瞧不透其所思所想，只随着安王余光一递，挪了挪脚步，侧身朝向肃王】
是否要具奏上陈

【查到这个时候，阿布凯这边儿已是拿了八九分主意，八百里加急回京也需数日，想来这会儿旨意也已经往回来了。】报，自然要报，折子便由你来拟。
【目光犀利，自知其中事端轻重缓急，这类小事儿上或许不必他开口——他是大清的巴图鲁，京中的智者，许多事上不必言传，只一眼神足矣。】

便如此吧，博敦。
【一应齐备，余下便是照本宣科送回京里，大哥于此时适时发话，道一句直接绕过军机处，直接送养心殿就是，遂又命博敦听了仔细，只管按着吩咐去做，既然是钦差，合该是直接进宫里去，免得京城里的知道了再闹出幺蛾子，若那般便当真是打压跌嘴，活该摔了嘴啃泥，】去吧，路上小心。

【递上奏折，便至一处恭候眼前二人的打算。肃王始终无言，直到奏折已成，他方开口直道绕过军机，直达养心殿，半点转圜不留给他人，也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处事这等果决，非杀伐之人所不能有，只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见安王爷自命心腹送奏折往京城中赶，想来这结案的日子便也近了，其后天色见晚，不便多扰，起身告退，余下不提】

【此为大事，需从长计议，我虽为钦差，也知其中谁人做大，我纵担着钦差名，也当有大哥拿了主意，他一方沉默不语，沉声静思，像是得了主意，却又迟迟不语。素来知他心思如此，何时何地，皆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
兹事体大，还需等等。
【看向余淮，只余光一睇，尽至阿布凯。】照章办事，也得问京里的意思，说到底，这还同他有关，纵担着钦差的名儿，大事儿也是要京城里那主意的。

【眼抵于文思敏捷的余淮，时想起昔日在山东，为我所著衍圣公墓志润色的靖之。虎目微狭，再而看向笔底的横竖，洋洒的华藻间实则仅俨然四字——以儆效尤】
【数日后，比圣旨与押返罪的囚更先抵的，是奥通的军机处文员的飞信：“上计日不至，立命乾清门侍卫某飞骑召入，于丰泽园庭讯。伍、浦皆服罪，立置于法。”】
善。【将纸条送进烛口，再它从指间滑落，分化作青烟与焦粉。在椅搭的肘稍后摆，使苍头言】明日寅正一刻，传诸公于午市监同正法。
【至此，闽省督抚布按等皆因罪位虚，若按章程，吏部行拟升调的名单，因向白里递目，是在示意，如欲惠而不费，此其时也。起身出厅，会同副将钮祜禄等，在营稽查各样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