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天鸽
竖直排开的网与玻璃将外面的暴风阻隔开,室内只剩下安静地翻滚的云与狂风。盯着闪着灯的天花板,玻璃被愤怒的风撞得颤动。
显示器的光像是被割去了饱和度,灰蓝的停滞界面,没有理智的时间投在无法移动的视网膜底部。
神经信号像停在了故意堵塞的中枢路口,盯着不断湮灭的时间,穿梭的风和玻璃从未停止的颤动。
脑内敲响十二声,稍微看清了周围,扭开了锁,捞起挎包飞奔出门。
空气中飘着雨。伞躺在包内,细碎的雨点挂在刘海。街上没有多少人,在有些刺目的白昼下时间仿佛倒退到凌晨。树木艰难地扭动枝叶,破损的蓝色塑料在马路上失去方向。风渐渐大了起来,雨点比感觉到的密,身体在大风中有些移动。伞就在包里,就这样想着。并没有感觉到风夹杂的雨点造成了任何不适,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就这样快速穿过,衣服似乎湿了一片。灰色和白色的云扭成一股,风在耳边的呼啸盖过了同样穿过的鸣笛。铃声在此时突兀地响起,停住看向界面,瞳孔缩小了不止一倍。狂风依然呼啸着,蹲下在避风的车辆,按下红色的拒接键后继续穿梭着。
雨越来越大了。一排统一制服的车辆在港口停着。路漫上了水,打开车门,手表的时间精确地流过了一半。
关上车门,来不及注意湿透的身体,望向窗外的雨,感到若有所失。
车开走了,身体似乎就要吹离地面了。望向惨白的天空,忍着泪水张开双臂,继续被雨滴敲打了一会儿,捂上脸跑进了建筑物。
窗内狂风以比刚才百倍的力气撞击着窗户,雨点在风场的加速下如霰弹撞击玻璃,发出渗人的沙音。怅然地望着窗外,正对着空调的座位很冷,微湿的布覆盖下一连打着寒战。
风在楼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声音,塑料碎片做出狂躁的布朗运动。
风越来越弱了。焦急地盯着钟表,铃声一停就冲了出去。
风已经几乎完全停了,只剩下无力的雨。在建筑物下呆滞地望向前方,走出去接受泼下的雨。雨很大,淋湿了头发。视线越来越模糊,看着无力的雨,泪水溢了出来,也再没有停下。
......
衣服湿透了,身体却在不合适的时候异常坚强。本想淋到身体发热,昏沉中把思想交给翻滚的梦。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厌烦了雨点而撑起伞,风却把伞布掀起,几近脱落伞骨。步行到对面的公交站,看着渐渐多起的车龙,因为感到寒冷而饥饿,到甜品站买了一个香芋派。车就在此时过来了,窗外是渐渐小下去的雨点,盯着未开封的派,喉咙被哽住,说不出话。
到家里时,湿透的衣服已半干了。派已经没有刚买回时那般温暖,但也不至于和这个世界一样寒冷。吃下微凉的派,却勾起了更多的饥饿。看向空荡荡的冰箱,无话。
夜幕降临,台风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雨声已听不见,在万物都睡去的夜,车流声再次占据的夜晚,坐在桌前摊上一张纸,
用钢笔勾出两字: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