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看了看腕表,大概是希望快些到达目的地,把车厢里晦气的东西甩掉。
“其实是两样东西……在开封棺材之后,发现了两件东西,其中一件留在了柏林,另一件运送到帝国设立在雅典的研究会里,就是我们车上的东西之一,不过最近因为希腊政府对帝国异常防备,元首才下令转移,至于车上的另一件东西……是帝国前些日子在克里特岛发现的,与在格陵兰发现的东西有很多联系,所以也被列为机密,一同从希腊转移过来……”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告诉我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安德里打断了托雷斯的话,从大衣里摸出火柴和手卷烟,先是从烟盒里筛出金色的烟丝,接着卷起盘纸盒滤嘴,最后用手搓出一支香烟点燃,即使在颠簸的车上,安德里的动作依旧行如流水,一看便是老烟鬼的手法,本就狭窄的驾驶室里升腾起烟雾,像被白色的帷幕环绕,托雷斯只是咳嗽了几声,没有理会吞云吐雾的安德里。
两人都很疲惫,却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些秘密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而且我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了,咱们碰上麻烦了。”
托雷斯猛地踩了一脚刹车,突如其来的惯力让安德里差点把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他刚想破口大骂,但是才看见车窗外的一瞬间,他明白了托雷斯所说的麻烦是代指什么……
大桥的前方就是贝尔格莱德的城外入口,此时此刻这道入口拉起了长长的封锁线,几束手刺眼的亮光撕裂了黑暗,投射在运输车的车窗上,安德里连忙用手遮挡光线,托雷斯依旧手握着方向盘,镇定的像一尊雕塑。
通过闭合的眼皮安德里也能感觉到那些光束的变化,它们在这辆车上上下游走,最后一起投射在车头上那个醒目的黑色铁十字上。车外,十名拿着手电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是查理曼帝国的运输车。”
“我们怎么办?要放行么?”
“主教大人下令所有没有出示通行证的人都不得进入贝尔格莱德……”
车外的喧哗声不绝于耳,那些军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嚷嚷,直到安德里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强光,他才咬着口中的烟卷,看向那些拦截他的军人。
——贝尔格莱德主教国的卫教军,没有罗马领的白色修士服、手持着写有‘天国子民’字样的M1895式步枪,以及镌刻着手持十字架和牧羊人权杖的金色飞鹰图案的白色尖顶头盔;他们是武装的修士,在主教国中这类军人的声誉和地位甚至不亚于神职人员,他们是教堂和主教的保卫者,是主教国最精锐的武装力量。
“混账,我不记得塔拉大桥是什么需要封锁线的战略要道啊!”
安德里解恨似的猛吸了一口烟,烟草的气息侵入肺部的感觉让他保持冷静,如果不是现在手无寸铁,他大概会抱着一挺机关枪下去扫射,或许榴弹炮更好……
不过实际上他也并非手无寸铁,一把满弹的斑蝰蛇手枪就别在他的腰间,和大多数特务人员用来自卫的手枪不同,斑蝰蛇纯粹是为了极致的暴力和杀戮而生,它的贯穿力血腥到会让被它打穿的尸体不堪入目。
“自从主教国建立以来,反抗教权的地下活动就一刻都未停歇,大概这些天那些暴民又闹腾的厉害吧……这下麻烦了。我们现在估计很难掉头另寻他路了。”
托雷斯扶了扶眼镜,冷静第一次从他脸上淡去,他们没有通行证,因为押运机密的任务本来就没有通知过贝尔格莱德的政府,目前这种情况,他们很有可能被当做外国间谍逮捕,更糟糕的情况是当场射杀……
“请出示你们的通行证!”
一名贝尔格莱德的卫教军用含糊不清的德语冲车里的人喊道,就在托雷斯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安德里一脚踹开车门,从驾驶室跃下,顺带还不忘在地上踩灭了烟头。
“我是新查理曼帝国保安部部长兼国家秘密警察总监,安德里·海因里希·沃尔夫,携帝国的军事机密通过贝尔格莱德,请给我们的车辆放行!”
黑色的军靴带着响声落地,右臂上的红底铁十字袖标咄咄逼人,这一瞬间他就从一个浑浑噩噩的烟酒鬼变回了雷厉风行的盖世太保,以一个帝国军人的身份傲视着那些小国的杂兵蝼蚁。
“我们要检查运输车上的物品!”
一名卫教军冲着安德里举枪,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威压,持枪的士兵一步步逼近,而安德里只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不是说了么?军事机密……”
安德里摘下大檐帽,猛地扔向对方的面门,顺势抽出腰间的武器。
枪声爆鸣!
三枚斑蝰蛇子弹贯穿心脏,在左胸上留下狰狞的弹孔,将那颗跳动的核心彻底摧毁,这样的创伤根本没有任何抢救的必要。死气沉沉的尸首坠地,安德里的大檐帽紧随其后。
“齐射!”
其余的卫教军呐喊着退后,紧接着九杆M1895步枪吐出火舌,子弹向安德里倾泻,形成一道致命的扇面,安德里的身体突然‘塌陷‘,将自己铲进车底,骤雨般的子弹在铁皮和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弹坑,’安德里听着外面敌人的咒骂,脚步声在逼近……
一道从驾驶室射出的银光顺闪而过,紧接着一名卫教军向后栽倒,脖颈上的伤口血如涌泉,直到尸体落地,其余的人才看清到底是什么袭击了他,一柄格斗刀极其精准的投掷,直接刺穿喉咙,再从颈椎刺出。
卫教军乱作一团,他的队形溃散,到处都是破绽;安德里从车底滑出,倾斜着斑蝰蛇的子弹,致命的弹幕砸在卫教军白污垢的修士服上,绽出血色红莲;
斑蝰蛇的弹头在近距离内甚至可以破坏车辆的钢板,而摧毁卫教军们徒有其表的头盔更是好似烧热的餐刀切割奶酪,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每一枪都是精准的碎颅,像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麦田!
枪声停止,世界重归寂静,安德里此刻俨然就是那黑衣的死神,他左手插进口袋,在陈尸间游走,右手同时叩响扳机,在这些卫教军的身上用尽最后的子弹,伴随着轻蔑的嘲讽。
“刀子玩的不错,我还以为你只会开车呢。”
安德里重新跳上运输车,为自己又卷上一支烟,点燃。
“我们该走了,屠杀中立国的士兵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开车吧伙计,别关车窗,今晚的天空相当不错。”
车头前的探照灯重新亮起,黑色的运输车冲破了封锁线,随即消失在夜色茫茫之中。
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穿透了覆盖在车厢上的黑幕,有规律的明灭,像跳动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