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出:你喜欢的是梅,不是眉。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狗血的故事,在一年多前戏的,那时候的戏言,如今成了一个故事。
眉相活着,梅相死了。
正是恃宠扬威。
“你喜欢的是梅,不是眉。”
程眉相
她该是如何的枯锈呢?岁月催着落叶,卷上她的裙角,尘埃斑驳里,爬上她的双鬓,从前的风华被初冬一场雪灭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了,干净的不得了。枯枝嘎嘣嘎嘣的响,耳边掠过风扬起来的叶的簌簌声,她吊着沙哑的音,笑面不改:“真是一番好风光。”
你瞧那血浸上的红梅,那风刺过的枝头,堪堪要夺了她性命,年华不再,可不是一番好风光吗?那笑掺着尖酸与刻薄在冬里回荡着,久久散开。
帝
风半卷了梅树枯枝烙印穹顶之下,扬散冬风萧索,寒鸦捡枝桠悄立。
昔时那株梅下总有人可以入画,风摇簌簌发间落雪,映残阳回风吹去,暮山之西,天边凝紫。
六年,花凋笔诀,再无他执手悬腕韵墨迹真真假假,惟幻光中眉间半笔梅花。
这株梅,却也是随了人,悄声亡去,不允再植。
他立在枯枝下,远远望见眉相笑着枝桠
程眉相
冷宫有什么,眉相掀起眼皮,也照样还能瞧见那栋梁上的朱漆丹凤,青雀白鹄。她蔻丹仍旧是绮丽的,耳边那金镶玉仍旧流光溢彩。“您来了。”那环佩叮当叮当的响起来,她一路小跑过去,双臂环上他的肩,袖滑在半肘,有三分肆意妄为的张扬:“您瞧瞧这梅花开了呢,可不是眉相的眉。”偏着脑袋,在他身后一根根指头数着,眉头微动了动“可,您只有眉相的眉了。”
帝
望向她发间一耀目的簪,浅叹声好笑这深禁间飞阁流丹。
纵是拥江山天下,怎抵过生死一刹。
声色清润,他一扬眉梢,“园中花盛,便是梅花凋尽,也称不得一句只有。”抚一枝梅,残红落入白雪,“何况,梅还未谢。”
“眉相,近来可好。”平平一言,宛如友人寒暄。
程眉相
她敛回了笑,收回了臂,长眉半抬了抬“眉相啊,一点也不好。”料定了这帝王无可奈何,她是程眉相,纵使没她枝头梅花傲骨,可谁让她是程眉相,有她梅相。
素手掐梅一朵,踩在脚下,“眉相如何也过不好。”她不解气似的,在那梅上转过一圈,那殷红的花汁溅在雪里,显眼极了,眉相觉着煞是好看,抬眼望他,像蕴了一汪的春水:“真好看。”
帝
见人无理只践那红梅,帝眸子清沉神色不明,殷染了白雪竟似血色斑驳,杂了一段牵念。
微蹙眉,压心下浅思,“眉相,你愈发大胆了。”
见女子只笑,目无悔色竟似有恃无恐,眼眉却泄出几分不惮佯狂。“朕曾将眉认做了梅,却知道你眉相,从来不是枝头那梅。”
“不知屈服改变的人,在这宫墙中,长久不得。”包括,曾有那临风傲骨的她。
程眉相
冷风掺杂尘埃着刺入她的喉,一股的血腥涌上来,让她忍不住的皱了眉头。“眉相的眉是举岸齐眉,不是那枝头傲梅,您从不知吗?”一句句像是刀刃,看不得帝王安宁,见不得梅仙风骨,她要把这一切都毁了,那青愣愣的一片,哑哑的光让人厌。“长久的不是眉相,是您。”她指着地下红渍:“您从来不知吗?”
帝
他听见风扯着锦缎击打虚空,眉相的声音在风中破碎断裂。
“眉相,帝王无妻,也就容不下举案齐眉。”
含了笑看那片红,“至于梅,若不固执怎称梅,纵碾作泥香无悔。”语声顿,“然而,眉可以描绘,梅却无法。”
“眉相,梅相,只是相,却有相。”他轻叹声,“如今我竟不知我执意的是梅,或是相…”
程眉相
她笑这帝王终是薄情,她曾以为这帝王许的贵宠椒房不是空口话,是她此生白头话。
“相?您可是允的相敬如宾?”眼底渐渐蒙了一层的雾,像是京城这场不散的雪,几载年华:“可是梅终究会凋。”那生疼的话刺着眉相的心,像是一支海棠,在晚秋里腐朽起来,静静的枯萎着:“浓墨重彩,可还能绘出来么?”
帝
“相敬如宾…”他踌躇般轻移了几步,静默,“若你守己,朕便允你。”到底难因相,而允神。
风低呜着声,抑去被枝梢划破的痛,他略有思索,语声清沉,平和了阴锐,“是啊,梅会凋,可那又如何?墨可绘其形,却绘不得香,更绘不得神…尤以失而为贵,眉相,莫扰了梅香。”
程眉相
那寇丹猩红的刺眼,她相信没了梅这帝王仍旧离不开她程眉相。转过身去朝里走:“那,不扰您,得谢您让眉相从那笼里出来。”肆无忌惮的笑,袂扬起来,声都四散开来,窸窸窣窣的声儿挠的人心痒痒。
转头,又朝他笑,话说的艰难,“眉相只怕夜夜思的鸳鸯绦,最后敢情成了三尺白绫。”
不再回头,挺直了脊梁,任风吹起额前碎发,低低一声,像是她执念:“终还会败。”
帝
世上有无数花,每一朵都会凋谢,畏缩在寒风里止步不前。
唯有梅,开于冬,凋于春,不争韶光。
于是冬日成就了梅,梅成就了冬日。
人道画眉情深,愿予你许多。
只求你,能叫那株梅,慢些枯萎。
见人去,不言默。
眉相,这是我的执妄,也是你的。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