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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政非《千秋岁》,作者:其安易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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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飞自我
#成就达成
#鬼知道我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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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婴儿也,父母养之简,子长人怨。子盛壮成人,其供养薄,父母怒而诮之。子父至亲也,而或谯或怨者,皆挟相为而不周于为己也。”他淡淡道,“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这世间本不存在什么情爱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李斯沉默一刻,道:“师兄得师门真传,斯不敢望其旨端。”
他笑了笑,抬手端起酒尊:“那只是你经历得不够多。”
“所以师兄此次入秦,仅仅是为了利益?”
“不可以么?”酒液轻晃在尊中,映出他略带讽刺的笑意,“秦王要我的权术,我要我的家国,我们各取所需。”
李斯默默攥紧酒尊,青铜的纹路深深刻入掌心:“可若是到了无可互取的时候呢?师兄又当如何?”
他手上一顿,道:“那不是现在该管的事情。”
他起身,一身秦制灰地菱纹袍长可曳地,唯有发间一根玉簪尚仍保留着韩国的样式:“往后的事,又有谁会知道呢。”
他推门离开了屋内,门外立着两列侍卫,当前一人上前一步,道:“非先生,秦王有请。”
他颔首,随那侍卫一步一步,离开了廷尉府,向秦王宫而去。

嬴政正立在殿内,听闻内侍传报,道:“宣。”
韩非入殿,屈膝跪下,向本不属于他的王恭敬行礼:“参见秦王。”
嬴政终于回身:“非先生请起,此处并无他人,不必守这些虚礼。”
韩非闻言,便也就落落起身,静静立在殿中。
“前日与先生所言之事,先生可有考虑?”嬴政走下王阶,来到他面前。年轻二十一岁的秦地之王在韩非眼里更像个孩子,但那通身的威压又存在得似乎过早。他垂下眼:“不知秦王所指何事?”
嬴政面上闪过一丝不快,不过依旧耐心道:“如果先生愿意,寡人愿设九宾于廷,拜你做我秦国上卿,为司寇,帅其属而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国。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韩非淡淡一笑:“非不过一介韩国质子,何以担王上礼遇?”
“你担得起。”过早成熟了的孩子执着道。
韩非看着秦王稍显稚嫩的脸,那张脸已经爬上了权术的烙印,变得不再单纯天真。他微微眯眼,眼中的阴鸷便足以吞灭这个帝国,甚至这个天下,也包括他韩非。
他忽的笑了:“既然如此,非亦有一问,要请教王上。”
他缓缓开口:“大王看重的,是非之才……还是非之人?”
嬴政扬起头,正对上韩非的脸,视线顺着他面容的轮廓一寸寸扫过,道:“寡人可以说都想要么?”
“真不巧,”韩非面上陡然浮起一丝快慰,极缓极慢地吐字,“可惜非看重的,不过大王之势而已。”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间距离,拱手沉声道:“请王上三思。”
嬴政愣了一下。于天下面前他总是那么游刃有余,却每每在面前之人前失了策算。于是那原先一闪而过的不快终于停驻在面上:“韩国已经纳地供玺为秦臣,先生便如此不愿为我秦廷所用?”
韩非直起身,淡然道:“君见恶,则群臣匿端;君见好,则群臣诬能。王上的秦国虽大,容不下一个出身韩国的司寇。”
“不必再说了。”嬴政转身拂袖,为高位者的忍耐总是那样的有限,“寡人等先生真正考虑清楚的那天。”
韩非轻轻叹了口气,再次行礼:“臣告退。”
他亦转身离开秦宫。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吱吱呀呀地闭合,韩非回首,见被宫灯勾勒出的巍巍宫阙,忽然觉得自己看见了世上最繁丽的囚笼,现在或许是他,日后便有可能是李斯,是嬴政,皆是这囚笼中的囚徒。
曾经有人很诚挚地劝自己,逢遇不可必也,患祸不可斥也,夫舍乎全遂之道而肆乎危殆之行,窃为先生无取焉。
那时的自己也只是笑笑,随手写了个和氏璧的故事辩他,人主非能倍大臣之议,越民萌之诽,独周乎道言也,则法术之士虽至死亡,道必不论矣。
自己亲手织就的囚笼,若是要以血奠祭,只能是自己。
后来想想,似乎在这一生中真正可算朋友的,也只有这位堂溪公。
他终于回过身,走入一片长夜中。

待韩非走远,嬴政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直到有人轻笑道:“师兄若有侍秦之心,早已在秦国位列三公,又何必等到今日。大王还是不要费这个心的好。”
嬴政并未回答,许久,方冷冷道:“这世间没有寡人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会例外。”
“王上圣明。”立在阶下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廷尉李斯,他向殿上微一拱手,“只是依斯之计,若要得想要的人,必得先将他最想得之物握在手里,王上以为如何?”
嬴政转过身:“李卿的意思,是要寡人继续攻韩?”
“六国之中,以韩为最弱,且居于中原要地,进可取齐,退可围魏,为何不取?”李斯笑道。
嬴政微眯起双眼:“李卿,那可是你的师兄。”
“是。”李斯答道,“但斯更是秦臣。”
如今的秦国,容不下任何一个才华横溢之士的背叛。秦国便是人心所向,永远都是,也必须是。
“你比你师兄聪明。”嬴政道。
“师兄只是还未勘透。”李斯笑起来,“老师曾教我们人性本恶,自无仁爱之论,他本也知世间最无谓的便是一个情字,却把那点家国之情看得比命还重。”
“忠臣也是不错的。”嬴政轻描淡写地下了定论,“李卿之计,还容寡人再权衡。”

“师兄是在整理文章?”李斯挥退侍从,独自一人迈入偏殿。
“是。”韩非简简单单答道。
李斯在他面前端正跪坐:“既然不愿受王上官职,又何必将这些东西献上?”
韩非不语,只将几卷竹简收进锦囊,又摊开一册,提笔写着什么。
李斯等了一刻,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伸手取了一卷,细细读过,不禁赞道:“果真是治国良策,若王上能得见,怕更是欣赏师兄。”
“戒上克下的法子。”韩非终于开口,“不是你该看的。”
李斯合上卷册,道:“近日王上召师兄对策,与师兄谈至深夜,师兄说的可是这篇?”
“怎么,”韩非抬眼看他,“怕了?”
“不是,只是有些明白为何师兄不愿为秦臣。”李斯笑道。
韩非低下头:“我本不愿说这些。”
“为人臣者,自然无人愿提这些。”李斯道,“这些本该是师兄献给韩王的罢?”
韩非不答。
“师兄,”李斯劝道,“王上待师兄,十倍胜于韩王。国士待之,国士报之,昔公孙鞅尚可舍卫事秦,师兄何必如此偏执?”
韩非顿笔,只一瞬又流泻而下,不带一丝停留:“可我不是你秦国的士。”
李斯瞥了一眼,见那文章前端正三字,曰“初见秦”,似是为秦进言所书,便道:“地无四方,民无异国。我秦国取士一向如此。师兄莫要辜负王上一片真情。”
韩非淡淡一笑,一字一句道:“帝王无情,非半生所学,皆是帝王之术,又怎会让王上多情。”
李斯摇摇头,心中却已有定数。
非终不可为秦所用,这是他的定论。
不久,似乎也就成了秦王的。

此后倒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打扰韩非。这正和其意,他也本不太愿意与人长时间交谈。他的尖锐只存在于笔端,从来不在口舌上。深思熟虑过的话尚得缓缓言之,方可掩过弱处,何况临危机辩,那从来不是他的长处。
韩非从未有一刻不深恨自己的口吃,这种深恨在遇见突如其来的遭遇时尤甚。
“非公子。”身后之人小趋着上前,以致有些气喘,熟悉的家乡口音却让他立刻顿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奴仆倒在脚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韩国……求救……”
早已平静了许久不知何为震颤的心倏然间揪紧,韩非一回身,便能看见秦宫高高扬起的檐角。一个强大的国度,就连建筑都是耀武扬威的;而一个弱小的国家,连国人也只能俯首于他人脚下,卑躬屈膝。
何其不公。
韩非突然有点理解了墨翟,那个他一直很轻视的先贤。不经弱之痛,不知同之贵,大抵如是。
他第一次在秦王面前行叩拜之礼:“臣请……请大王……从韩伐赵……”
拥有无上权势的王将自己隐藏在冠冕之后:“为何?”
是呵,为何?
他与他谈帝王之术,谈御下之道,谈强国之法,他将自己的思想一寸寸剖离给这位至尊秦王,为的不过是求身后之国一个平安。 可他却忘了,因他而强大起来的秦国,不可能退居于函谷关以西。而他的国又是那样的弱,弱到无论何人来一统六合,都会先从韩国下手。
他从未如此深恨自己是一个韩国人,而且是这样一位看似风光的韩国贵族,人人口中尊称的公子非。
他再次叩首:“臣……愿以书谏王上……”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他没有办法巧舌如簧,心思紊乱只会将口舌上的弊病无限放大。如今他浑身上下仅有的武器,仅仅是那一支纤纤不堪一折的笔,仅此而已。
身无长物得可笑。
嬴政看他的眼神像是欣赏垂死之人的怜悯,出乎意料地同意了:“好。”

这封奏疏与他笔下的文字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即便是在《初见秦》中,他与秦王之间也不过一个“臣”字,如今手一滑,“贱臣之愚计”五字便出现在笔端。韩非苦笑一声,放下了将欲刮去的小刀。
国之将亡,岂非贱臣?
即便如此,当它被送上秦王案头时,依旧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韩非闭上了殿门,其余诸事一概不闻。
如此,终于等来了曾经的师弟李斯。
“师兄荒谬,”李斯看着十分焦急,“师兄言何不可,偏要言伐赵。赵国之强,秦多有领教,如此之计,怎能不让有心之人曲解?”
韩非正了正衣襟,端正跪坐:“还有么?”
李斯叹道:“当今朝中,尽是请王上攻韩之人。师兄一人之力,怕是抗衡不得,除非……”
韩非忽然笑了:“挫辱大臣而狎其身,刑戮小民而逆其使。若果真如此,秦是要亡国的。”
“那便只能……”李斯从袖中取出一只润白瓷瓶,静静置于韩非面前,一言不发。
韩非接过瓷瓶,细细端量一阵,眼前又出现嬴政那张稍显稚嫩的脸。那明明只是个孩子。韩非想着,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李斯,”他第一次这样直呼其名,“你猜,是我死得惨些,还是你?”
李斯一愣。 他笑了笑:“可惜了不能见你颓败之日,为法家学者,人人该杀,你也不会例外。”
他拔开了赤红色的瓶塞。
或许罢,从自己同意出使秦国的那天起,便应该想到有这天了。
“师兄!”李斯扑上前,夺下那润白瓷瓶,一低首,却只见空空如也。
他终于想起来,他的师兄,还是儒家最优秀的学生。那个奉行君子不怨天不由人的儒家,那个以君王家国为念的儒家。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秦王政十四年,韩非死于秦。
“……师兄宁愿一死亦不愿屈于秦,因此……”
嬴政捏碎了手中的酒爵。
韩非,你不是至死都一心为韩么?那么连韩也属于我大秦,是否你便可真正属于我?
公元前233年,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因急攻韩,得之。
公元前230年,韩非去世三年后,韩国灭,成为秦一统六合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当中到底谁付了几分的真心,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韩非确乎是死了的,但那匡助秦王六合一统,成不朽之霸业的,又是谁呢。
站在韩宫阙的废墟前,嬴政举目四望,茫茫天地间,无一故人。
刑名有术,说难极知。悲彼周防,终亡李斯。
彩蛋:
鬼魂韩非端着酒和阎王对饮:“放心,我不会拿我那一套教你御鬼的。”
阎王长舒一口气:“那敢情好……话说最近你那师弟来了,不去接一下?”
“他死了?”鬼魂非放下酒盏,“怎么死的?”
“说是受了五项酷刑,腰斩于市。”阎王小意道。
鬼魂非很是满意:“是么?看来我好像是法家死得最轻松的一个?”
阎王:“……”
鬼魂非:“所以说,做人还是要讲点良心,这点那帮腐儒说得其实有点道理。”
注:
1.韩非入秦时五十九岁,嬴政二十八岁,为了cp感作具体描写时有意调小了年岁。不然实在是不好对一个快六十的老爷爷下手😂我还是觉得十三岁娃娃政和三十四岁青年非比较带感😂😂
2.具体情节为瞎掰。
3.谁和我提韩非口吃我和谁急,全程不讲话这文还怎么写(抓狂ing)
4.荀子我只知道一点点,不过老师怎么教是一回事,学生怎么学又是另一回事是吧←快给我这个理由满分
END
终于污了男神系列😂😂😂😂
没有大纲写文简直要死。
好多梗当初看的时候忘了存现在都找不到了,sad,日后再改吧。
政非韩非嬴政历史同人
作者:其安易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7-04 15:37回复
    59岁?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8-25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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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8-25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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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算好像都没有59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8-25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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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楼楼数学感人!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03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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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生于公元前280年,于公元前233年,既秦始皇13年入秦,大约一年左右,就没了。卒于公元前233年。时年约47岁左右。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10-03 18:15
            收起回复
              没事,要提韩非是口吃的事,天行九歌先得跟人家急


              7楼2018-07-04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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