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像野鬼 夺我心扉 ]
天色已晚,吃了晚饭,裴珠泫和金泰亨往地铁站走。
冬天天本就黑得早,灯光一如这座城市般繁华,映亮一个不夜城。
裴珠泫坐在窗边,地铁穿过隧道,她就盯着黑暗,穿越城市边缘,她就看那些闪烁的灯火。
“我们去哪?”她回神,终究忍不住发问。
“回家。”金泰亨本半阖着眼,听到她问话,睁开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看她。
裴珠泫不再说话。
她其实只是她名义上的姐姐,没有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她能跟着金泰亨回家,无非是因为她八岁那年救过金泰亨一命,十岁那年她父母意外离世,金泰亨的奶奶感激她,又可怜她,才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金家奶奶为了清净,金泰亨爷爷去世后就定居在了小城,不跟金家父母同住,金泰亨一直跟着奶奶,她比他大上几个月,于是他叫她姐姐。
叫了多年,她已经习惯。
后来十四岁那年,金泰亨被父母接到身边,裴珠泫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今天,奶奶去世,她来投奔他,难堪而狼狈。
金家是军人世家,金泰亨是个高干子弟,纵使金家奶奶不与金家人同住,也不会缺钱,小城里认识她的人无不感叹她的好运。
她呢,她大概也觉得自己是好运的。
熬过穷苦与风霜,少女眼神愈发清亮。
并且,遇见金泰亨。
神游间下了地铁,她捏着手上的驼色围巾,顿住了脚步。
一百米外的大房子,是金泰亨的家,不是她的。
她没有父母,就连唯一真心待她的奶奶也不小心丢掉了。
金泰亨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忽然轻声开口道,“有我在,你就不会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她握紧双手,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子。
异乡里,她是格格不入的人,唯一的依靠只有身边的金泰亨。
她同他这么些年来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一边讨厌,一边依赖。
“裴珠泫。”他难得语气认真地叫她一次。
“嗯。”
“我们回家吧。”
入夜气温更低,裴珠泫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把围巾丢给他。
金泰亨却笑起来,将围巾一头缠绕上脖颈,又一把拉扯过她,将另一头缠上她的。
围巾虽然够长,但这样一来两个人却也贴得极近。裴珠泫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军区大院,皱眉想要推开他,“别给你爸妈看见。”
金泰亨却轻声道,“怕什么,你可是我姐姐啊——”
尾音拖得意味深长。
她用力翻了他一个白眼。
温情在他们两人之间,注定停留不长久。
偌大院子,树影婆娑,裴珠泫被金泰亨揽着往里走,忽听到不知哪家的窗猛然打开发出的急促声音。
紧跟着,少年清亮声线在夜里炸响,“金泰亨你个混账,又带哪个姑娘回家祸害了。”
金泰亨脚步没停,带着笑骂回去,“赶紧滚,别在我老婆跟前扯淡。”
“您老婆可多了,说的哪一个嘿!”
裴珠泫刚要抬头看过去,围巾便被金泰亨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她不解其意地看他,他方才的笑未敛,一字一顿,语气绵软,“太喜欢姐姐了,喜欢到不想让别人看见。”
拐过一个弯,离开方才那个窗口里探究的眼神,裴珠泫猛然停下脚步,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解下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你是不是对你每一个女朋友都这么说过?”
“裴珠泫。”他也停下脚步,脸上笑意骤然扩大,“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我女朋友么?”
“……”
裴珠泫忍住把围巾砸到他脸上的冲动。
裴珠泫的冷淡与漠然,永远被堵死在金泰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