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的故事吧?”吉格坐在了我旁边。
“我第一次解开锁链,是在赫顿玛尔西郊的格兰之森。”我抚摸着因为鬼神而被诅咒的右手。
“那场大火?”
我点点头:“大火以后它们都疯了,我走投无路了。”
吉格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我思索着,那一天的情景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当我醒来后,”我用手撑住额头,一股剧烈的疼痛涌上头颅,“我在一个……虚无的世界。”
“你的体内——”吉格。
“是,我的体内——”我抬起头,打断了吉格,“我见到了她,我最恨、但也是最重要的人。”
吉格咽了一口口水。
他曾记得卡赞说过,有两个男人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个是生前的伙伴,一个是死后的恋人。
“我和她一对一,她说我赢了就放我走,”我比划着自己从腰间拔出的剑,“如果我输了,身体沦为她的奴隶,灵魂消失殆尽。”
“你输了,”吉格笑了,“一个打不过怪物的人如何战胜鬼神?”
“不,我赢了,”我自豪道,“她说我可以走了。”
我似乎感觉到有一扇门出现在我身后,就像那天在我自己的身体里。
“遇到危险,我可以依靠她、依靠鬼手,”我顿了顿,“而在我身体里,她成了对手,我只能依靠我自己。”
“人类的潜能还是很大的,你一定落荒而逃对吧?”吉格笑道。
“我没有,”我对吉格伸出手,“我当初就是这样,然后说——‘和我一起走吧!’”
吉格看着我的鬼手,笑容早已消失殆尽。
他凌厉的眼神背后,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不怕她?”
我摇摇头。
“不得不说,在我的冒险途中都是她在保护我,如果没有鬼手,我可能早就死了。”
“可你知道她害死了多少人?将来也有可能害死你!”吉格的手指指着我,几乎已经戳到我的额头。
“如果医生治不好病人就该判死刑,谁还敢救人,”我抚摸着自己的右手,“她让我多活了几年,我已经感谢她了。”
“你这么奇怪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吉格的手放下了,“不过,今天过后,你也许会再也见不到她。”
“接着是大转移……”我无视了吉格,陷入了回忆。
整个世界突变了,就好像天界的核战争一样——比那还要恐怖。
世界在扭曲、崩塌、重组,赫顿玛尔被黑暗笼罩。
“卡赞?卡赞?!”我在慌乱的人群中寻找着她。
我跟她被挤散。
辗转,我来到了暗黑城。
我寻找着她的痕迹。
她应该是死了。
悲痛欲绝的我提着酒壶,坐在赫顿玛尔废墟的月光酒馆的一个角落。
“先生,该付账了。”
“我没钱给!滚!”我把酒壶扔向精灵老板娘。
索西雅叹了口气,把我扶到了椅子上:“我知道,你找不到她很难过。”
“你知道个屁……”我趴在桌子上,酒后的呕吐物吐了自己一身。
“你瞧瞧你,哪里像一个剑客,简直是个酒鬼,”索西雅用毛巾擦拭着我身上的呕吐物,“我有一个朋友也和你一样。”
“他叫阿甘左,以前在我的酒馆里可是很有名的决斗者呢……”
我无心听她讲故事,只是沉湎在自己的悲伤里。
“但是他的情况和你不同,你是不是忘了——”索西雅突然笑了,“卡赞……原本是鬼神。”
我抬起头,看着索西雅。
我又看着自己被锁链封印的右手。
索西雅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后,我的整个右臂都从暗红色变成了血红色。
它如同有了自己的心脏一般,带动着肌肉有节奏地跳动。
“让她出来吧。”索西雅点点头。
红色的血气从我的右手里向外喷涌,一个人形渐渐在这血气中凝成。
可当时我痛得天昏地暗,什么都看不清。
渐渐的,疼痛消失,她出现在我面前。
“喂!小鬼,终于想起可以召唤我了吗?”卡赞微笑着站在我面前。
我咬着牙,嘴唇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在地面。
“卡赞!”我冲过去,扑在她怀里。
“喂喂,你哭什么嘛,”她拍打着我的后背,“真是个爱哭鬼,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好了!别想了!”吉格打断了我的回忆,“最后来比试比试吧!”
“虚祖人都那么好斗?”我不屑地瞥了吉格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
“好,好,比试就比试。”我站起来,拔出剑。
两个人拉开距离,站的很远。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那我就不客气了!”吉格挥动着巨大的剑刃冲了过来。
我向后一闪,躲开了突袭。
紧接着,我和吉格一同奔跑起来,两个交错的光影,穿梭到彼此身后。
随后无数的剑影在身后凌乱交锋。
我和他同时收剑。
“可以嘛,小子,你这么强,我也放心了。”
“你真的要走。”我低头,看着地上因为微风而摇晃的树叶的影,似乎刚刚的比武并没有影响到它们的惬意。
“时间不多了,我走了。”吉格转过身,一扇门一般紫色的虚无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踏入门的前一刻,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活下去,不要被鬼神吞噬。”
我点点头。
他走了进去,消失在紫色的介质里。
“吉格,他还会回来的吧?”我看着自己红色的右手,“你说呢?卡赞?”
如果我没记错,那一天是5月25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