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父亲待在育儿室绝非常见的时代,他们在那里出现了,当然不是爱好玩乐,杰拉尔德·杜穆里埃显得很突出。他把时间花在陪伴女儿上,并且努力使这次陪伴时间充足。最重要的是,他花几个小时与她们交谈,谈话方式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平等对待她们,至少是把她们当作任何话题都值得认真听的人对待。渐渐地,三个女孩长大成人了,交谈成了她们的最大爱好。她们的母亲不参与其中,她会撤出去,让杰拉尔德和姑娘们交谈,她们的语言她都完全懂,但始终弄不明白是什么让她们如此着迷。这种语言充满了杜穆里埃的暗语,局外人是无法听懂的,暗语不断改变,不断增加,给讨论带来了一种妙趣横生的神秘感。对外人来说,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装模作样,甚至愚不可及,令人讨厌,但就像那个时代英国上层喜欢拥有他们自己的私密语言,把不属于他们魔法圈的人都排除在外一样,杜穆里埃家也喜欢拥有自己的语言。对三个姑娘来说,这完全是戏剧的延伸:她们就像杰拉尔德登台演出一样在现实生活中表演,那些暗语就像必须熟记的剧本。能用一种别人根本无法完全理解的语言,在公众场合交谈,也可以私下交流,使他们感到非常得意。这种语言,有些很容易懂:说某人“坐在硬板椅子上”,意思是说很容易引起不舒服;说“受到威胁”,意思是引起别人注意(还有,“很大的威胁”,是说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人),沉迷于“说破暗语”那就招人烦了。不过,追溯别的一些词的来源就很难了,例如,“wain”(意为“运货马车”——译注)表示尴尬,但谁都记不得为什么用这个词。通常,家庭生活中发生些事就导致一句暗语的出现,而后这件事本身倒是被忘记了。名字也是这种情况,三个女孩都各有各的绰号,虔诚地坚持一段时间,然后一个更好的绰号出现的时候,突然就把绰号换了。有生人来到这个家庭圈子里,总是被冠以绰号,把绰号一直用到似乎谁都没有本来的名字,或者谁都不用简单明了的英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