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上课，只能先重更‘一’了

一.
“董爷，你说这回我们将戏院搬到长沙真的好么？”
问话的人，轻倒一杯茶端给一位正在认真看书身着白色长衫的少年。
少年放下书接过那杯茶，“就算是北平，最终还是会乱成一壶粥。我们何必要踏那波浑水，自保便好。”说罢，便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清秀的面庞和引人入迷的声线，此人便是北平第一名角:董思成。外称董爷。
别看董爷今年才刚满20岁，但早在两年前就红透了北平。这想要听戏的，要从城头排到城尾。
“要不是董爷你临走之前送走了辰乐少爷和仁俊少爷，这火车上也就不会这么无趣了。”下人小五嘟了嘟嘴埋怨道。
董思成放下茶杯，看向车窗外面叹了口气：“如今国家这么乱，我答应过二哥和三哥要好好照顾他们。国外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那您呢？”
“我要守住这个戏院，而且我这本来就是贱命一条。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不同呢。俗话说，‘最贱不过戏子’，我又有什么资格装的要高别人一等呢。”
“董爷，你可别这么说。你在小五眼里永远都是最高贵的人。什么高官公子的，全都是装高贵真虚伪。哪有人像你一样活的真实呢。”
“活的真实，我倒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真实。那么也许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突然火车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气喘吁吁的看着两个人，“救我。”说完，要倒下去。
还好董思成一个箭步垮了过去，接住了要倒下去的身体。才没让此时在他怀里的人倒在地上。
听见越来越近的吵闹声，董思成对小五说：“把门拉上。”
“是。”
“咚咚咚。”敲门声之后便拉开了门，几个穿着日本军服的日本人挤进了本来就小的包厢。
“诶！你们怎么就这么进来了！”小五气愤的说道。
“八嘎！你们看没看见一个穿制服男人！”
“还骂人！你可知道躺坐在这儿的是谁？”几个日本人相互看了看对方。
“这不是北平戏园的董爷么？失礼失礼。”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日本和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对董思成行了一礼。
董思成坐了起来，背靠在墙上，“不知道山田中尉，这是在火车上演哪出的戏？我刚染上风寒不宜走动，还请中尉见谅。”
“呵呵，开个玩笑。这几个下属不识您，还请见谅。您请好好休息，到长沙之后，在下再去拜访。”山田优鞠了一躬，然后领着几个下属走出了包厢。
董思成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后看向紧抱住自己腰的人。
“喂，他们走了。你可以松开了吗？还有你是谁？为什么他们会抓你？”
那个人抬起头，那双眼睛充满着迷茫。皱起眉头，“我……是谁？”
“我是谁？”
就因为这一句话，董思成尽然将他带到他在长沙的戏园让他住在这儿。
吃饭的时候，董思成看着对面的人。怎么看都是富贵的人，怎么就能忘记自己是谁呢。
“既然你忘了自己的名字，我也不能总喊你喂。你觉得你应该叫什么好呢？”董思成无心的问了一嘴。
那人抬起头，朝着董思成笑着，“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好呢？”

二.
“董爷，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一句话将董思成的思绪拉了回来，真是的自己怎么会想起他。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回到自己家人的身边了。
“山田中尉到底想让我招什么呢？”白色长衫上早已染上了灰尘，而长衫下面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董思成笑了笑，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屑。
“董爷你是聪明人，何必让我挑明了说。早点招供，早点免受皮肉之苦。这样对你我都好。”
“虽然如今我是你的阶下囚，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底线。”每一个字慷慨有力，“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山田优拍着桌子，愤怒的站起来。
“报告！中本少佐来了。”一个士兵跑进来对山田优说道。
“知道了，你们继续拷问。”山田优对着监狱里的狱兵们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
山田优说完就离开了这个昏暗的地下。董思成整个人早已瘫坐在地上，这几天的拷打已经不是他这样的身体能吃得消的了。
几个狱兵连拖带拽的将董思成双手绑在头顶吊了起来，拿起鞭子沾着水就朝他抽了去。
咻啪，咻啪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狱房。嘴唇早已被董思成咬破，血珠从嘴缓缓的流到下巴。
在他昏迷之际，他只听见了一句短暂的日语，像极了那个人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便昏了过去。
“我说过，如果他有事，我一定会砍了你的脑袋！”
董思成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那个人。刚要笑的眼角在看见他身着的衣服的时候，变呆滞住了。
“思成。”
“别碰我。”董思成打开伸向他的手，“你是谁？”
“我是翰墨啊，你忘了吗？这是给我起的名字。”
“你不是。你……到底是谁？”董思成看了看四周都是日本房屋的摆设，又看向他。明明那么熟悉的人，为什么就又变得陌生了呢。
“……”
“少佐，药我放在门口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提醒着董思成。他面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知道了。”
他看着董思成的眼睛，“我是日本驻长沙上级军官少佐，中本悠太。”

三.
“就算中本少佐你一直扣着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董思成看着正背对着他沏茶的悠太说道。
“我没扣着你，我只是不想你回去而已。还有我不管什么间谍，什么机密。既然是山本的人弄丢的，跟你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吗。”
“既然这样，中本少佐你还要锁我到多久？”董思成看着听完自己所的话悠太放下手中的东西。
“我并没有锁着你，只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
悠太站了起来走到董思成的身边坐了下去，伸出手捋了捋董思成鬓角的头发。
“什么要求你说吧，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
“第一个要求，我……能抱抱你么？”
董思成抬起眉眼看着看向自己的悠太，然后点了点头。
悠太将董思成抱在怀里，下巴埋在了他的颈间，嗅着专属于他的发香。
“第二个要求，我不管你是不是和那些盗取机密的人有关，立刻停手。”
“然后还有呢？”
“第三个要求，你可不可以叫我翰墨？”
“你有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那个人和那个名字早已不在了，又为何要回忆回去呢。”董思成趴在悠太的怀里，“已经不一样了。”
“思成，我们能不能不这样？”悠太双手握紧董思成的肩膀，四目相对。
董思成避开了悠太的视线，却被他握住了手。被握住的手穿过本来就宽松的日本浴袍，贴在了右胸的一道伤口上。“你确定我们真的不一样吗？难道这个伤口你就能忘吗？”
“那你要我怎样，那我欠你一刀，我还给你好了！”说罢，董思成就拿起悠太放在床边的匕首插向自己的腹部。
“嘀嗒，嘀嗒。”
“你！”董思成看着握住刀锋的悠太，“松手！”
董思成将匕首甩在一边，撕开自己的衫边，小心翼翼的缠着。
悠太看着帮自己包扎的董思成，“我们……还是没变吧……”
董思成最终还是正视了悠太的目光摇摇头，“不……终究还是变了……”

四.
“爷，今天开场么？”
“不开。”
小五看着自家爷自从牢里出来后便无精打采，像是心里似乎又放了一块石头一样。
“对了，爷。辰乐少爷写的信邮过来了。”小五将揣在怀里的信封放到董思成的书桌上，然后走出了书房。
‘亲爱的哥哥：
不知道你在长沙过得好不好，我和仁俊很担心你。本应该高兴着不用练功了，但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美国的天气非常好，我们真的希望你也能过来这里。但是我知道，不管怎么劝你你都不会放弃戏园的。
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唱了十五年的戏，戏就是你的全部生活。只要你喜欢，不管我们在哪儿，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如果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了，要记得你还有我们。我们欢迎你回家。
你的弟弟辰乐’
董思成放下信，看了眼墙上师傅遗留下的字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五。”
“爷，怎么了？”
“去发告示，说今晚我戏园要开场。”
“那开什么呢？”
董思成望了望窗边的柳树，“就开《霸王别姬》吧……”
“知道了，爷！”
一座院子的亭子下，
“听说这长沙有一个唱戏的叫董思成，是吗？中本少佐。”一个有着近五十岁的男人，下了一粒白子问道。
“是的，中佐先生。”悠太将一杯新沏的茶放到我妻柰山面前。
“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今晚他的戏园要开场，不知道少佐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这是我的荣幸。”

五.
戏园化妆后台，董思成穿着二衣坐在镜子前。熟悉的拿起眉棒，对照着镜子画了起来。
小五安排着其他下人接待客人，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翰墨哥？”
“小五。”
“我还以为翰墨哥你一去就不回来了呢？你走之后爷经常望着你的房间愣神，你回来了他肯定很开心。”小五朝悠太笑着说道。
“悠太君。”两个人正叙旧的时候，一个声音插在两人中间。
悠太回过头朝我妻柰山点了头，“我妻先生，怎么了？”
“是遇到熟人了，然后把老头子我放在一边了吗？”我妻柰山调侃道。
“悠太不敢，”看了眼小五，“对了，我妻先生，这位是戏园董思成董爷的随身侍从小五。”
“小五，这位是日本驻长沙中佐我妻柰山先生。”跟小五介绍完后，悠太朝小五使了使眼神。
小五立刻领会了悠太的眼神急忙道，“哦！中佐先生你好，二楼是贵宾席也是个安静不受别人打扰的地方。请跟小的来。”
待人群坐满后的一会儿。一段奏乐开始，只见从幕帘后出来了两个角。
董思成脸上画着精美的戏妆，穿上京剧女戏服。再加上神似女人的姿态和眉眼，如果不识他本人，当真会认为这台上站着的是一名女子。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
……”
二楼帘子后的贵宾席上，我妻柰山手里敲着调子，嘴里哼着曲子。
而悠太的目光从未从董思成的身上离开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就好了……’

六.
休息的时间总是很短的，董思成在表演完之后就去后台卸了妆。
“爷，二楼有位贵客邀请你过去。”小五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放在妆台上。
“谁？”
“说是驻长沙中佐我妻柰山。”
董思成皱了皱眉，“我知道了，去吩咐下去好好招待其他客人。”
“是。”
董思成换上淡蓝色，袖口与尾边绣有白色不规则梅花的长衫站在二楼贵宾席的门后。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
董思成推开门走进去后，屋里的人又将门关上。
“董先生，请坐。”我妻柰山指了指他右面的沙发。
董思成点了点头，然后从悠太旁边走过，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知道董先生今年多大？”
“二十。”董思成看着我妻柰山说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我从小无父无母。是我师傅养我长大，教我唱戏的。”董思成笑着说道。
“那你师傅一定是个大人物。”
董思成摇摇头，“我师傅是只一个很平凡的戏子，平凡到卑微。”
悠太看着眼前的董思成，又看了眼我妻柰山，“我妻先生，已经很晚了。您的妻子应该在您家等你了。”
“对啊，哈哈哈。看戏看的太入迷，尽然忘了时间。那我就先走了，董先生有时间我们再聊吧。”
我妻柰山随后起身，紧接着董思成和悠太也起来。
“您慢走。”
我妻柰山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董思成和悠太。
“你不走吗？”董思成淡然的看着悠太问道。
“以后离我妻柰山远一点，尽可能的有理由拒绝他的邀请。”
“……这关你什么事吗？”
悠太在董思成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往他身边走去。
悠太走一步，董思成便退一步。直到退到墙角不能再退，董思成才抬眼看悠太。
悠太将董思成困在墙角，双手将他围住。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掌，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回你必须听我的，我妻柰山不是好人。”
“那难道，你就是好人吗？你别忘了，你也是侵犯我中华土地的恶人！”董思成反问道。
……
两个人之间变得沉默，还是悠太先开了口，“没错，我也一样是恶人。但是，这没办法。这是我的使命！我的使命便是效忠于我的天皇，忠于我的国家，即便是要我献出我的生命，我也没有怨言。”
“但是，我也想让你知道并且清楚。”悠太看着董思成，“你听清我接下来说的话。我的性命可以献给我的国家，一样可以献给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
“思成，我爱你。”

七.
院中池潭反射着天空中明月的光，董思成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下面喝着酒。
“爷，夜已经深了，回屋吧？”小五拿着大衣披在董思成的身后，“怎么见完翰墨哥还更愁了？”
“小五，你说人会变么？”
“会……吧。”小五有点不确定的回答。
董思成又倒了一杯酒，“如果一个人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你会怎么办？”
“……呵~，小五不知道。”小五挠了挠头发，“小五不聪明，所以不太懂那些人情世故。”
“你回去睡觉吧，我等会儿进去。”
“那好吧爷。我先回去，您也快点回屋吧。”小五刚要转身，又转了回去拿起酒杯和酒壶，“夜深了，喝酒对身体不好。就我就拿走了。”
看着小五逃走的背影，董思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身边的一把折扇，摊开扇面。正面绘着一枝樱花，反面绘着一枝梅花。
“你怎么会画樱花？你……见过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我只是在梦里见过一片的樱花树，然后地上全是飘落的樱花。”
“那这扇的后面画梅花吧。你见过梅花吗，翰墨？”
悠太摇摇头，董思成站到他的椅子后面。右手握住他握笔的右手，翻到扇子的后面。
“梅花在中国代表着坚韧，因为他是开在冬季的。只有在冬季，他才是开的最美的时候。”边说着董思成边握着悠太的手，运笔流畅的画着梅花。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见董思成沾了一笔朱砂墨点在枝尖上。
“好了，画完了。”
“那这个就送给思成你了，就算我回家了，你也一定要记得我啊。”悠太笑着朝董思成说道。
“我知道了。”
“我应该早就知道的，那时就应该知道的。日本的滨离宫庭园，最多樱花树的地方。我应该早就猜到的地方…… ”董思成睁开眼睛，从回忆中走出，“我应该知道的……”

八.
“爷！我把洗澡水给您倒好了，您快洗澡，然后睡觉！”小五站在董思成屋子的门口朝他喊到。
董思成合上扇子走出亭子，在自己屋门口跟小五说完晚安便回到自己的屋里。
董思成关上屋子的门，将身着在身上的长衫褪去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到屏风后，褪下其他的衣物挂在屏风上。骨感分明的身体就这样曝光在空气里，虽然很瘦，但是由于跳舞的原因肌肉都特别的结实。
董思成整个人跨进木桶里后，只留下鼻子以上的部分，然后都埋在水里。
“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好呢？”
“那这个就送给思成你了，就算我回家了，你也一定要记得我啊。”
“我是日本驻长沙上级军官少佐，中本悠太。”
“我们……还是没变吧……”
“我的性命可以献给我的国家，一样可以献给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
“思成，我爱你。”
董思成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这几句话，然后就全部进到水里。从水里出来后，董思成用手将遮挡住眼睛的头发梳到脑后，胳膊架在木桶沿边。
“噔。”
像什么东西倒了一样的声音，董思成的眼睛立刻看向屏风那边，“谁？！”
那个人似乎不在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的往董思成这走来。
“停下！你已经将日军机密偷走了，还想要什么？”
那个人影停下动作，沙哑的声音响起，“董爷，您还要在帮帮我们。”
“……我不会在帮你们了，你走吧。不要再和我的戏园有什么牵扯了。”董思成从木桶里走出，穿上干净的衣服。
“你怕了？”
“如果是我自己，我这一条贱命我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我还有一院子的兄弟，他们不能有事。”董思成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那我们祖国千千万万的性命，您就不顾了吗？”那个人影质问道。
“我这个人很卑微的，我没有什么大的理想。我也明白我根本就不是救世主，所以你还是去找别人当这个救世主吧。不送。”
那个人影停了一会儿，还是从窗户跳着离开了屋子。
董思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新换的衣服也阴湿了。
伫立许久，然后吹灭油灯。在昏暗的屋子里，望着窗外的明月。

九.
空中太阳异常的刺眼，园中的小鸟似乎也嫌弃天气的炎热，一早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叫着。董思成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正在院里扫院的小五。
“爷，今天你有事？”小五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董思成。
“我要出去一趟，小五你看着大家好好练功。”
“得嘞，爷！”
董思成出了戏园后，就往集市那条路走去。
“思成来啦！”街边馄饨店的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董思成坐在位子上。“你等会儿，马上就好。”
“不着急，伯母你慢慢来。”董思成笑着对老板娘说道。
“好好好。”
董思成坐在位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母亲带着孩子，有一对老夫妇相扶慢走，还有的小孩在街边小打小闹。
“来，思成啊。馄饨好了。”
“谢谢你老板娘。”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董思成就开始独自一人吃起馄饨。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就这样冲破了热闹的街道，董思成抬起眉眼看向街道那头。一匹马正疯狂的在街道上奔跑，马上面的人似乎并不想停下来。
结果道路中央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小孩没有躲开，这时马匹离小孩已经不远了。
董思成就在这时放下筷子，飞快的跑向道中。这时马匹离他们不过十步之远，董思成抱起孩子，滚向街边。
董思成迅速的起身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怀中的孩子小声地啼哭着。董思成温柔地抚摸着小孩的头发，细声地说道：“好了别哭了，去找你母亲吧。”
那个骑马的人也勒住了马停下来，董思成看着渐渐离去的小孩，转身抬头看向骑马的人。
尽管灰尘沾染了董思成身上的白色长衫，但是依旧遮不住他自身的光华。而骑马的人穿着日本军装，坚毅的眉毛下有一双凌冽的眼睛就那这样直盯着董思成。
“难道阁下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董思成问道。
“不想，如果你不救他，那么死在我的马下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那好。”
董思成随手拿起街边的一根有大腿一般粗的木棍，运用掌心的力。一瞬间便打向那匹马的左前腿，受力不均的马，直接前胸倒在地上。而马上的人在那一瞬间也飞下马，落在马前。
“那这我打阁下您的马也便是命中注定了，我中国有句古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望阁下能记下，你现在毕竟还是在我中国的土地上。”董思成冷静的看向那人，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直径的从那人身边走过。
“呵~我叫我妻安人，不知先生……”
“董思成。”

十.
“诶呀！我的爷！你这衣服……”小五看见从门外回来的董思成惊呼道。
“没事，你再给我准备一件衣服。”董思成又拍了拍手臂上的衣袖的灰尘。
“哦~爷！北平那边来信了。”小五从衣襟里抽出一封信递给董思成。
董思成打开后大概看了一眼，“小五给我准备点换洗的衣物，我要去北平一趟。”
“现在吗？”
“恩。”
“好的，那您去换衣服。我给你准备皮箱。”
就一柱香的时间，董思成就穿着换好的衣服，拿着棕黄色的皮箱站在自己戏班子的兄弟前面。
“我要去北平办些事情，戏园我不在的这几天所有安排大家都要听小五的。直到我回来。清楚了吗？”
“是的！董爷！”
交代完一些事情后董思成就坐着小五叫的人力车离开了戏园。而就在当天的下午悠太便去了戏园，然后才得知董思成去北平的事。
“小五你可知是什么事？”悠太问道？
小五摇摇头，“爷这回什么都未说，连我都不带。可能是一些私事。”
“私事？”
这两个字引起了悠太的疑心，“什么私事？”
小五左右看了看，凑到悠太耳旁小声说道：“这也是我偶然听到的。我们这个戏园的其他兄弟，其实都是我们爷从人贩子那买来的。”
悠太怀疑的看着小五，小五无奈的耸肩，“其实我刚开始也不信，但是我从爷十五岁开始便跟着他。看着戏园一天天多的人，我也很好奇他们从哪里来的。直到来长沙之前我们戏园还是会有人进来的，但到长沙后就不见人数增多。爷不说，我也不问。而我就越怀疑。”
“那你的意思是……”
“就是……”小五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传达着信息。
‘人口买卖’
而经过漫长车程的董思成，在到了北平后直奔原来戏园所在地。
推开漆红的木门，关于北平的回忆徘徊在脑海里。董思成一步步的走了进去，看见院中那个已经落满灰尘的椅子，似乎又看见自己的师傅拿着板子坐那儿喝茶的情景。
“哟~董爷您来的够早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几个小弟走了进来。
“人呢？”董思成手拄着椅子的靠背说道。
“就等也您这句话呢。把人都带上来！”男人朝门外喊了一声，就看几个人压着几个被头戴布袋人。
董思成走了过去，开始一个个的掀开他们头上的布袋。知道掀开最后一个人的布袋时，手停在半空中。
这个人有着一头过眼的黑发，白嫩的皮肤和挺拔的鼻梁，眼神却异常的坚毅。
“董爷，您果真是好眼光。这个是从朝鲜逃过来的，是不是很符合您啊~”男人猥琐的笑道。
董思成从腰间拿出价值五百两的银票甩给男人，“我就带走他，其他人你看着办吧。”
“好嘞，就喜欢董爷你这实惠人。”
董思成领着身后的人进了一家成衣店，“老板，就给我把那件白色衬衫和这个黑西服裤子拿下来给他试试吧。”
董思成领着这个少年买了衣服，理了头，吃了饭。在一间房睡觉的时候，董思成才问趴在桌面的的少年。
“你叫什么？”
少年坐了起来，回头对董思成一个一个字的说道：“李、泰、容。”

十一.
“你汉语说的挺好的。”董思成躺到床上，看着屋顶上的木桩头。
李泰容下巴垫在胳膊的上面，“我在被卖给他们之前，在中国呆两年了。”
“怎么被卖到这里的？”
“被日军抓来中国后被卖给了一个清末的太监，那个太监死后我又被卖给那个男人。”李泰容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
“我买了你，我就是你的另一个主子。那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董思成侧着躺着看着李泰容的背后问道。
“我不知道，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都有着不同的两幅面孔，每个人都在对别人圆着自己的谎。”
“那你也是吗？”
“应该是吧……”
董思成拍了拍自己里面的空出的地方说，“上床上来吧。”
董思成刚说完话，只见李泰容的身体有些僵硬。“上你那吗……？”
“恩，怎么了？”
“我知道了。”李泰容站了起来朝董思成躺着的床边走去。
董思成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此时李泰容的表情，李泰容就那样站在董思成的床边。
“怎么还不进去？明天早上还要坐火车回长沙的。”董思成有些怀疑便睁开了眼睛。
李泰容就在董思成的目光中脱下了上衣，露出了边缘清晰，带有疤痕的却又不失健硕的上身。
脱下鞋后，便横跨坐在董思成的身上。
“你在干什么？！”董思成睁大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这个少年。
李泰容开始伸出手解董思成长衫上面的扣子，没有感情的说道：“你们这些买我的人不都是想做这些吗……”
董思成抓住李泰容的手，“我不是。”
“不是下面，而是上面吗？我无所谓的。”
“我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董思成说着话，然后双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董思成拿起旁边的被单环着李泰容披在他的身上。
“你多大？”
“二十二。”
“我今年二十，你按年龄应该是我的哥哥。说是你主子的我是逗你玩的，我买你只是想单纯的让你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董思成充满真诚的说道，“所以到了长沙以后，你不用跟我的兄弟一样叫我董爷。叫我思成便好，然后我就叫你泰容哥吧。”
“这样不好吧……”
“我也不是一个高贵的人，我只是个供人欣赏赏口饭钱的戏子而已。”

十三.
董思成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拿着长缨枪在院子里开始练功。身段如行云流水一般，而长缨枪在手里灵活自如。
李泰容可能是换了个地方不太适应，早早便起了床，收拾一下出了自己昨天入住的屋子。
在院子里前后逛了逛就看见董思成的身影，他第一次看见董思成认真的样子，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
“你要试试吗？”董思成在李泰容到的时候就发现他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李泰容。
“我可以吗？”
“有何不可。你过来，我教你。”董思成拿起兵器架上的另一只长缨枪，朝李泰容说道。
李泰容走到董思成的身前，从董思成手中接过长缨枪。董思成站到离李泰容十尺的位置，“我做什么，你便跟我做什么。”
待小五醒后收拾完，像往常一样端着茶水和毛巾去了后院。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从来不会亲自手把手教人练功的他的爷，正在耐心的指点昨天新来的把枪的姿势与动作。
“爷……该要吃早膳了……”小五磕磕巴巴的朝那两个人喊道。
董思成拍拍李泰容的肩膀，“今天就练到这吧。如果你还想跟我学，每天早上我都会在这儿。”
李泰容点点头，然后看着小五递给董思成毛巾和一杯茶水。董思成将毛巾盖在自己的头上，然后将水递给李泰容。李泰容接过后，董思成对小五说道：“从明天开始准备两份吧。”
“是的，爷。”
下午的时候，悠太不知想了什么办法将小五约了出去。
“他回来后怎样了？”
小五喝了口水就对悠太说道：“我跟你讲翰墨哥，我们爷不知在北平哪儿领了个人。对他就跟当你对你一样好，不！比对你还好。爷没教过你练功吧，今天早上我就见爷手把手的教他。还说从今以后那个新来的会和他一起练功。”
“……那个人叫什么？”悠太低着头手指摸着杯壁。
“李泰容。”
“李泰容吗……”

十四.
“爷，东西都备好了。那个……日本人的车也到了。”小五看着正在穿鞋的董思成，吱吱扭扭的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说吧，怎么了？”
“那个……爷，我看要不您还是不要去了，找个理由推了吧？”看着自家爷，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董思成抬眼看向小五，又低头整理衣服，“怎么想说这个了？”
“那个叫我妻的日本鬼子每回看爷您的戏都感觉色咪咪的，这回去他的地盘，还不让您带人！他明明就心怀不轨！”小五激动的叫嚣道。
董思成笑了笑，“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爷的本事吗？再说今天是他的诞辰，人一定会很多的。”
董思成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谢谢你啊，小五。”
小五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嘿嘿。”小五又想起一件事，“爷，你怎么一直不见翰墨哥啊？他一直很关心你，总从我这儿问关于你的事。”
董思成停下手中的活动，心平气和的问道：“你和他私底下见过几次面？”
“应该是有了十几次了。爷，你不会是生气了吧？”小五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但是你以后不要和他见面了。和……日本人，更何况还是个日本少佐……”
小五在听见日本人三个字的时候就惊呆，“日，本，人……爷，您没骗我吗？翰墨哥怎么会是日本人？”
“翰墨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在他忘记名字后我给他起的。他想起了原来的名字，自然就变回了他原本的身份。”董思成披上披风，“以后再见他。记住，要喊他山本少佐。翰墨……这个人就当她死了吧……”
――我妻中佐驻长沙府邸――
“董先生到了吗？”
“中佐，到了。正在搭的戏台后准备呢。”
我妻柰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好，去请其他大人就坐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