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适逢击退阴鬼，落晖峰摆宴谢各方援助。
峰主荆梦客刚落座，还未准备侃侃而谈，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枝叶稀疏长满尖刺的藤蔓自地底延伸，拉开了沉重的木门，在无数碧色灵气汇聚的光晕中显现出纤长的身形。
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的修士们，立刻被吸引了所有目光。
走进来的青年逆着光线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到那一双硬玉般的龙角隐没在柔顺如缎的乌黑长发中，他一身质地柔软的荼白长袍，繁复的赭色纹路沉淀在宽大袖子末端。
他一步步走近，在长阶前站定，伸手递出一张信笺。
那是白皙到病态的手掌，却有瑰丽的绯色鳞片沿着手指蔓延，最终在指尖形成妩媚至极的胭脂红硬甲，衬着牙白色信纸，有种惊心动魄的旖旎情色之感。
这时修士们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有人不由自主发出低低的惊呼。
大殿尽头座位上的荆梦客，在看到青年的一瞬间皱了皱眉——仿佛并不愿别人看到他。
荆梦客开口解释道：“阿烛虽为妖修但本性纯良，这次匆匆赶来必定有急事相告，诸位见谅。”
看客们纷纷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窃窃私语：
“这就是荆峰主交好的那个妖修？”
“我听说它原身为红蛟，似乎是化龙失败无法开口言语……”
“这身段，这模样，若是我……”
荆梦客在议论中隔空取过信笺，打开了那封信。
他以为会像以前一样，是扭扭歪歪充满别扭的疑问或者请求。
哪知道上面笔力险劲铁画银钩地书写着三个大字：
“窃者死！”

荆梦客惊惧地抬头。
“嘭！”
同一时间数声闷响，人群忽然爆发出濒死的惊呼。
突然拔地而起的无数妖异藤蔓，将修士们狠狠捆住，勒得骨肉错位，尖刺扎入皮肉喉腹。
往日控火乘风的修士们，此刻却一个个像是变成了只会蛮力挣扎的凡人，在惶然中发出徒劳的哀嚎。
荆梦客下意识想催动法宝，却发现浑身灵力凝结，半点法术也用不出来。
“阿烛，你做了什么？！”
南烛并不答他，抬起右手在空气中撕裂一道奇异缝隙，从里面扯出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来。
荆梦客看清那样东西，顿时目眦尽裂，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
“梦荷！”
被丢出来的是个女人，只是浑身骨骼被粉碎，宛如皱巴巴人皮包裹的一滩烂肉，却还睁着几乎突出眼眶的双目，发出“赫赫”的艰难喘息。
“你妹妹昨日制七衍魂香时，将我的鳞片和赤炎石弄混了。”
陌生而清冽的声音从龙角青年口中发出。
“香坏了，做不了梦，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年他们偶然相遇，成为友人，也曾经并肩作战。
后来妹妹荆梦荷悄悄向他示爱，被他婉拒。
哪知她就因为恼怒和嫉恨，施计暴露他妖修的身份，刻意弄丢了他的注灵残魂。
兄长荆梦客得知后，私欲顿生，不但没有救他，反而成了共犯。
他被追杀，被阻挠化龙，这两人甚至趁他失败脆弱之时，擒住了他，日日熏香喂药，混乱他的神智。
他们共同编织谎言和梦境，一点点偷取他的力量，要在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时，让他成为他们共同的宠物。
于是他常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他身上徘徊，柔软的唇触碰他的角和锁骨，他隐约闻到了晒干的桔梗花的香味。
有时会是一双粗糙宽大的手，在他身上充满欲望地揉捏，但即使唇舌探入了他的口中，他也无法醒来。
屋檐的风铃发出交错的声响，催着他陷入更沉的梦境。
现在，梦境破碎了。

荆梦客深知此刻不逃就是死，居然一掌劈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妹妹，瞬间吸走了她仅剩的生气，破烂皮肉瞬间化为齑粉。
他利用这一点灵气突破禁制，狼狈朝殿外飞去——
南烛冷冰冰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注意他的逃走，只是静静注视着大殿内修罗般的场景。
那些被活生生缠成肉泥的修士，溃散无数灵气化作光点汇入他体内。
几十秒后，伴随着轰鸣声，殿顶被深红色龙爪一掌拍塌。
试图逃跑的荆梦客被扇回来，压在半根柱子下，七窍尽出污血。
灯笼般大的森冷竖瞳在废墟上空居高临下地看向这里。
“是……你的……真身？”荆梦客苟延残喘着，却还痴迷地盯着巨大的蛟龙，“阿烛……你还是这么……令我……”
站在大殿中央的南烛没有理会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探过来的龙脑袋——这是他的妖力化身，他唯一信任的存在。
龙躯还在不断变大，最终竟然堪比青雀峰，相隔百里都能看到它盘在峰上的模样。
“你们盗走的那些力量，今日我便千百倍地要回来。”
地动山摇。
又落下来的石块砸碎了荆梦客的头颅，困在红蛟禁制中的修士像凡人一样脆弱，瞬间脑浆迸裂。
一抹半透明元婴尖叫着从残躯里飘出，却根本没有夺舍或者逃走的机会，便和无数光点一起，被上方张大露出可怖獠牙的龙口尽数吞噬。
南烛吃掉了一整个青雀峰的生机。

第一章
沈竹知道自己在做梦。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也太痛苦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生长在一棵大树上的枝丫，被人用钝刀子一点点磨断，坠落，落入腥臭的泥沼。
呼啸的风声与剧烈的疼痛汇成巨大的轰鸣声，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跳正一点点慢下来。
好像溺水一样。
一点点深入骨髓的冷，呼吸越来越困难。
海水倾覆而下，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当——当——”
绵长的钟声响到第三下，沈竹倏然睁眼。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辆公交车缓缓停下，人群凝成笨拙的黑蛹挤进车门。不远处挨挨挤挤的矮小楼房，广告牌上是复杂堆叠的方块字。没有高耸入云的建筑遮住天空，云层被交错的电缆线割裂，鸟群在暮色中盘旋而过。
“当——北京时间七点整，人民航空为您整点报时——”温柔的女声响彻云霄。
他又回来了。
自从遇到那个怪人，他的生活就陷入了怪圈。
不断出现诡异的意外，世界末日，时间停止，周围的景象开始坍塌，最后重新回到这个时间。
“你喜欢楚哲，会告白被拒，会被引诱和拍下侮辱性质的照片，会被他的朋友踢得胃出血，会被贴出来的照片搞得退学，但你会依然痴恋他，会在他车祸成为植物人后陪伴他，在他醒来爱上别人后默默离开，会在他因为后遗症要双目失明时牺牲自己的眼角膜，最后变成瞎子终于打动他，他勉强答应和你在一起，虽然继续他的家人和朋友依然觉得你配不上他，但是也算是个结局。”
想起对方曾面无表情地说过自己的未来，沈竹又想唉声叹气了。
真的会这么惨吗？
但是对楚哲……他现在好像真的是有点难以自拔地迷恋着……
而且提过的很多细节都被预言到了。
沈竹带着迷茫的心情，打车准备回自己租的房子。
车窗外风景不停地倒退，他正揉着眉心回忆这几天古怪的经历，突然感觉到身边一沉。
——来了。
沈竹看不到出现在身边的人，只听到他淡淡地说：
“看来我搞错了一件事。无论阻止你还是杀死楚哲，改变剧情都会导致世界崩塌，想要真正让你从这里抽离，还是要靠创造这个世界的人。”
于是在自家楼梯拐角，沈竹发现了一个昏倒的年轻女人。
“把她带到楚哲的面前，后面的事情你不用再管。”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

张欢欢没想到自己只是钻进床底找个东西，就莫名其妙穿越了。
而且她还是穿进了自己写的书里，还有了一个传说中的系统！
这简直太时髦太爽了好吗。
最重要的是系统给她的任务太符合她的心意了——攻略书中的主角攻楚哲！
她心心念念的高冷男神攻楚哲！虽然渣得一塌糊涂，虽然个别读者喊着要虐，但她敷衍着洗白了几句一直舍不得虐的楚哲！颜值高家境好冷漠腹黑又鬼畜！每次出场自带三百字外貌描写！所有NPC都喜欢他！苏到爆炸！
她自带的金手指也非常强大，只要她的愿力够强，就能使用言灵之术，单凭一张嘴说话来改变剧情。
“嗯不好意思了沈小受，为了作者妈妈我，你就炮灰掉吧，反正很多读者也不喜欢你。嗯哼，弯掰直，BL转BG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这个世界太奇幻了。
沈竹感到很吃惊。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姓张的女孩子突然冒出来，就那么缠上了楚哲。
她在做怪人所说的原本由他来做的事情，不断地偶遇楚哲，不断发生纠葛。但不同的是，她奇妙地避开了预言中所有的伤害，上一秒楚哲的朋友要扇过来一巴掌，她只要喊一句“住手”，对方居然就真的住手了。
就连一向冷酷至极的楚哲，明明表现得对她很不耐烦，但是只要那女孩说一句“对我笑笑”“亲亲我”，他竟然都一一照做了。
学校里人人都说楚哲这次是碰到真命天女了。
沈竹本来以为这一幕幕会让自己难受的，但是当他感受到怪人在自己身边时，仿佛有清风拂过心间，吹散了无数尘埃。
让他觉得心如止水。
好像自己只是个陌生的旁观者。
他开始尝试不再去注意楚哲，开始将更多精力放在自己的生活和学习上，他开始为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奔波，开始去新的地方看新的风景，认识新的真正的朋友。
当日子变得越来越充实和踏实，他发现自己身边那位看不到的怪人，宛如水墨般，一点点出现了令人惊艳的轮廓。
那一天他对着镜子梳洗，忽然忍不住低笑一声：
“我好像和你越来越像了。”
原本自卑胆怯的他，眼神里总是闪躲，五官如同蒙了一层灰布，格外平平无奇。
但是这些年的改变，他已经越来越自信舒朗，虽然比不上对方的细致冷漠的惊人美貌，却也清俊优雅。
靠坐在窗台的青年淡淡应了一声。
夜色般长发流泻一地，宽大衣袍层层叠叠，露出如玉雕琢的手臂。
“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对方这样说着。
第二天早上，沈竹收到了楚哲的结婚请帖

“唔唔！唔……”
沈竹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他来到了楚宅，但是楚哲竟然只请了他一个人，没有婚宴，只有阴冷的地下室。
被锁着四肢，披头散发在地上趴着呜呜乱叫的女人，真的是当年那个经常不自觉以鄙夷目光看着他的张欢欢？
坐在她旁边高背椅上的楚哲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想杀了这个怪物。”
“你在说什么？”
“我曾以为是巧合，以为是自己一时恍惚。但是越到后来越确定……她会巫术，没有人能抵抗她说的话。所以，我找机会剪掉了她的舌头。”
“……”
他一脚踢开想要抱他腿的女人，一步步向沈竹走过来：
“我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只有你一心一意地对待我，我们还相爱了。而且有个声音告诉我，只有我们两个合作才能杀死她……沈竹，杀了她，我就和你在一起。”
“……”
“你会相信我吧？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生气了？结婚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说我必须和她结婚，我没有办法。我的家人都被她那张嘴迷惑了，沈竹，我只剩下你。”
他好像一个陷入泥沼的人，正狰狞地要求岸上的人对他伸出援手。
“我杀不死她。”
他随手抽出茶几上的剪刀，用力朝女人喉管插下去。
女人发出痛苦的喊叫，但是她太久没有进食，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诡异的是，下一秒，楚哲自己的喉咙也开始渗血。
“我对她的伤害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我为什么杀不死她……她真的是个怪物……恶心的怪物！”
“她不是怪物。”沈竹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两个已经接近疯狂的人。
她是创世者，是这里所有人的母亲，杀她如同弑母，要付出代价。
但是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沈竹知道，她只喜欢楚哲，她只是楚哲的母亲，而自己只是为了更好地衬托楚哲的优秀，满足她对楚哲的崇拜。
他现在不想再做她的孩子了，他应当有属于自己的，不依附于任何人，不被践踏和侮辱的生活。
“我不喜欢你，楚哲。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说，“你的妄想症该治一治了。”
那些所谓的爱，只是被强行堆砌出来的充满恶意的自残自贱。
沈竹边说着，躲开了楚哲的拉扯：“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沈竹！你以为自己是谁！”楚哲失态地咆哮着，对他的话感到震惊和恼火，“你躲什么？你想去哪儿？你属于我！”
“不，他只属于我。”
冷清而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挟带着熟悉气息的微风掠过发梢，沈竹莫名地安下心来。
“谁在说话？”楚哲狐疑地说。
地上的张欢欢听到这个声音，陡然瞪大了眼睛，不顾脖子上的破洞和鲜血开始狂叫起来。
系统！是系统的声音！消失许久的系统出现了吗？快来救救她！她不要楚哲了，他就是个疯子！变态！谁来救救她！
“你听错了。”
这里的气味太肮脏了，沈竹已经不想再待下去。
而楚哲，你，就和爱你的母亲，一起永远留在泥沼里吧。
连接枝杈的最后一根丝线崩断。
沈竹忽然感觉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忽然化为一片树叶，正在温柔而和煦的风里，旋转，飘飞，向出生的地方回转。
南烛将自己的丢失的一缕残魄收拢入怀，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个世界的最终结局。
不再被束缚的主角离开了，剧情彻底扭曲，但因为创世者的存在无法格式化重新开始，于是所有的角色都开始被同化。
他们已经不记得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只剩下一个念头，也是最初创造这一切的唯一意志——喜欢楚哲，崇拜楚哲，得到楚哲。
他们冲进楚宅，涌入地下室。在楚哲恐惧的目光里，有人扯住了他的手臂，有人抓住他的头发，他们各自拉扯着，要让这部分属于自己。
楚哲在拥挤的人堆里奄奄一息，他听到自己皮肉被咀嚼的声音，眼睁睁看着又有人撕下了他脸颊的一块肉。
蜷缩在角落看着这乱相，失去舌头的女人呜呜乱叫着：对！咬死他！吃了他！活该！等这个鬼畜攻死了她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呜呜呜什么时候能回家，她好想回家……是梦吧，这一切都是梦吧……
楚哲也在等待、甚至期待着死亡。
但是他不知道，他不会死。
他是主角。
被活生生以啃的方式凌迟，他也无法死去。
哪怕只剩骨架，这个爱他的世界，也会让他缓慢地再次生长。再次被啃食。
循环往复。

第一个世界纯粹发泄流水账
今天先这样吧
被雷到可以尽情骂我不用憋着

不 ！！！这个脑洞超级棒！超治愈！！剧情敲好看！！分分钟撮我萌点坐等更新～ 还有大大脑洞贴里第一个梗（反攻略NPC那个）我也敲敲敲喜欢～求开文

太太爱你！！！！好甜！！！

话说，我正在脑补龙神受的香艳场景 太太就写了化龙，真的不是心有灵犀吗（自恋.jpg

收藏收藏，超带感。

但是，感觉受好惨啊，所有炮灰都那么恶心……喜欢看攻爱受爱得要死要活，但是受不为所动冷心冷情……我以为我只是中度受控，事实上受不了一点虐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