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子休。没事,我可是医师啊。”
“什么叫没事!你还知道你是医师啊,医师冲那么前干嘛!死了怎么办”
背后的身躯颤抖着,泄露了庄周内心的恐惧。扁鹊挣扎着转过身去,仰起脸将那人少见的惶恐不安的表情刻录下来,感受着肩上那只手传来的热度驱散了战场的冰凉感。盯着那双似翻涌不宁的大海的蓝眸,缓缓展露了有点虚弱的笑容。
“泉水会复活我的”
“那你也不能在我面前…在我面前”
肩上的那双手移开,藏了万分没直白说出口的心疼与爱怜,贴在扁鹊面颊上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被咬得充血、有些微肿的唇,拭去唇边惊心的血迹。
“不痛,子休。战场嘛”
“法蓝用空了头疼咬成这样的,怕疼又不肯叫痛,就总是要着嘴唇忍着。”
庄周飞快地从扁鹊药箱里抽出一瓶药砸碎在鲲身上,随即感受到与自己一心同体的鲲传来的同步…甚至更为剧烈的疼痛感,如同数百只蚂蚁啮食骨头一般。扁鹊察觉了人的动作却体力透支阻拦不住,斥责的话语却被突然靠得极近的脸噎了回去。
唇上覆上了一片温热与柔软,唇上的伤口被细细地舔舐着,有些痒。法蓝和物理伤害快速恢复似乎带来了苏苏麻麻的舒适感,痛感如潮水般退去。意识被唇上摄人心魂的热度轰炸搅拌得混沌凌乱,破碎飘散,集中不再任何事上。魂灵似羽毛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脑袋里迷迷糊糊地觉察到吻中被掩抑着的爱恋与疼惜,虽往日但如今似乎藏了更多东西,那么鲜明那么难以忽略的存在着。有什么东西似要浮出水面,抑或是种子刚刚发芽破土的骚动。
【峡谷居然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扁鹊脑子慢悠悠地运转着,刀与剑碰撞的刺耳声音,主宰或暴君的怒吼声,小兵孜孜不倦、前赴后继地一下一下打塔声,搅拌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透过太过强烈的感官刺激造成的似云似雾般模糊飘渺的存在,衬得那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逐渐变大的声音,似是蝴蝶在胸膛里扑棱振翼的碰撞回音,不安分地想要飞出心脏。一声未散一声又起,重重叠叠乱人心神,大得吓人。
小扁鹊苍白的面色被火热的红取代,安静地侧倚在人怀里却不敢抬头看庄周,一手抓着人的衣服,另一手握住了环住自己肩放在自己腰腹间的手,小口小口喘息着平缓气息。一双眼不敢乱瞟,只是盯着那只纤细白皙但不缺乏力量的手,仿佛要盯出一株名贵药草。
庄周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只是嘴角带着不自知的笑,长久以来压抑内敛的情感在那双一向水平如镜的蓝眸中漾开一圈圈缠绵缱绻、令人动心不已的涟漪。
【胜利也好,失败也罢】
【只要今夜月色正好,人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