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派送』
浮云淡薄,几丝几缕舒展在辽阔碧空之上。秋阳高照,撒下一地光辉。
他仍然是静静地坐在屋脊,倚在檐边,身子半隐在屋院边的墨绿荫蔽下。阳光透过枝丫树缝,投下各式各样的光斑,光影交错,他的指尖能清晰触碰到温度,暖意似乎传递至全身。
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他身边,甜而不腻,只教人陶醉于清香之中,忘却浮生世事。细小而繁多的金黄色花朵集聚成簇,在枝头微微随着清风颤抖,羞涩躲在叶后。
他微眯着眼,沉浸在着芳馨之中,却不是沉醉,只是放空思绪,如旁观者而不是亲临者般淡然,这是他难得得到的轻松。
“嘘,小声点……”
轻声的招呼伴随着几个零碎的脚步声,前前后后的靠近院落外。他没有动作,只是分散了些注意力到那些人所在方向。
“就是这棵树,咱们快点。”
稚嫩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几个本家孩子罢了。他的手臂枕在脑后,合眼假寐,一旁树下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他的感知。
本家大院四角都各栽种了一棵桂花树,枝枝蔓蔓足以遮盖半角院落,他所住的屋子便是处于边角。
每至桂花盛开,总会有些孩子偷偷过来折桂枝,倒不是这有多名贵,只不过图个好玩,找个由头几人邀伴玩耍而已。
而这个院子边的硕大桂树是固定光顾处所,大概是因为这是本家大院最为无人问津的的地方。若在其他几个地方,大抵都是要被发现而责罚的。
衣料与粗糙硌手树皮挲挲摩擦声不绝于耳,几个男孩前后跟着一并上了书,跨在粗壮枝杈上折桂花。树下有人小声惊呼小心,惹得树上几个男孩嬉笑。
枝丫折断便被抛下去,由树下的人接住。一个男孩站在树干上,探头从空隙看向院落内,扫视一番后又重新开始折。
其他孩子都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耐不住好奇便开口询问:“你看院子里干什么?”
“我在看这家院子里有没有人,被发现了咱们都完了。”
“怕什么,这里就住着两个人,大人这会估计在祠堂,这家人家的小孩还是个哑巴。”低低的呲笑声充满不屑,带着小孩特有的傲慢。
“听我娘说,这家的哑巴其实是个野孩子,没人要的,都不是在本家出生。要不是这家大人留着他,他肯定进不了本家。”又一个声音响起,特意提高了一些的语调,急不可耐的彰显独特优越感。
“你们怎么知道是哑巴?要是他看见我们,告诉他家大人就不好了。”一个孩子吞吞吐吐,依旧是在担惊受怕。
“我娘,还有我二伯,都见过他两次……还是三次,他跟着在祠堂里的时候,一整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为了增强可信度一般,这个孩子还真翻翻眼睛回想了一下,刻意加重了后面几个词。
“不仅是哑巴,说不定跟那几个外族的二傻子一样。他爹娘,早就死了,是不是张家的种谁知道,这可是我爹说的。”另一个孩子不甘示弱,搬出自己老爹说的话,就跟捍卫自己的地位似的。
几个孩子哄笑几声,谁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了。本身他们对这个相对偏僻的院子丝毫不熟悉,所了解到的仅仅是从父母亲族闲聊时得知的,再聊下去,谁的肚子里都没货,没有讲头。
他听着他们的嬉笑,没有怒火中烧,默默地听着他们说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光有孩子,许多成年人也喜欢在他背后嚼舌根。坐在屋脊上,自然四周说话都听得比较清晰。
更加恶毒,更加不堪入耳的言论他都听到过,这些孩子所说的只不过算是小儿科。
野孩子,没有爸妈……这些就像是无形而巨大的裂谷分裂了他与整个张家,注定了他所面对的冷眼与嘲笑。也因这些,他不被认可,不被接受,他成为了唯一的异类。
但他不在意,唯一他注意的便是那一句“爹娘早就死了。”但在他先前放空的思绪中,残留的话音从记忆深处冒出,“姆妈……会再见……”
那是谁?他会和谁再度见面?爹娘不是……都死了么?他的思绪犹如陷入乱麻,就连那一伙孩子什么时候离开他也没有留意。
那这句话是谁说的?
这是预言,还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