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闷吧 关注:588贴子:12,412

【转】麒麟魂(小哥传记)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原贴链接 http://tieba.baidu.com/p/4776308013?share=9105&fr=share
1楼授权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12-06 13:36回复
    授权图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12-06 13:37
    回复
      银雪铺地,万物寂静。
      董灿端坐在门前凳子上,闭眼冥想,神色一如雪域深山中一般宁静。细细落雪在他的肩头凝成薄冰,投射出晶莹微光。
      踏雪而来,张起灵。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一左一右并肩护在他身后,垂首低眉。
      “久等。”张起灵绕过他,也没有试图等他回话,径直走进屋内。董灿有着一张酷似藏族人的脸,宽大平厚,喇嘛般的修行更是让他沉寂。在被张家遗落的时间里,他所面对的只有茫茫雪山。
      董灿还是起身,抖落肩头碎冰,轻轻合上门。张起灵坐在床沿前,目光对上那个婴儿,久久注视却不带丝毫感情。董灿知道,真正决定这个孩子命运的时刻便是现在。
      起灵,这个古老的称呼,终有一天就将落到这个孩子的头顶,贯穿他的一生,束缚他的命运,终结他的生命。
      臃肿厚重的藏青色布袄包裹住这个孩子,他大而漆黑的眼眸中倒映面前人的面容,连孩子本该有的好奇在他的身上体现都极为微弱。
      他并不害怕,眼睛里没有惧怕,明明不带着任何情绪,却总溢满了茫然。造物主在创造这个小生灵时,似乎少了一魄,他还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张起灵伸出手,从布袄中抽出孩子的小手,捋上衣袖,露出孩子细嫩白净手腕。随他进来的两个青年都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木箱,一个青年双手递上一把柳叶似的刀片,薄而锋利。
      张起灵捏过刀片,拉起孩子的手。另一个青年立刻伸手,手里拖着一个小白瓷碗。还未等孩子有何反应,孩子手腕一凉,热流从腕间倾流而出,鲜红色浸透滴至碗底。
      然而张起灵与这个孩子的对视还未结束,就如同一场持续的战役还未停歇。孩子本能产生的哭喊同时被压回喉间,只是徒然睁大眼睛。
      两人之间似乎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不仅在血脉中,也在精神上。
      血液以着极快速度流失,仿佛夹杂着孩子的生命。在血液积满小半碗时,在张起灵的眼神示意下,一个青年上前为孩子处理伤口。这时孩子的意识也已模糊,苍白的小脸再无血色,却如同玻璃娃娃一般精致。
      终于孩子的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伤口包扎后小手被重新塞进温暖布袄内。张起灵挥了挥手,两个青年端着碗退了出去,唯独剩下了董灿。
      不言语,诡异的气氛充斥房内。张起灵转头看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无需言语,两人都已明白,这一天对他们而言,都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们在这一天,都看到了——命运。
      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在长大后会不会恨,但他们不在乎,即使答案是会,他们也无法后悔。在这场以百年为单位的命运赌局上,他们赌上的还有自己的生命,筹码便是整个张家。
      这是一场豪赌,却也是一招险棋。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猜测结局,除非早就知道自己埋下的前因。
      这个孩子的一生包括结局却都被猜测计算颇多,没有未来或许也是一种未来,一种更为简单而又残忍的未来。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12-06 13:38
      回复
        米糊熬煮在土黑色小瓦瓮内,稍泛黄的糊糊在不断上下翻腾,携起白色雾气。炭火烧得正旺,通红如宝石的炭块好不吝啬奉献出热量,直至化为炉低灰烬。
        一时间米糊的清香溢满整间屋子,冷清屋内沾染上普通烟尘人家的淡淡温馨。董灿在厅堂前扇动蒲扇,不时掀开盖子搅动米糊,在米糊不断鼓起小泡时,他摸了摸怀里的布包。
        这是张起灵前些天送来的,他当然知道是什么,送来这个就已经代表孩子的血统得到了真正认可。
        麒麟竭,并且都是经过至少百年时间沉淀而成的。董灿抽出布包,解开活结后掰下仅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固体,看着它以极快速度与米糊融为一体。
        董灿搅动一番后盛了一小碗,窑烧土碗衬得米糊浮现着晶莹光泽。热气腾腾,他取得一支小勺,略有些笨拙地吹散热气。
        待他走近那个孩子,发现孩子早已醒来,乌黑眼眸转向他的方向。还不会说话,却似洞察人世间道理一般通明。
        他伸手将孩子捞在怀里,姿势有些别扭,他试图调整几次无果,只得以僵硬姿势用手臂夹着孩子。一手持勺一手托碗,倒记得吹凉些送到孩子嘴边。
        没有抵触,不会哭闹,这个孩子恐怕是这世间最为乖巧的孩子。但偏偏,他仍是一块顽石,缺乏作为人的情感与情绪。
        时间能够抚平伤痛,带走记忆,却不能教会一个人如何懂得情绪的变幻与情感的表达,它只能磨灭好奇与求知,使求答之人丧失对这个问题的欲望。
        一小碗米糊见底,董灿用勺子使劲又在碗沿刮了刮,确保没有一滴剩下。黑布兜擦去孩子嘴角的残渣,他将孩子抱回被褥,捏了捏尚有些麻木的肩部。
        在他清洗碗具时,却不知晓那个他以为睡着的孩子依旧用他的眼睛,包纳窗外灰黑阴郁的天空。窗棂轻拍,风声渐紧,萧条空寂的景致却是他的安眠曲。
        或许在梦境里,他能看见自己的未来,即便他还不明白,但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还有时间。有时间去学会忘记,学会孤独,学会失去……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12-06 13:39
        回复
          房内朦胧的落入淡淡余晖,映照在霉斑点点的灰墙上,轻柔地为床榻上熟睡的他的煞白小脸凭空抹上几缕血色。
          已经是第四日了,依旧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期间张祠盛时常立在一边,观察孩子的生命特征,好些次他甚至认为孩子依旧命魂消散,再无气息。
          微弱的呼吸,就连胸膛起伏都是极小的频率。偶尔眉头一皱,冷汗贴着孩子的脖子流下,气息紊乱片刻后又随着眉头舒张而平和。
          张祠盛注视良久,还是转身离开。必须习惯,这个孩子今后所要经历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走过。不论旁人多想参与,都只不过是局外人。
          痛苦能够被理解,却无法被等同的感知。那份传入旁人内心的凉,极有可能是经历者冷却的血液,滴落的泪水。
          过多的同情或情感施舍反倒徒增自己内心的负担,这是每一个学会适应现实世界的人所将在人生中学会的。
          学习的方式,过程,都可能不相同,但结果都将一样。不再执着于对自身毫无意义的事或人,以其来强化,或者说是伪装包裹,消灭真正脆弱的自己,成为“平静”的人。
          这也是张家在历史长河冲刷下,所有人约定成俗默默遵守的准则,因此他们才能如同磐石扎在历史时空隐蔽的角落,屹立不倒。
          或许这个孩子还不明白,也终究不会理解,但他早已踏上这条路。就似石化的痕迹,缓慢的侵染他,倘若如此,时间也将成为那一柄刻刀,将他琢成那学不会人类情感的石像。
          四天里,他的灵魂似乎在捏揉,分散,如此反复不歇。额头前叶至鼻腔火辣般灼烧,脑颅内的神经抽搐疼痛,压迫着眼皮无法睁眼。
          穿插而入,一闪而过的画面一帧帧重叠交错,凌乱不堪。记忆犹如形成一股飓风,扫荡吸纳一切信息,他就似站着飓风中心,飞速旋转的记忆碎片在他眼前掠过,没有多一秒的残留。
          每一次冲撞,每一次试图挤破,他都拼尽全力,却又如搁浅的幼鲸一般无法回归意识的海洋。
          无力的身躯似乎在坠入深渊,窒息般的痛苦令他喘不过气,朦胧中眼前的光亮汇聚成一个个气泡,最终融合而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影子伸出手,虚空得透明,又似乎蕴含无法摧毁的力量,他伸手企图勾住影子的手指,却在相碰前昏迷。
          那是他记忆深处留下的一抹残影,也是他得以获救的浮木,他,撑过去了。胸膛起伏正常,均匀的呼吸声平稳安和。
          会有一个好梦吧。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6-12-06 13:42
          回复
            “武器,不仅仅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也是你能使用的所有工具。”
            微风拂过,未曾携走一个音节,孩子目不斜视专注听着。张祠盛脚背轻轻一挑,斜躺在他脚边的一臂长细木棍呼啦凌空转起,他单手捞过后直指孩子。
            孩子立即绷紧身子,戒备地向后撤开一步。袭击是不会有预警的,张祠盛用一次次突袭使孩子将这句话铭记于心。
            果不其然,孩子脚步刚稳,木棍便跟随而至。他偏身躲过,手臂格挡在胸口前,木棍与手臂碰撞一声闷响。木棍这时突而横扫半圈,他一个后仰避开那道挥动弧线。
            没有半分喘息的时机,木棍在张祠盛的手中就似活了过来,对孩子每个动作虎视眈眈。
            “脖颈。”
            他刚侧着身子闪过,木棍又一次刺来,力道不大的一击捅在锁骨间却是极为疼痛,圆木给他留下一道清晰的红斑。
            “肘部。”
            木棍在张祠盛手里轻巧一扬,声落棍到,肘部瞬间抽打一下,惹得孩子手臂一缩。
            “腹部。”
            转而一顶,孩子看准一退,在抵在他腹部前,木棍的力道已经泄了。还没等他转身下一个动作,随着张祠盛又一声响起,木棍贴着他的身子钻到身后。
            “脊椎。”
            躲不开了!话音刚落,脊背就迎来一棒,力道却不似刚才,倒减了几分。孩子借着木棍残力未消,倒在木棍上顺势一挺,一个后空翻避开木棍。
            “膝盖。”
            孩子蹬地的腿还没使力,腿窝就接下了木棍一击,直接单膝跪地,疼得他脸上直冒冷汗,头发尖湿润黏在耳边,却不曾听到他痛呼一句或是委屈抱怨。
            张祠盛松开木棍,孩子一手捏着还在发痛的肘部,硬撑着直立起身子。“今天就到这里。”他在石桌上放下一个小青瓷瓶便离去,淡蓝色的网纹缠绕在其上,莹莹光泽如玉。
            孩子伸手抓着瓷瓶,自己走进房内合好门便褪下上衣。方才被木棍击中的地方都留下了些许痕迹,就这一会已经有些淤青。
            手臂上更加已是青紫斑斑,秋风渐凉,他毫不磨蹭倒出瓷瓶中的药液涂抹伤处,过后立刻穿好衣裳。
            疼痛还未消除,仍在牵动他的神经。不论如何,痛苦是记忆的驻留着,人在不断经历痛苦之后,才会明白痛苦所带给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而言,疼痛是对他的一种馈赠,一种令他能够生存于世的历练,只有沐浴其中,才能无视它所带来的感觉,而在不断适应中学会承担一切。
            只因为,他摆脱不了他的宿命,一如摆脱不了痛苦。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12-06 13:42
            回复
              『国庆♢派送』
              浮云淡薄,几丝几缕舒展在辽阔碧空之上。秋阳高照,撒下一地光辉。
              他仍然是静静地坐在屋脊,倚在檐边,身子半隐在屋院边的墨绿荫蔽下。阳光透过枝丫树缝,投下各式各样的光斑,光影交错,他的指尖能清晰触碰到温度,暖意似乎传递至全身。
              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他身边,甜而不腻,只教人陶醉于清香之中,忘却浮生世事。细小而繁多的金黄色花朵集聚成簇,在枝头微微随着清风颤抖,羞涩躲在叶后。
              他微眯着眼,沉浸在着芳馨之中,却不是沉醉,只是放空思绪,如旁观者而不是亲临者般淡然,这是他难得得到的轻松。
              “嘘,小声点……”
              轻声的招呼伴随着几个零碎的脚步声,前前后后的靠近院落外。他没有动作,只是分散了些注意力到那些人所在方向。
              “就是这棵树,咱们快点。”
              稚嫩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几个本家孩子罢了。他的手臂枕在脑后,合眼假寐,一旁树下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他的感知。
              本家大院四角都各栽种了一棵桂花树,枝枝蔓蔓足以遮盖半角院落,他所住的屋子便是处于边角。
              每至桂花盛开,总会有些孩子偷偷过来折桂枝,倒不是这有多名贵,只不过图个好玩,找个由头几人邀伴玩耍而已。
              而这个院子边的硕大桂树是固定光顾处所,大概是因为这是本家大院最为无人问津的的地方。若在其他几个地方,大抵都是要被发现而责罚的。
              衣料与粗糙硌手树皮挲挲摩擦声不绝于耳,几个男孩前后跟着一并上了书,跨在粗壮枝杈上折桂花。树下有人小声惊呼小心,惹得树上几个男孩嬉笑。
              枝丫折断便被抛下去,由树下的人接住。一个男孩站在树干上,探头从空隙看向院落内,扫视一番后又重新开始折。
              其他孩子都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耐不住好奇便开口询问:“你看院子里干什么?”
              “我在看这家院子里有没有人,被发现了咱们都完了。”
              “怕什么,这里就住着两个人,大人这会估计在祠堂,这家人家的小孩还是个哑巴。”低低的呲笑声充满不屑,带着小孩特有的傲慢。
              “听我娘说,这家的哑巴其实是个野孩子,没人要的,都不是在本家出生。要不是这家大人留着他,他肯定进不了本家。”又一个声音响起,特意提高了一些的语调,急不可耐的彰显独特优越感。
              “你们怎么知道是哑巴?要是他看见我们,告诉他家大人就不好了。”一个孩子吞吞吐吐,依旧是在担惊受怕。
              “我娘,还有我二伯,都见过他两次……还是三次,他跟着在祠堂里的时候,一整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为了增强可信度一般,这个孩子还真翻翻眼睛回想了一下,刻意加重了后面几个词。
              “不仅是哑巴,说不定跟那几个外族的二傻子一样。他爹娘,早就死了,是不是张家的种谁知道,这可是我爹说的。”另一个孩子不甘示弱,搬出自己老爹说的话,就跟捍卫自己的地位似的。
              几个孩子哄笑几声,谁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了。本身他们对这个相对偏僻的院子丝毫不熟悉,所了解到的仅仅是从父母亲族闲聊时得知的,再聊下去,谁的肚子里都没货,没有讲头。
              他听着他们的嬉笑,没有怒火中烧,默默地听着他们说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光有孩子,许多成年人也喜欢在他背后嚼舌根。坐在屋脊上,自然四周说话都听得比较清晰。
              更加恶毒,更加不堪入耳的言论他都听到过,这些孩子所说的只不过算是小儿科。
              野孩子,没有爸妈……这些就像是无形而巨大的裂谷分裂了他与整个张家,注定了他所面对的冷眼与嘲笑。也因这些,他不被认可,不被接受,他成为了唯一的异类。
              但他不在意,唯一他注意的便是那一句“爹娘早就死了。”但在他先前放空的思绪中,残留的话音从记忆深处冒出,“姆妈……会再见……”
              那是谁?他会和谁再度见面?爹娘不是……都死了么?他的思绪犹如陷入乱麻,就连那一伙孩子什么时候离开他也没有留意。
              那这句话是谁说的?
              这是预言,还是谎言?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12-06 13:43
              回复
                哇,你又开贴了。好勤快。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12-06 20:26
                收起回复
                  夜星还闪烁在地平线以上,颠簸马车在崎岖山路上驰行,马蹄声阵阵声快,打扰了黎明前的沉寂。
                  孩子缩在冰冷马车内,手脚被麻绳反捆,关节被牢牢锁住。不时轮子碾过石子惊起一下震动,他的头就撞在车厢木板上,额头早已经擦红,也无法入睡,只得默默忍受。
                  皮鞭抽打马匹的声音没有停歇,一路都是极为匆忙。张起灵坐在车沿,闭目养神一般悄然寂静,张祠盛手持马鞭眼中只有前方。两人静默相对,注意力却都凝在车厢内。
                  或许还未到日出,又或者已是上午,全然隔绝了光亮的车厢就似移动的囚牢,他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浑身骨骼在颠簸中轻颤,气力在这晃动里消散,在这种环境下思考,甚至算得上一项酷刑。
                  混混沌沌的神志随着一声哨响清明,是到了么?车厢木门被推开,白光透了进来,张祠盛将他抱进怀里,荒凉混杂着衰草枯败气息扑面而来。
                  手脚的麻绳被匕首割开,张祠盛顺手把匕首塞进他手里。孩子扭动了一下关节,嘎吱,关节软骨碰撞摩擦声作响,一时间手脚酸痛得无法随意识做出正确手势。
                  手腕脚腕都被勒出沁血红痕,皮外伤罢了,他也不太关心。张起灵此时已经走远,孩子四周望了一圈,秋草遍地的连绵矮丘,地表荒芜,所占地域也有限。
                  张祠盛安顿车马,领着孩子跟上张起灵的步子。随着步履前行,孩子已感觉到些许异样,枯草足以遮盖小腿,越往前走草丛越稀疏,从茎端底部蔓延出诡异的黑色斑点,有甚者已如焦炭。
                  这里一定出了什么事,张祠盛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压根没有注意这些一般。张起灵停下了,站在一个稍微凹陷的小坑旁,提在手里的大拇指粗的竹竿向下插去。
                  他不急不慢,左右转动竹竿向地下钻去,估摸着深度差不多,他猛地一提起竹竿,一小方带血红土被带了上来。
                  看来下头有些棘手的家伙,但这仿佛才是他们的目标,两人旋风铲几下下去扒出了一块几平方米的砖面,红砖浸泡在湿润血土中,却不知道是不是血将它染红。
                  竹竿前后戳了几竿,碎砖踏落进漆黑的地底,砖面被敲出一个仅能令小孩子下去的狭小空隙。孩子明白了,需要下去的只有他一人罢了。
                  而他所能用的,只有手里的匕首以及自己学习的所有知识,和他自己。
                  “过来。”
                  张起灵收回竹竿,木然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孩子。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无法给予孩子完全的信任,相信他下地后能活着上来。
                  可是,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某种力量的暗地涌动开始泛起波纹,不知道掀起狂风暴雨的时机是何时。而且,如果这个孩子不能生存下去,张家守护的一切将失去所有意义,全盘皆输。
                  孩子仰头看了看张起灵,脚步却已经挪向了露出的洞口。他明白自己所能做的,便是绝对的服从。这时张起灵的手突然抬了起来,起码从张祠盛的位置看过去,就像似想抚摸孩子的头一般。
                  最终,这只手落在了孩子的肩膀上,沉重而有力,寄托的似乎是有千钧重的未来,堵上生命与鲜血。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12-07 07:14
                  回复
                    滴答。
                    水滴就似统一了节奏,融成唯一的音阶。铃铛金属高频振动声还未散去,在幽闭空间中来回冲撞。
                    烛火轻摇,犹如火裙少女舞动身姿,细微却格外明亮。哒哒脚步声逐渐靠近,烛光中映出张起灵与张祠盛的面庞。
                    墓葬格局正是被他们破坏,原本镇邪压魂的阵局已被改为极破。此地本是墓葬群,正统规格,不易产生冤魂。
                    然而当初工匠完工封藏墓门后,却被困在墓门前的土方下,被看守陵墓的守卫灭口杀害,数十位工匠无人生还。阵局正是因工匠所建,恐其打扰墓主安宁。
                    如今成为积尸地,却换做是历练孩子的实验地。张祠盛掌灯,稍稍抬起手,灯辉笼罩下朦胧一片,依旧无法抹杀这场试炼的残忍。
                    残肢,断指,鲜血,血肉横飞的厮杀后留下的残局。孩子斜侧着倒在血泊之中,血液仍在汩汩涌出。皮肉翻起,白净的小脸上满是血污,却掩盖不住面色带青。身上伤口发黑,黑血糊在衣襟边。
                    十多具仍站立在四周的血尸如同关闭电源般丧失行动能力,他们异变时间还不长,未形成酱紫色皮肤,关节也没有软化。若要成了真正的血尸,无论是谁,都极为费力对付,更没有任何人可自称能凭一己之力全身而退。
                    张起灵将手里的青铜铃铛系回腰间,蹲下手指探向孩子颈侧,感觉到微弱动脉收缩后,反手抽出一把铮亮匕首,划开手掌。另一只手捏着孩子下颚,使他张嘴,便将流血掌心移至他脸前。手掌一使劲,涓涓血流流淌进孩子口中。
                    直至孩子脸颊放松,伤口的黑色褪去些许,张起灵才收回手,由张祠盛粗粗包扎几圈。血统越高,抵抗尸毒的能力也就越强,而孩子在尸毒严重侵蚀下,能够在半个时辰内尚存活气,实属不易。
                    张祠盛半抱着孩子,替他抹去血污,止血敷药。两人却还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还没有结束,孩子是否能活下去,须再等些时候。
                    倘若孩子撑不过这口气,他们就会将孩子葬于这个墓葬内,墓主早已被他们清理,珍宝陪葬一律未动,就为此准备。即便命丧于此,也不至于死后太过凄凉,这是他们能提供的不多的温柔。
                    这与心狠残暴无关,生在张家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选择了死亡,至少对于历代张家都是如此。他们也是如此走来,也曾经历这些苦难,只为战胜一切,包括任何的恐惧,任何的动摇。生存对他们而言,已是极为奢侈。
                    烛蜡蔓延,凝固在张祠盛手背,他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没有丝毫摇晃。张起灵与他的眼睛中烛火跳跃,视线聚集在孩子身上,直至孩子伤口黑色散尽,他们才呼出一口气。
                    孩子意识犹如被镣铐紧锁,沉浸在疼痛与黑暗之中。镣铐逐渐松动,他蓦地放松,便陷入了沉睡。
                    还好,他不会在这就此止步,再无呼吸心跳。
                    叹惋,他终逃不开宿命束缚,步入虚无未来。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12-07 07:15
                    回复
                      血尸狰狞,扭曲变形的诡异面容探出黑暗,原本僵硬的脸却爬上妖冶笑容,脸皮挤皱在一起。
                      “咯咯,咯咯……”
                      他猛地一手出拳,就似想击碎他眼前的一切。手臂挥动牵扯的疼痛蓦地把他拉回现实,胸膛烫得灼手。
                      浑身缠满绷带,淡淡药香萦绕在身旁,迷蒙的青紫色的烟雾从兽型香炉壶口钻出,轻盈舞转。
                      那不是他的屋子,暖帐帷幕,圆木八仙桌边坐着张祠盛。见他醒来,端起桌上白瓷汤盅,挨坐在床沿边。
                      孩子自己用尚有知觉的手撑起上半身,仅仅是如此微小的动作,对他而言也已是用去小半气力。
                      张祠盛手持汤勺,搅动了几下汤水,吹了吹热气送到孩子唇边。红枣猪肝汤,他抿了一口,适应温度之后张口整勺吞下。
                      一盅汤汁喝下,身子总算回了些暖意,指尖的冰凉驱散不少。张祠盛替他掖好被子,退出房门。转身便看见了倚栏眺望的张起灵,默默点了下头,他把汤盅送下去。
                      他们在这守了两天,正午时分孩子才转醒。如果他们带着浑身是伤的孩子回去,太过于引人瞩目,因此找了家客栈就此休息。
                      对面街角的纸铺已经在裁红纸,一卷卷金粉梅红底的红纸铺在浅棕油纸布上,就似满庭梅花落尽铺红似的。
                      再过半月,春节将近。灯笼小摊也已摆好门面,竹骨弯折成弧形,透亮玻璃,琉璃珠饰,大红布匹,各色道具彰显灯笼种类繁多。
                      又是一年。张起灵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满城喧哗终究是与他们无关。对芸芸众生而言,张家所处的位置过于高寒,不是地位,而是距离。仿佛处于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命运生活,两者之间隔着无法相通的深渊。
                      却无人知晓,那遥远之地的砭骨寒意。
                      房门吱哑一声,他一偏头,孩子裹着布袄立在门槛前,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张起灵转过头,身边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与他共看百态众生。
                      寒风凌厉,雪花洋洋洒洒,万里山河皆迷失在这素白之中,街上行人临街行走,在断续屋檐下留下匆忙身影,孩子们被母亲领回屋内,摊贩也都撤去行装。
                      始终没人注意,两抹清寂身影在风雪中伫立,似与天地相融。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12-07 07:16
                      回复
                        烛火灭了。
                        白蜡融化成泪,滴滴留下,桐油壶盖上如同凝上羊白脂玉。最后一丝灯芯燃烧殆尽,火苗噗呲一下被蜡泪吞没,几十根白蜡就如相约成期同时熄灭,整个房间忽地陷入黑暗。
                        “起来。”
                        张起灵声线沉稳,不带丝毫情绪。孩子撑起膝盖,一个踉跄险些跪回去,身子摇摇晃晃,膝盖如老旧器具运作发出幻觉般喀嚓关节摩擦声。小腿已经麻木,血液回流顿时加速似的流淌,腿部立刻随着酥麻胀痛。
                        他跪到白蜡燃尽,张起灵便也陪他到此时。
                        似乎预料到这般情况,张起灵默然在黑暗中等待。也许过了一刻钟,或许只是一小会,只是在等孩子腿部知觉回归。
                        稍显羸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尤为清晰,张起灵数着步子,待他走到身边张起灵才转身下楼。狭长楼道顿失光亮,孩子只得听着张起灵的步调,一步一步扶着长木扶手下楼。
                        猛然刺透黑暗的光亮格外刺目,恍惚间大脑瞬间白茫一片,片刻后才再度适应。天色却已黯淡,白灰色天空犹如拉上一层朦胧面纱,敛去天光。
                        两个半时辰,雪下大了,天井下冰雪沉积,檐角溜着一串串冰珠子,晶莹剔透如宝石,在微弱天光下依旧璀璨。
                        张祠盛低垂着头立在阶前,听闻他们声响才抬起头,拍落肩头碎雪。正午已过,张祠盛早就备好饭菜在内厨,他拐角步入厨房,提着饭菜盒篮送至张起灵平日简单歇息的偏屋。
                        三双碗筷,大白米饭还在散发缕缕热雾,此刻面对这几盘精致菜肴,孩子腹中才惊觉饥饿。
                        午饭过后,孩子留在偏屋,迷迷糊糊围着炭火打盹,在孩子从靠背木椅上醒来时,两人已经不见踪影。孩子身上还盖着一件裘衣,他醒来便抱着衣袍叠好放置桌上。
                        屋外风雪依旧,爆竹残红还未被全部掩盖埋没,仅留下些许粉红碎纸皮,一如凋零成泥的桃花碎瓣。
                        孩子拢好衣襟,免得寒风灌进衣领。他凝视着天井里投下的光柱,默不做声。不远处孩子们的嬉闹仿若不存在一般,他只处于自己的世界,静谧无声,却如同这世间最为空寂的默片。
                        直至年夜饭前,他都只是呆在屋外,北风呼啸挂割,他的脸白皙依旧,脸颊没有染着下一秒干裂般的红晕。
                        然而,年夜饭他不能参加。他望着长廊不灭的红灯笼,仿长信宫灯样式的玻璃灯笼也与之相邻悬挂,灯影映照其上婀娜生姿。
                        此刻万家灯火,无人欣赏,独剩喧嚣下委地孤寂。其他孩子都已归家,父母多在家守候。虽然成年男子皆可入席,但也不是苛求,只不过对于有些身份地位的本家人是规定罢了。
                        烟火绽放在天边,各色明媚,多彩火星向四周舒展,簇拥着绘成百花园般精彩。一时间他静静仰望短暂而绚丽的焰火,又似在透过它注视此刻隐下光华的星空,凝神于虚空。
                        觥筹交错,美酒佳肴,此刻或许都比不上那夜空群星,只为他一人守护的星芒。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12-07 07:17
                        回复
                          残雪星星点点,窗沿滴下融化雪水,在墙角积雪上留下浅浅窝痕,融入解封泥土内,唤醒沉眠生命。
                          窗外寒风还未歇息,不时跃进窗内,玩笑般掀起桌案上宣纸一角,又或吹皱一池方墨。
                          一方墨砚,竹影阳刻其上,墨汁浓郁发亮。孩子持狼毫毛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描摹字帖。
                          字帖,只不过是张祠盛每日出门前留下的几张练笔,但也足以供孩子临摹。
                          然而他练字却更为艰难。他的手腕绑着小沙袋,沉甸甸地固执要把手腕往下拽。而他练习的姿势,是悬笔。
                          所谓悬笔,便是手肘悬空,不得与桌面接触,保持笔尖垂直于纸面。孩子还须站立,连坐下都不可。
                          白净宣纸上的墨痕便是证明,若姿势不合格,笔画也将抖动扭曲,如同爬附在宣纸上的难看虫蛆。
                          不到半个时辰,笔尖已经明显颤抖,好几次毫尖凝集的墨滴即刻甩向另一边,企图留下不和谐的墨晕。
                          手腕的重量似乎就要压垮他的手臂,小臂酸痛,此时平日轻如鸿羽的狼毫,竟似顽石雕刻,更像千斤重的秤砣,提起半寸都极为费力。
                          他搁笔,狼毫笔轻靠在黑木笔架上,就似卸下沉重负担。他揉揉手腕,挪开案尺,他将宣纸两角提将起,展开后审视一番。
                          笔锋自是比不上张祠盛,但模仿颇像,只不过还不够有力连贯。他又转头看了几眼字帖,心里自然是有些比较。
                          今日的额度已经完成,他却没有停笔的意思。字帖上的字都已临摹过几遍,他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就如想找寻其他可供参考的物件。
                          蓦地停顿,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成筒状的红纸上,想起了那个街角写对子的老者。
                          蹬蹬几步,他取过一旁柜隔的红纸,展开墨迹依旧清晰,墨香四溢。心想事成,他默念这四个字,展平无痕宣纸,又仔细琢磨了一番老者的笔法。
                          苍劲有力,笔画瘦骨嶙峋却不失力度,犹如寒竹绷紧身子,挺拔瘦削。他认不出是什么字体,但他还是跟着这张红纸摹写,有模有样地转折提勾,
                          每写一句,他都会对照比较,此后再练再看。简单地四个字,他练了半个多时辰,直至剩余宣纸上再无空隙。
                          一通练习下,额头也已沁出细密汗珠,解下手腕沙袋的那一刻,他的指尖甚至因距离抖动无法提起宣纸两角。
                          写完的宣纸都在墨痕干涸后,被他规规矩矩叠好,按着每日练习先后。他自然不知道老者字体是什么,但莫名地不断模仿,最后一张宣纸写满心想事成,码在了第一张的位置。
                          瘦金体。
                          冥冥当中似乎存在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左右我们的选择,或是随着我们的选择变化,如同掷骰子。正因这种力量,才会有一见钟情,三生有幸,恍如隔世之感等等幻觉。
                          而这种力量,人们统称为:缘分。
                          啊啊啊啊,感觉这章比较平淡乃至平凡了,不过阿夜还是想写出来,毕竟小哥的生活不只是斗里的惊险,更多的是日复一日地生活吧,他在时间打磨下逐渐靠近无欲无求。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12-07 07:17
                          回复
                            潘子,你一定在天堂的敬老院看到你想找的三爷了吧。
                            你会不会偶尔低头看看你曾居住的那间破旧出租房,看着小三爷把它收拾干净,看着又是人来人往,你的痕迹在那间屋子里消磨不见。
                            你会不会低头看看,那些与你一同走过的人?看着小三爷,胖子,小哥,看着他们洒下烈酒祭你忠魂?
                            会不会在天堂,祝福他们,用着你最为真实的心愿?
                            我们都知道,答案是:会。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6-12-07 07:18
                            回复
                              咳……大概,就让小哥再轻松一下子吧……不然后续剧情跟不上了,小哥的磨难要开始了……
                              日渐回暖,身上薄袄也快穿不住了。嫩芽还蜷缩在芽尖,如同裹紧身子的小竹笋。沉寂一冬的鸟儿雀跃枝头,嘈杂纷繁鸟啼交错,谱出初春乐章。
                              他面墙扎着马步,气定神清,早春躁动氛围丝毫没有干扰他半分。院落白墙上干枯须藤已有回春之势,生命的青色悄然附在其上。
                              吐息纳气,他收拳站立,跨过厅堂时习惯地朝两旁角落看了一眼。灵敏的听觉扯动他的神经,使他停下脚步。
                              “唧喳……”
                              灰羽雏鸟,黑溜溜的眼睛无助而恐慌地注视眼前的孩子,幼嫩翅膀企图扑打挣扎飞起,却只是扬起风沙。
                              孩子蹲下身子,伸手试图拢住它的双翼。它惊恐地挥动羽翼,翎羽狠狠拍在孩子手背,留下一派红印。
                              雏鸟又似乎懂得自己做了错事,瑟缩着蜷在墙角,用羽翼把自己包裹成一团。孩子捂着手背,偏头看了看雏鸟羽翼一侧,殷红浸透细密绒羽,血迹混着沙石。
                              孩子起身,步入自己屋内取出一块粗布,那是他拆了破旧衣裳剩下的。他轻轻地靠近受惊雏鸟,以极快速度从它身后拢住它的双翼,将它抱起来。
                              左翼下伤口还在漫血,看起来像是弹弓弩箭创伤。雏鸟挣扎几下停止了动作,似乎是感觉到孩子的力量在它之上。
                              孩子捧着它,温热温度隔着一层布透过,烘热他的手。他能感受到,雏鸟的呼吸,细微的颤抖,以及幼小心脏在胸膛快速跳动。
                              他腾出一只手,轻柔地拂过它的背羽,缓慢而柔顺。雏鸟的战栗逐渐停息,他抱着它走进自己房间。
                              上一次受伤剩下的药膏还在,止血效果很好,但孩子不确定该给雏鸟涂多少。踌躇片刻,他将那块粗布垫在桌上,雏鸟此时安分地窝在上边。
                              青绿色药膏粘在孩子指尖,他的手指慢慢凑近雏鸟伤口,“不会疼的,忍一会就好。”孩子边说着,边将药膏涂抹在鲜红伤口上。雏鸟猛地一哆嗦,身子仍然在颤抖,却没有躲开。
                              药膏均匀抹开,他的指腹甚至能触碰感受到雏鸟的肌肉纹理。雏鸟放松下来,在他收回手时,它甚至转了转头颅,偏过头望着孩子。
                              孩子手指在粗布上擦干净,又抱起雏鸟,将它放置在窗台边。晨光普照,春日惬意微风柔柔吹过,暖阳温度渐渐上升,呼吸间都有着说不出的舒适。
                              雏鸟就似尽情享受一般,伏在窗台沐浴阳光。孩子静静地看着它,手指顺着它的羽毛细纹游走,时光此时如同停滞在他的指尖,蔓延这个清晨。
                              不疼,对不对?我也受过伤,现在不疼了,以后也不会疼了。
                              (后续)
                              雏鸟终究飞走了。
                              即使它赖在这家院落一个多月,它还是飞走了。它有家庭,或许朝着一个方向飞,它还能找到它遗落的亲人,张祠盛如此说道,孩子望着它远去身影,黑点消失于云端,再也听不到那悠长鸟鸣。
                              那如果他朝着一个方向追,是不是也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他不知道,也没有问。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出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答案,或许那本就是一条通往阴间地府的方向。
                              可他不曾后悔,他追逐着他灰暗生命中的亮光,哪怕是幻境,他不能也不愿停下脚步。
                              哪怕是飞蛾扑火般的惨烈,也终究留下了最后被烈火吞噬的那一刻生命璀璨火光!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6-12-07 07:1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