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莫比迪克安静的令人发困,宴会结束后的甲板上到处都是打着呼噜的酒鬼。我靠在船头边上,脚边是同样打着呼噜的艾斯。
很快萨奇也跟了过来,他递给我一瓶度数不低的波旁,但我拒绝了。于是蓝领巾的厨子把酒灌进自己嘴里,我清楚的记着萨奇当时那张笑嘻嘻的,左颊上还印着不知从何而来——可能是以藏的,也有可能是哪位护士的——的小小口红印子的脸。
他说马尔科你还真的下了手啊你都这么老了,还干这种事儿,和我一样咱们两个可都是混蛋噢。
我说噢,然后问他要不要擦擦脸。
而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说这是爱的证明。
我当然没话说,所以我们就都沉默了很一会儿。沉默是由我结束的,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难得有几分对未来的惶恐,说句实在的,能活到我这个年纪的大海贼不多,而在经历了太多的破事儿后基本都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未来不可知的大风大浪。但艾斯那孩子却像一团火一样闯进了我和这悲哀生活的战争中,拼命般的烧掉了一些,可以说是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却陈旧又沉默的东西。
所以我说,我害怕被烧掉,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烧干净的那种。
萨奇听了便开始笑,他笑得很大声,惊飞了桅杆上过夜的海鸟,也惊醒了某些本不该醒的存在。
萨奇说马尔科你可是不死鸟啊你要是害怕被烧掉你开始就不会凑上去说教啦,以藏说的没错,你是那种把自己锁在旧时代这个操蛋的伟大建筑物里的迂腐老混蛋,你就是得要一个艾斯这样的火一样的小家伙来把你和这棺材一同烧掉!炎上?炎上!这就是你的旧时代炎上!马尔科,你要一直走下去,这条航路必须由你来走完,我们都知道这很难,但是,马尔科!你得接受这场,还有以后那么多场的灾难!
我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我们亲爱的四番队队长却拍了拍我的肩,一脸的心满意足,我想他以为我懂了。
他站了起来。
“下定了决心就别后悔,一队长。”他说“我要去找以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想和你们每个人都聊上那么一会儿,就好像以后再也没办法和你们说这么多了一样。”
他冲我——也许是冲艾斯——笑了笑,然后又挥了挥手。
而后他走进了黑暗中,没说再见,也没说晚安。
而那也是最后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