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雅渊的眼前又浮现适才的情景,步蘅孤注一掷的那两掌,灌注了他全身仅有的真力,平幽虽已料他会使潜龙神功,也躲闪得及,却还是被余息震的连退了好几十步,最后忍耐不济还是喷出一口血来。
而出乎意料,平幽倒还是个有信之人,竟真放了二人出了那寅水阁,可留下了一句话:“虽我放了你们,只怕你们尚未走出茶囿,步少爷便要归天了。”
所以他才会践约爽快,连佟伯渊,拂霜也放了,只因他已料步蘅必死!当步蘅与佟雅渊二人被黎瑛送来茶囿之时,他便已看出步蘅身受重伤,力却仍坚,他早知步蘅家景,若要步蘅心甘情愿交出百变无形的“幻菊仙君”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死。于是他折磨步蘅以加重他的伤情,又故意放他逃走,陷其于寅水阁,再激他使出那要命的“潜龙神功”,便是想让他死罢了。
在平幽眼里,步蘅是已覆咒天宫的仇敌,是肆象灵池取得“驭世三玲珑”的一大阻碍。而他乐于此事,并非仇恨,也非受命,只是他觉得瞧着步蘅与佟雅渊受苦,受虐,是自己排解无聊,寻以自慰的有效途径。
步蘅虽知平幽意图,却仍勉力放手一搏,只为佟雅渊等。
可两掌一出,他便内息俱乱,运力全失,经脉孱弱,新创旧伤一并齐发,刚走出寅水阁几步,便不省人事,直到此刻才醒来。
本来全无亮光的茶囿甬道,此刻却燃着颤微的黄明,照着佟雅渊苍白的脸,一副欲说还休,不知如何的沉重模样,她紧抿的嘴唇微微泛红,步蘅虽有慰语,却怎也说不出,他知道佟雅渊已然明白平幽之言确是实话,可怎奈这般事实自己却无从分辨,他此刻的心情不知比佟雅渊沉痛多少倍:“血仇未报,菡意无寻,再有一泉唯待,自己满身满心苦耐只为一日雪洗弥恨,了却几代恩仇痴怨,可事且无眉,自己便要死先身了,只待那油尽灯枯?
何等愁苦,何等遗恨,何等悲怆,何等人生若梦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