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
在还没有搬进新家之前。
楼下的廉价超市里日用品的货架通道里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洗发精混合着香皂的味道,总是喜欢在路过那个通道时用力吸吸鼻子,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做的事。
可是我现在感觉不到。
灰色的写字楼里打印机刷刷地向外吐纸,有一种很奇妙的声音,长期的使用磨损混搭着油墨的滚动声很快地打印出需要的文件,旁边是经常玩的碎纸机,把一摞摞经过爸爸批准的废报纸和打印文件理成一张一张地塞进去。
已经忘记了为什么当初有那么大的耐心。
外婆家住在小区的最深处。
楼层前面有一个宽宽的桥延伸出来的斜坡,在很多个炎热到要窒息的夏天我坐在斜坡边的小河道里把双脚伸进带点温热的水中,微带着骄傲的神情看着过往的大人,一个人掀起很多很多的水花,把鞋子打湿,在阳光下发亮,然后被泡胀,脱落了透明的鞋面,裸露着脚踝走回家去,有时候,是光着脚提着鞋子回去的,残留在鞋子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被烤得滚烫的地面上,迅速被蒸发掉,留下一点点水渍,总是喜欢蹲下来看它的蒸发,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地面上高温和碎石子的蹂躏的。整个夏天,消耗掉不知道多少双劣质凉鞋。
后来的夏天,帆布鞋代替了凉鞋。
每年都会有的台风。
撑着雨伞咒骂着天气,和家人一同关心台风的来势,一路从台北蔓延到杭州,被老师一次一次地提醒上下学要小心,狂风之中,树叶唰唰落下,树干东摇西晃,有时候是过膝的大水在桥下涨起又退落,无数汽车被困在大水之中,却喜欢走在水深的地方感受大水过膝,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够涨进教室而不用上课。
现在的教室常常因为台风停课,可是心里却一点也没有惊喜。
漠然地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