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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瑜:回忆我的父亲陈照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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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经意间,父亲离开我已经30多年了。打开封尘 的记忆,往事如潮水涌上心头。 1962年我出生在北京市宣武区。母亲祖籍山东。在我2岁时,父母离异,我被判给了母亲。4岁时我便被送到了山东农村的姥 ...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经意间,父亲离开我已经30多年了。打开封尘 的记忆,往事如潮水涌上心头。 1962年我出生在北京市宣武区。母亲祖籍山东。在我2岁时,父母离异,我被判给了母亲。4岁时我便被送到了山东农村的姥姥家。每个月父亲会给我寄过来一定生活费。那时,家家生活都比较艰苦,姥姥家靠种地维持生计,由于营养严重缺乏,我得了气管炎,软骨病,大脖子病(就是现在所说的甲亢)。为了治疗大脖子病,每天需要往肿起的脖子上打针,几个大人用力按住我,疼得我不停地叫嚷,一年多后才治好。当气管炎发作时,我便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天冷天热换季时,更是闷得难受。那时只要是蹲下去再起来,我就要张大嘴巴,深深地呼吸才能喘过气来,因喘不过气,皮带曾经断过三根。软骨病更是严重,拔河时,只要是稍一用力,胳膊便吊踝,不能动弹。每次倒立,由于我的双臂没有力气,总是头撞到地上。身体非常虚弱。由于缺乏营养,我的身体很是虚弱。 7岁该上学时,我回到了北京,被送到了宣武区羊肉胡同25号的门口。我独自走了进去,当时父亲正在教拳,见到我很是高兴。奶奶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眼泪掉了下来。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奶奶和父亲。自此我便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们3个人相依为命。半年后父亲开始教我练拳,开始了我的习拳生涯。我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10 岁时(1972年),奶奶得了尿毒症不幸离开了我们,我在奶奶的遗体旁整整守了三天三夜。家中只剩我和父亲相依为命了。为了维持生计,父亲经常要到各地去教拳。1972年伯伯陈茂森来到北京邀请父亲回陈家沟教拳。于是1973年,父亲第一次回到了陈家沟,由于我要上学,便把我托付给邻居照顾。家中只留下我一个人,我要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便形成了较强的生活自理能力。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文学程度好,口才也好。平时只要父亲空闲时,就会给全院的大人小孩儿讲《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等名著。那时人们的精神生活十分匮乏,每天都盼望着我父亲说书,讲故事。每当讲到精彩处,全都瞪圆了眼睛,大气儿不敢喘。谁要是咳嗽一声,大家都用眼睛瞪他。听父亲讲故事是最大的享受了。可后来派出所的警察来了,说父亲宣传迷信,没办法故事只好中断了。 1974年,父亲带着我再次回到了陈家沟。当时和父亲学拳的有:陈小旺、陈正雷、朱天才、王西安、陈德旺、陈素英、陈桂珍、陈春爱等。后又随父到了郑州,学拳的有:张志俊、张麒麟、张茂臻、马虹等。先后住过张志俊,海玉清,还有张茂臻家。光搬家就搬了四五次。1975年我和父亲又到了焦作传拳。1976年我们到了上海,见到了顾留馨。当时学拳的有:万文德、杜文才、张才根等。1974年至1977年我们曾先后去过陈家沟、石家庄、上海、郑州、开封、焦作。曾在杨露禅学拳处的旁边住过,在陈立州家、陈正雷家也住过。当年大队部指派陈立州的父亲专门给我们做饭。那时,冬天室内比室外还要寒冷,晚上睡觉时都要穿着衣服钻进被窝,待被窝暖热了才敢脱衣服。当时农村条件就是这样艰苦。为了维持生活,拉煤、出窑砖、拉粪,什么活我都干过。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闯荡江湖,四海为家。1977年我便开始独立闯荡,主要是在温县,父亲则是各地传拳。 从1974年到1981年,整整七年总是奔波于北京河南之间。至到1981年,当时父亲在焦作,我在北京。5月5日,我接到电报,说父亲病危。于是我连夜赶往焦作人民医院。一进病房,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体很是虚弱。父亲看到我后一直流泪,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含着眼泪紧紧握着父亲的手,不忍放开。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父亲这一走,就只有我孤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该怎么生活?父亲临终前,用饱含泪水眼神望着我,那一幕我永远定格在内心深处,我知道父亲放心不下我,我的心在流血。父亲呀,你就这样走了!就这样离开我了! 我家世世代代以练武、教拳为生。回忆父亲,自然离不开习武、传拳。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习武的生涯。刚开始的时候,父亲除教我家传的基本功以外,还要求我每天练五遍拳。父亲教拳以严格著称,他看我练拳时,不仅要求我招式准确,还要求动作到位,架子要低。每天规定的遍数,一遍也不能少。有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一天父亲教的动作没记牢。回家练拳时,父亲要检查,于是我格外紧张,竟然把这个动作给忘了。吓得我都不敢动,愣在那里。父亲非常生气,严厉的训斥了我,并且当着全体师兄弟们的面儿,要求我重新练。从那以后,只要是父亲讲课,我赶忙坐在床上听着(因家里只有15米,师兄弟多,所以每次我都是在床上坐着看),比划着。生怕父亲再次训斥我。特别是在练了一天,别人走后,父亲总是满脸严肃,不顾一天的劳累,重新给我捏架子,一个动作捏下来,累得我腿直抖,脑门上的汗马上流下来了。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大叫一声“哎呀,受不了了!”随即站了起来或一屁股坐在地上。这种做法,父亲不知给我捏了多少次。一次,父亲让我摆一个动作,我摆好后,父亲让我坚持一会。可是没想到父亲到外屋抽烟,居然把我忘记了。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才想起我,等他进屋时,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累得不能动弹。


1楼2016-09-04 20:15回复
    请继续发表,等待中。。。。。。。。。。。。。。。


    5楼2016-09-0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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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一生真不容易,连续不断地搬家,又要应付江湖比武。父亲倍受生活的打击和折磨,所到之处都抱着与人为善的态度,拜访当地的老拳师。不愿与人为敌,更没说过别人的拳不好。只想安安静静地传拳。父亲说天下武术是一家。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长处,不然就不会流传到今天。在郑州教拳也有人踢场子、比武。记得当时有一个姓商的回民练心意六合拳,武艺高强,在当地很有名望。非要和父亲比个高低不可,父亲一再谦让,可是那个回民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我实在气不过,就瞒着父亲找到那个人,对他说:“你和我父亲比武,还不够资格。要比咱俩比。”我们约好了时间。第二天,我按时赴约,双方打了个平手。我当时才十几岁,自认为自己练的还可以,为父亲做了件事儿,很高兴。可是刚到家,就被父亲打了我一嘴巴子。父亲说:“没经过我允许,谁让你去的。”我知道父亲担心我,可我还是感到很委屈,我又没有败,没给父亲丢人。这件事情估计是张茂珍在我比完武之后告诉父亲的。父亲一直埋怨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对方是个成年人,又是当地有名的武林高手,手特别黑。而小胖(我的小名)是个孩子,万一打伤了怎么办?”江湖险恶,实际上是人心险恶。


      6楼2016-09-06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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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既要教拳,维持全家的生计,又要刻苦练功。特别是内功的修炼,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六九年,我刚回到北京,上小学一、二年级。有一次半夜起来,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把我吓了一跳。我站在那里仔细一看,原来是父亲在打坐,练静功。从那时起,才知道家传功夫中有打坐的修炼。父亲让我赶快睡觉。父亲从上海传拳回来以后,因为失去了工作,心情非常不好。血压开始升高,又无钱治病。只有靠打坐来调养,一打坐,血压就下来了。这是我听父亲说的。


        7楼2016-09-06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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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艰苦的岁月里,父亲好像有预感,怕家传功夫失传。一九七一年,父亲经常带我从果子巷到崇文区东便门东南角在火车道旁边练拳、教拳。父亲骑车带着我去,冬天顶着风非常吃力。我记得七二年有一次父亲早上去教拳,叫我在家擦桌子,扫完地再去。可能是由于练拳过度劳累,我竟然睡着了,因为我没起来,旷课了,没听他讲拳。父亲回来狠狠打了我一顿。父亲也真不容易,有一次在练功时,不小心碰得脚趾甲整个都掀开了。后来化脓,他用自行车车轮使劲儿压自己的脚,用手把脚趾盖儿给拔了,抹上紫药水。后来脚上又长了“鸡眼”,我三哥陈小星找了个江湖郎中给父亲看脚,管吃管住。但必须治好才行。后来那个野医生也不敢给治,偷偷溜走了。在那个年代,家庭由于经济困难,看病花不起钱。只有用土方法自己治,治不好就忍着。父亲到了晚年,身心憔悴,贫困交加。有一次从外地回北京,在北京站下了火车,离家还很远。可是身无分文,连两角钱的公共汽车票都买不起,只好步行回家。真是大丈夫也有穷途末路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8楼2016-09-0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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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崇高的人格让我敬佩。父亲对待传统文化实事求是的态度,更让我受用一生。指导我练拳和做人。对待爷爷传下来的拳法技艺,一招一式从不敢更改。他经常对我说:“咱们家的东西,是多少代人流血流汗得来的。是多少代人智慧的结晶。是几千年传统文化的延续。我们继承都有困难,练不到一定境界,都理解不了,更不要说去更改了。在练武上,今人的功夫无法和过去相比,怎么敢对过去的人创造的拳艺说三道四,妄加评论呢!你爷爷的功夫比我强的太多,咱们只有好好学的份,应该对以前的东西抱持敬畏的态度,不能有丝毫的篡改,否则就是欺师灭祖,使传统的东西失传。有些功法我们不理解不要紧,传给后人,等将来科学发达了,自然能解开其中的奥秘,也算我们对后人做出贡献了。如果我们改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祖传的文化精髓就会在我们手中中断。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后代。小胖,你记住,即使我将来不在了,你也不能有丝毫的更改。”所以我现在教拳,主要是靠回忆父亲怎么样教拳,自己从来不敢“创造”。


            9楼2016-09-06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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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生前家庭生活也非常不幸,自从父亲失去工作,母亲就和父亲离了婚。我妈让我选择跟谁,我说我跟父亲。以后父亲再没有娶。我们父子相依为命。自从跟父亲练习太极拳,慢慢的好了。是太极拳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由于离开父母时年龄太小,所以父亲的轮廓在我的脑中是一片空白。回到父亲身边后,照顾父亲的重任便落在我年幼的我身上。为了照顾好父亲,我便到姑姑陈豫霞家,和姑父学习做饭(当时姑姑家距离我家只隔一条马路),给父亲洗衣服。冬天,水冰凉冰凉,为了洗衣服,小手都被冻烂了。父亲有一个皮箱子,里边装满了小说和太极拳方面的书籍。无论他走到哪里教拳,都会随身带着。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箱子时,是在父亲去世后,但是已经是箱中空空了,所有的书籍已经不见了。


              11楼2016-09-08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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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父亲一起生活十五年,虽然贫穷,但精神生活非常丰富。其主要内容和话题仍然是家传拳法。我回忆和父亲在一起谈论的,几乎都是拳。父亲从四岁开始练拳,继承家学。爷爷在去世前,躺在床上还在练云手。


                12楼2016-09-08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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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在父亲去世后,我闭关苦练三年中,父亲经常托梦给我,指导我练拳。在闭关快结束时,我又梦见父亲回来了。父亲对我说:“你干吗老盯着我?你是不是想说我死了?告诉你,我没死。我天天看着你练拳,你练不好,我能走吗?怎么和你爷爷交代?你照这样练下去就可以,不要再改动,咱家的架子就是这样的。你给我记好了,千万不可走样,切记!”我说:“父亲,你吃饭吧。”父亲不吃,说:“我以后再回来看你。”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父亲啊,你在哪里?我多么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听你给我讲拳理。多想让你再打我一耳光,体会身体在空中翻转的劲道,体会家传绝学的奥妙。想你时,我望着爷爷和你的遗像,独自坐到天明。你和爷爷是否在那边一起研究拳法,你们什么时候能再来看我、教我?你们的拳艺,有些奥秘我至今没有完全参透,多希望得到你们的指点。可是你们老是不来入梦。我对苍天喊,父亲啊,你在哪里?我对大地呼唤,父亲啊,你在哪里?父亲——你是我永远的怀念。


                  13楼2016-09-08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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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14楼2019-05-13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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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15楼2021-07-09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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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9年北京陈氏太极拳协会在北海体育场组织内部赛,那时候陈照奎先生就已经显得疲惫憔悴囖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2-11-16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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