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又一个阴天，黑雾像风吹过来，笼罩在低天四野间。雨天，水汽凝在发梢上，又一个雨天，淅沥沥的雨天。雨小，不粘连，顺着比夜色更深的长发，顺着看不见丁点绿色痕迹的白衣，滴打在沟壑里藏着泥土、土渣里藏着污垢的桥面上，溅到裙下凄白的小腿与足踝。
雨天，熟悉的雨天，还是一个雨天，为什么，站在对面的人是谁。月光流淌在黑青色的瓦片上，花香弥漫在三丈方圆的院落里。“我摘了这花，便是花的福气，你这样一个俗人，又怎么会知道。”“我知道。”榆木脑袋，是谁，像个孩子。
雨大，雨滴敲打在心头，像鼓声，平地激起水雾，山水色青一，地泉涌向星河。一片风雨飘摇的青山，只是冷青。那一片许多人、许多血、许多兵器，许多颜色、管它呢。为什么你皱紧了眉头绷紧了脸，你急什么，急得眼睛也红了，抱抱我。喔，五彩的霞光，你发光了，真好看，我要死了吗，管它呢。我好想再看看你的脸，看你着急，看你哭，看你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得到呢，管它呢。
天外轰得一震，山石崩裂，归零。你的五官拧在一起，归零。你的嘶吼被血液收束，归零。我这血呀也不厉害，能救你就够了，这是一个袋子，比弥勒的无底袋还厉害，能装下你脖颈下三寸的骨血，你的食指，从你后背刮一块皮来，足够了。我不要你的心，我要你想我，分分秒秒都念着我，白昼或黑夜，一周一月一年一百年，生生世世。如果还能再见就不要你生生世世想我，我要拉着你的手，做个山大王也不错。要么就忘了我，把我、包藏了我的附在你身上的血、和我的水绿衣裳都烧了吧，你不用找地方安置我，我知道去哪儿。
再见了，再见了。“叮铃铃铃铃铃铃铃”，叹气，你听不见了。我要对着你笑，我说：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
真有神魔吗，会爱上我吗，我要是爱上他们，你可别怨我呀，叹气，我说：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落下罢，迎面的是血红的大地，呼号的尽头，落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