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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老人讲起月见这种生物的时候我还是一个顽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爱好偷看隔壁万家小姑娘裙底的碎花儿小裤衩，也欢喜她一副跳起来想打我的咬牙切齿的样儿。
其实不算是受虐倾向，万家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压根打不过我。
老一辈看不得万小姑娘被我欺负的眼泪汪汪的模样，就拧起眉头有眸有样的训斥我。
“小徐子你这么没心没肺欺负人小姑娘，就不怕被那些子月见们抓去做丸子？”
月见是老人家经常用来唬小孩儿的怪物，青面獠牙的，就喜欢中秋节的时候跑出来抓些不老实的小孩儿回魔窟，然后把这些小孩儿用大锤子捣和成细细的肉泥，和着些脏土烂泥搓成溜溜圆的团子，然后吃的上蹿下跳。、
现在想想这些唬小孩儿的玩意还真是重口味，月见这名字分明是很美的，日本的月见团子是人们赏月的时候蘸着糖浆和着红豆咀嚼的糯米团子。据说好吃又好看。
可那时候哪能懂这些，直接就被这老人的危言唬的两股战战，失魂落魄了两天赶紧跑去敲了隔壁家的门，万小姑娘跑出来给我开门，瞅着我两眼泪汪汪的模样愣是给吓的说不出话。
我就跟她一鞠躬二鞠躬，躬出了点儿磕头如捣蒜的味道。
她懵且委屈，两眼便迅速地泛起了泪光。
我又跟她千求万求软声细语。
我说姑奶奶你别哭了，我以后不瞅你裙底的小花裤衩子了。
我又说我以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求你回家跟山老爷说说好讨讨饶。
说隔壁家的小徐子良善又温和，全然不是那些山鬼月见上好的口粮。
万家小姑娘怎么回答的我现在全然记不清明了，倒是在多年之后，那唬我的老人家又随口叹息。
“本是唬你老老实实不再欺负我家姑娘，怎晓得这一唬又耽误了你一辈子。”
我没说话，躬身收了面前的果盘儿香灰，又把面前装在檀木框子里的黑白照片取了出来揣在兜里。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老人眼底便迅速地泛起了水光。
万家小姑娘多年前是他的孙女，多年后是我的亡妻。
这么想想，倒也和了李白的同居长安里两小无猜嫌的青梅竹马，也算应了项脊轩志中长的郁郁葱葱的那棵子枇杷树。
怎么说来着的？
庭有琵琶，吾妻死之年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
而我去年央人从日本给买回来的月见团子，现在那方盒子上也蒙了层厚厚的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