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序绽]时过境迁人不还
——若你要问长治他此生最大的心愿,那便是好好守护住这繁花似锦的长安了。
秋日红枫尽染的长安最是多雨,绵绵凉丝掠过叶脉落入花芽,顺着朱瓦滴答而下。
久儿最爱的便是此样的日子。
她总会在游廊置好茶几小灶,煮一壶清绿芬芳。之后便拉扯着他的袖袍将他按在席上,目光长久的对着他的眉眼,终了莞尔一笑。
茶好了,水泡“咕嘟咕嘟”的翻起,惹得壶盖叮当作响,香气从壶嘴处散发,白烟也为这凉秋曾添几丝暖意。
久儿看着上下起落的壶盖总会不知该如何是好,阿治便会帮她斟满一碗,然后再为自己斟上一碗。
久儿最爱的就是捧着有些烫手的茶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花儿或竹上,不知是在想着些什么。
那是阿治心悦的久儿。
瞧着她神游物外的样子,阿治的嘴边悄然展开一笑,取出随身携着的陶埙,低闷的声色似是谁人在呜咽。
阿治不断地奏着同一首曲子,只因那是久儿喜爱的曲子。
久儿会静静地听,听着听着却红了鼻尖。泪珠砸入碗底碎裂,渐渐积攒泛起漪涟。阿治会走到她面前,用指腹替她拭去眼角有些灼烫的泪水。
然……
那是那时啊。
琉璃瓦早已不复从前般的亮洁,秋雨也比从前更具凉意。
阿治独自撑了一把绘着海棠花油纸伞,拎着食盒走向冷清一片的后宫。
六棱石子路即便下了雨也仍旧平而不滑,宫路的尽头就是朱门半掩的未央宫。
那是久儿住过的地方。
未央,未央,忆未央,人何在?此生无复求得那一知心人,只得残存忆,幸得忆未央。
殿前的牡丹花依旧开的旺盛只可惜它们敌不过时间,终是会缓缓凋落。
花朵而已,也罢。
绕过了偌大的宫殿,殿后那片小小的竹林便显露出来。竹很密,遥遥一望也看不到边际,看的真切的也只有眼前这所谓的“一方天地”。
细竹环绕成圆状,最中心处赫然矗立着一块青褐色的石碑。
“玖安”。
阿治放了油纸伞在一旁,掀开食盒飘出一阵清香,渐渐消散在清新的竹和雨香中。
“久儿,又下雨了,阿治给你捎来了茶,是你喜欢的毛峰。”
似从前那般,阿治拿出两只茶碗,一只在碑前,一只放手中,都斟满了泛着淡绿色的茶水。
还是那只陶埙,还是那首曲子。
只是不会再有一个喝着茶的姑娘落泪。
玖安啊。
久伴王侧盼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