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有陈氏家产,陈宗之一家自然热情款待,以尽地主之谊。李伯约刻意打听燕国国情,一时宾主尽欢,李伯约问道:“这燕帝在邺城授剑都邀请何人?”
陈宗之答道:“陛下举行授剑大典,自然有慕容皇族,鲜卑贵族,中原士族,名门大派还有江湖豪杰人士前来共襄盛举。”
李伯约笑道:“燕帝虽年幼,借此良机亦可声名远播,威加海内。”
陈宗之笑道:“陛下尚幼威名不显,然慕容一族英才辈出,幕白郎君到时可一睹风采,当知我此言不虚。”
李伯约见陈宗之隐隐露出招揽之意,便有意插开话题讨论起江湖时事。陈宗之见李伯约无意仕途,也不再多言,随李伯约随意畅谈。
良久,宴罢。陈宗之邀请道:“今夜洛阳城有一妙事不可不赏。”
李伯约问道:“不知是何事?”
陈宗之道:“可听说过江左卫阶陈操之?”
李伯约苦笑道:“在下不久前出蜀历世,江北人物都未通晓遑论江左。”
陈宗之笑道:“这陈操之乃是钱塘人士,永嘉之乱前也是我颖川陈氏一脉,只可惜随晋南迁,如今沦为庶族。这陈操之姿容秀美,更兼通儒彻玄,晋人好清谈,此人在年轻一辈中玄辩无敌。若非钱塘陈氏在晋是庶族,此人必定定为二品,不用多久便能兴家赤族。”
九品中正制一品是圣人,故最高定为二品。而庶族最高只能定到六品,当个地方佐吏。同源为颖川陈氏,陈宗之此番感慨未尝没有深意。随汉族晋王朝南迁,陈氏衰落至此,族中杰出子弟难有出头之日。而留在北方虽侍奉鲜卑慕容却仍不失士族地位,慕容氏极力拉拢陈氏,结姻授官得以重用。不管怎么样,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李伯约答道:“如此人物,令人心仪。”
陈宗之道:“何必心仪,此人出使大燕已到洛阳,今晚便能见到他。”
李伯约笑道:“莫要看杀陈操之。”
陈宗之亦笑,良久乃止,叹道:“陈操之岂是卫阶可比,实不相瞒此人颇有才,我奉太原王之命留此人在燕国。我与他同宗,希望能够打动他。”
太原王慕容恪,李伯约自然如雷贯耳,慕容恪慕容垂兄弟,龙虎也。一生未逢败绩,有他二人在,智高如王猛也不提伐燕之事。
本以为是一个通儒入玄的名士,兼之美男子,好似何晏王弼一样的人物。嘴上说着心仪,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让慕容恪看重的人,若无经世致用之才李伯约是不信的。
李伯约道:“既如此,何不现在出发。”
陈宗之即与李伯约出门,边走边道:“冠军将军慕容令在将军府设宴为陈操之接风洗尘,此时恐怕还未到。“
李伯约道:”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陈宗之一笑,这是诗经里一句话,意思是我且斟满铜酒杯,让我不再长思念。慕白郎君不仅武艺高强,还精通毛诗,用以作答,真是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