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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姜 何慎
撞破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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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姜
是夜。
黑暗露出它锋利的獠牙将最后一抹月光遮盖，如果也能遮盖这些血迹就再好不过了，我笑。浓腻的血液顺着匕刃滴落到我的脚背，尖锐的高跟鞋踩着一只开始逐渐发白的手。地上那个人还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唯一动态的是她喉咙不住往外冒的血，腥味刺鼻。
“哦……看你这副模样。”
兴奋，兴奋，兴奋。
我从未有过如此酣畅的感觉，这刺激而又紧张的感觉让我全身的汗毛竖起，我身体里的细胞在疯狂地叫嚣着，一波又一波强烈的愉悦快感冲刷着我的大脑，死亡？你这种人，我当然要亲手送你下地狱。
深夜偶有汽车经过的鸣笛声让这寂静不再孤独，我蹲下身好好地观察着自己的这幅杰作，冰凉的匕首在这人僵硬的面庞上摩挲，带出一道道血痕。随着我的动作扬起的唇角愈发加深，殷红的唇瓣在黯淡的灯光下更是诡谲。
“呵，你该感谢我，没有让你毁容的欲望。”
黑夜里的路人裹着大衣疾步快走，没有人注意到这阴暗角落发生的故事，也许它会因为世人的漫不经心逐渐腐烂，永无天日。
哦我多希望是这样，看着你，发烂，腐朽，和那些老鼠蟑螂一起，令人欣喜的肮脏不堪。
可惜——

何慎
平躺在巷子深处，呼吸起伏时钻进指甲缝的蚂蚁，消瘦脸颊上未消的淤青，每一根因为疼痛而战栗的神经，每一块骨骼都像脆骨症患者一样“喀啦”作响。紧闭的双眼感受到旋转着沉没的光亮，像是一脚踏入盗梦空间，时钟倒转而行间从白昼陷入光怪陆离的夜晚。弯曲折断的食指的陷入身下泥泞的土地，瘫软着的身体忽然绷直，一口灼热郁结的气化作无声而又尖锐的呐喊。我睁开双眼，四下寂静无声，耳边是不合时宜的砰砰鼓动的心跳，和水滴落的声音。
干涸的喉咙死死压住几声咳嗽，在细微的衣物摩擦声里偷偷的蜷起身子，埋在泥里的手指缓缓的抽出，扭曲着颤抖着探进喉管，挤压抠挖着发痒的黏膜，透露着死灰色的双眼无神的落在纸箱遮掩着的一隅，柔软亲昵的喃喃女声好似舔过耳廓的刀锋，慢慢的，深褐色的液体浸湿地面，浓重的铁锈味像一根铁钉狠狠的扎进太阳穴， 胃部因饥饿快速蠕动，压抑着的动作快过理智，杀了个措手不及。
“呕——”

何慎
脚步声逐渐逼近，舌尖无力的顶着发酸的腮帮，一双踩着鲜血的高跟鞋碾上了我的衣角。稍稍偏过头避开对方打量的视线，没有什么比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更羞耻的事了。
面前的人影好似五光十色的霓虹投影出来的虚像，是隐匿在深夜里的妖魔鬼怪，刀尖上淌下的血滴在额头，思绪乱的如同写满了数学公式的草稿纸，屈起的双腿无意识的轻轻蹬动，灰白的脸色在对方话音落地的一瞬涨红，深度近视的双眼近乎脱落眼眶。
“不…”
“不..你不能杀我..我还什么都没有看见！”
震动声带发出的声音像是一把破旧的老式风琴，急切的语速被胡乱的升调降调拉扯成一部荒诞片开头，要吐不吐的痰塞在喉咙里，对着她的鞋尖露出一个略显讨好的笑，混合着泥土和口水的手抓住她的脚腕，借力支撑着颤巍的凑近，舔去她脚背上沾覆的一滴液体，麻痹的舌尖卸去了最后一层心里障碍，吞咽的动作迟缓的足以让人看出诚意。
“我可以帮你的..你一个女孩子..我可以帮你把他埋掉，杀人是犯法的..我帮你，我会帮你的..”

琴姜
“嗤——”
在他举起凶器的时候我瞳孔骤缩，方才伪装起来的从容毒辣瞬间荡然无存，纵使感觉到对方视力上有些障碍，然而面对濒临死亡时迸发出来的力量我还是十分忌惮，毕竟前车之鉴已经让我体会过一次，何况我并不能确定体力上的悬殊。
不过我自恃自己是“高智商犯罪”的典范，如果栽倒在这里不免太过愚蠢，只有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才犯低级错误，所以她成为了一具尸体。
“你要是真的杀了我，那就是两条人命，更坐实了你凶手的嫌疑，你就是要我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在这寂静的夜里我并不敢大喊出声惹来别人，但我的一字一句吐露得清晰明了，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的气息，“别忘了，现在这把匕首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说出这些话，我不禁已经得意起来。我身披光明却已经沉溺于黑暗，而这个男人呢，我不知他是灵魂跟外表一般污秽，还是反之，但在一个明显不想死的人面前，我相信我有绝对优势。
我不怕黑暗，我也不怕死亡。
“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方法。”凌厉的目光又缓缓变得柔和，满是算计的神色重新爬上我的面庞，“你拿着这刀，去报案。”
视力不佳的目击者，不留一点线索的罪犯，很有趣的局面不是么，纵使我被纳入嫌疑人范围，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哈，愚蠢的人。

何慎
一击不成，方才聚攒的气力如砂砾般溃散。刀刃陷入泥烂的地里，拼尽全力的暴起败在了失去眼镜后面前的千百个虚像，四周叠立的箱子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逼仄的空间，额角的青筋紧绷着跳动，冲上脑的火气却在此刻一点点的压抑下来。
“你想让我去报警？我全身上下找不到几块连着的骨头，爬不到半路就该死了……”
手指握住刀柄不着痕迹的向后缩，粗重的呼吸掩盖了破土而出的窸窣，干裂的嘴角不动声色的弯出弧度，语气却如同迎面对上不共戴天之仇般愤慨尖锐。
“找不到你，那群尸位素餐的警察高官们只会认为我贼喊捉贼……”
话语一顿，刀尖沿着地面划出一条扭曲的线段，无法聚焦的双眼轻轻眯起，一口气被牢牢压到底，再次抬起的刀准确无误的横扎进对方光裸白皙的脚踝，骤然打破静默的相峙，刻意压低的沙哑的声音低柔的好似自言自语的叩问，点到即止的被困在方寸之地。
“所以…既然都是同样的结果。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琴姜
脚踝的刺痛感从神经末梢直冲大脑引发一阵战栗，维持不住平衡的我瞬间跌落在地，地上的淤泥就着溅起的水花点在我身上，斑斑点点狼狈不堪。这剧烈的疼痛让我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脑子里全是懊恼着何必要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噢，看来是刚杀了一个人神志不太清醒，不过这一刀真是刺的恰到好处。凌乱的发丝贴着我的脸黏在涂满了唇膏的嘴唇上，脚踝还在流淌着鲜血，我必须尽快脱身。
“嘶——你还真是个疯子，我简直怀疑你是不是装瞎，这刀可插的恰到好处。”
看似漫不经心地和对方斡旋着，然后抓住一个空隙伸手握住脚踝的刀柄，瞬间拔出的同时又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觉。但此时我已然知道我也不是那么不怕死，濒临死亡的折磨已经让我身心疲惫。
我横过刀指着他顺着粗糙的墙壁站起来，凹凸不平的砖和水泥将我的衣服勾出几条丝，我大口呼吸着企图分散脚部的注意力，眼神警惕盯着对方的同时蹭着墙向光明走去。
“别企图再跟我玩什么花样，你这幅鬼样子就算捅了我两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我向他的方向啐了一口，“怪只怪你自己呆的不是地方还发出了声，你捅我一刀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吃亏的只会是你，所以你最好把这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大马路上偶有的车辆呼啸声离我越来越近，脚部的血液似乎也在慢慢凝固，也许是我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痛楚。
这个鬼玩意，但愿他和尸体一起烂在那个巷子里。
“以后别再让我遇见你！”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