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草长莺飞仲春之际,新芽抿苞,倾吐芬芳的花朵烂漫十里,迷乱人眼。收到鹞鸽带来的书信之时,恰是十里春风拂面的时刻。
下榻,席座,对望良久。
白胜手指搭住茶杯杯沿,微微叹息了一口气,想到咸阳城内繁华之地,楼阙阁宇鳞次栉比,近日尤为喧嚣,而此处风景虽好,却颇有些冷意,不免萧条,杂草丛生的古苑许是许久无人问津,当年的门庭若市众人敬仰,城墙上一字千金的承诺犹记忆如新,白胜不免悲从中来,几分戚戚所以。
“本是权贵之臣,身居高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那位少年皇帝的手腕当真是令人心生几分寒意啊。”暗自嗟叹了些许,只见院中杂草丛生。
故人已矣,说过的惊世之言仿若犹在耳畔。
“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相国之位,仲父之尊,那个男人纵使眼角带笑,却有几分枉然,“若是有朝一日六国倾覆于那人手掌之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天命昭昭,万般莫测,事态变故,万般寂灭随心罢矣。
“这个孩子,就劳烦先生尽心了。”妇人一袭锦衣,与这阆苑格格不入,其上的花纹繁复,紫底红线,勾勒出了一朵朵精美哀婉的花。
“夫人切莫如此言说。”白胜弯腰扶起跪倒在地的妇人,不禁嗟叹,“这又是何苦呢?”
妇人起身不免微微一笑,嘴角沁着苦涩,看着满园败落的景致,轻轻地说:“夫君既然已是自断其命,身为妾侍怎能不追随左右。”顿了顿,妇人不免落泪,再拜,“时至如今,妾身不作他想,只愿今后,这个孩子能平安康健地长大,不落入复仇之苦。一辈子本就很短,只愿其能找到一个有缘之人相伴一生,一生一世不受颠沛流离之苦。”
沉默许久,男子仰天,一声叹息在院中响起。
“白胜……定当竭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