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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后来是怎么有所转变的，那种看待弟弟的心情慢慢变得不一样，是指把对方当做的对象开始不一样，王俊凯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就会有这样一个人，他在琴房的窗外站着，只这样看过去，王源认真弹琴的样子可以说是清冷的，谈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显得不是那么好接触。但往往下一秒，对方转过头正对着你的样子，就像一个最单纯的小朋友，他跟你打招呼的声音，清亮得就像他的眼睛。
成熟又孩子气，在王源身上融合得天衣无缝。
王俊凯常常在图书馆碰上他，大一课少，王源固定地坐在靠窗的那一片。有些时候碰不上，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另一方面又在感叹，这样子才好，偶遇才显得不那么平凡。
晚上从图书馆出来，夜风很冷，两人只是安静地走，上一次从王源的宿舍楼下经过，这一次又轮流过来，改走离王俊凯的宿舍近的一条路。
但冬天晚上走王源那边的时候还是要更多一点。
有次王俊凯问：“怎么天天往图书馆跑？”
王源不承认：“哪里有天天。”
“那就是总是，你说我是不是经常在那儿碰到你。”
王源小声嘟囔：“图书馆又不是你家开的。”
幸好王俊凯没听清。
过了会儿，王俊凯又说：“我是看你们课还少，不抓紧机会到处浪一浪？”
王源说：“没什么意思。”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王源不耐烦了：“哎哟你真啰嗦。”
王俊凯的手假装有了动作，王源赶紧躲开——上次那双手从领子里伸进来，可把他给冻惨了。
王源跑跳着进了宿舍楼门，转过身来跟王俊凯挥手：“我到啦，你走吧。拜拜。”
王俊凯笑看他跑进楼里，心里骂王源是“利用”完就丢弃的小混蛋。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到其实是自己要跟着送回宿舍的。他敛了笑，手上拉了拉围巾，掉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样的心情有些轻飘飘的甜，在见着面的时候，但更多时候又像是中学时期做过的实验，用酵母菌酿酒，瓶口什么时候密封，什么时候拧松，都必须得按部就班地控制好。
他始终记得终于可以开瓶品尝的那一晚，嘴里的味道有点酸，喝的时候鼻子靠近了杯子，闻到有浅淡的香气。
他偷偷观察过，王源常常逗留的那一排书架。后来自己也去看过，分类目录是外国文学，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就从未将对方和深沉这种词语联系在一起过。
王源一直在给他惊喜。
他忍不住借了一本，几乎算是作者的代表作了。他企图通过这种途径了解两个人。
但很明显失败了。书在他那里放了一个多月，最后也才翻了不到一个小章节。超过了借阅时间，去还书的时候免不了被管理员教育了一顿。
王源当时就站在他身侧，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走出图书馆王源问他：“你也看他的书啊？”
他愣了一两秒才想起作者的名字。
“嗯……不，想过要看。”他想到看过的书中的内容，逞能的想法被压下去，“没想到你会看这种类型的书。看得懂？”
王源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故事情节都懂，但看完了又偏偏觉得不懂。”
不懂作者想表达的主题，虽然发生了什么，角色有哪些，这些都是很清楚的东西，但一旦涉及到深层，那就是直白的不懂。这种见仁见智的主观判断，尽管官方会有一种说辞，但也从不排除读者会产生与主题完全无关的灵感。
王俊凯问：“那你还看？”
王源手里还拿着同一作者的书，也是很有名的一本，听了他的问题后急于证明似的，哗哗翻开手上的书，到某一页停下来，指着其中几行字道：“谁说不能看，你看这句，写得多好。”
王俊凯把书接过来，方块字不大，在晕暗的路灯光下看得有些吃力。
完后把书还给王源，对方脸上“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特别明显。
他敷衍着说：“是是是，好，好。”
但他心里不可否认是有些震动的。只一遍，那句话就强行地在他脑子里留了下来。
他想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所认识的王源，开始变得不单单只有稚气，还有隐藏的对外部世界的熟知与容忍。
这种奇妙的融合让他深深地着迷。
而现在他拿着王源托人带来的假条，字迹工整，用词恰当有礼，再标准不过的格式，尽管两人已经算得上很熟悉，对方还是采取了这样的方式。像李燃一开始说过的，“小孩儿一看就规矩得很，没什么歪脑筋”。
他把假条夹进带来的笔记本里，埋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来。
这是王源第一次在他这里留下些具体的痕迹。

04
第二天傍晚下起了大雨，不间断的声音打在紧闭的玻璃窗上。王源的腿隐隐作痛。虽然王俊凯在走之前就已经把绝大部分东西搬过来放好了，但整理书架，以及其他的扫尾工作，也花了他整整一天的时间。王源累极了，于是早早的上了床休息。
他听着雨声睡过去，长久的鼓点一声声出现在他耳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或许已经睡到了第二天晚上，腿关节处持续犯疼，他被痛得有了些许模糊的意识，伸了手去揉，但当然什么用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应该起来，用热毛巾敷一敷也好，却连动一动都不行。
王源蜷缩起来，抱紧了腿，窗外的雨还没停，但声音很遥远，他躺着听了会儿，接着又昏昏沉沉地陷入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还是夜晚，感觉到腿上有股热意。潜意识里面有种想法，王源强迫自己睁了眼去看，朦胧中出现的竟然真的是王俊凯。
王俊凯拿着毛巾，把被子的一角掀开，刚刚好只露出王源的一条腿，而后毛巾上的热气覆盖到王源的腿上，随着王俊凯手上的动作辗转，按揉的力度时轻时重，但一直没离开发痛的关节。过一会儿，热度稍微消散了点，王俊凯又把毛巾放进床边放着的盆子里，等完全沾湿了，又拿出来拧干。循环往复，他也不嫌烫。
王源还没清醒，心里疑惑怎么就真的睡到了第二天晚上。王俊凯看他睁开了眼睛，弯下身在他脸上落下几个吻，王源把手伸出来围住王俊凯的脖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王俊凯用没拿毛巾的手抚过他的脊背，像在安抚夜半啼哭的婴儿，轻声说：“还早呢，睡吧。”
王源还困着，腿上的疼痛缓了，睡意又重新涌上来，但他还是坚持着又说了一句：“你也快点。”
王俊凯轻应了声，手上继续之前的动作，看王源又睡了过去，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王俊凯睡在旁边的枕头上，王源去上了个厕所，完后对着镜子站了会儿，没想到几天来的夜不能眠竟然在一个雨夜里终结。
他在王俊凯睡的这一侧站着，盯着王俊凯的脸。昨晚睡得没什么知觉，以为是自己睡得久了，此时一清醒，分明就是王俊凯提前回来。
不知道他在午夜的机场坐着时是什么感受。
他重新上了床，王俊凯似是感觉到他的动作，闭着眼睛伸了一只手来揽他。
王源知道他是醒了。
他用手把王俊凯的眼睛盖着：“你再睡会儿。”
王俊凯凑得离他更近了一点，问：“腿还疼不疼？”
“不了。”
王俊凯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睁开了眼看他，表情十分可怜：“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搬了？而且还不告诉我。”
王源赌气似的没有回答，反正最后还不是知道了。
他闭了眼不去看王俊凯，低了头，整个人就像缩在了王俊凯的怀里。他巴不得可以一直缩着。
王俊凯搂住他的肩，最终只说道：“那就再陪我睡会儿。”
结果他还真的睡着了，再醒过来时身边没人，他睁开眼躺了一会儿，王俊凯进来叫他：“快起来吃饭吧。”
吃过饭王俊凯就去了公司，客厅那一面向阳，楼层高，他在阳台上坐着，光就晒在他脸上。
去了书房准备看书，靠墙的书架上大概只有四分之一才是王俊凯的。
为什么要先搬过来，速度那么急，不知道王俊凯怎么看待这一点，简直称得上慌张。隐隐约约有过要给对方一个惊喜的念头，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他们的家，只有两个人的家。他急于证明，拔河的其中一方，作为他而言，真的是有一些切实的砝码。但他不敢肯定砝码的重量，这一点让他心慌。
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找，不知道该看些什么。
最后还是拿出了夹着假条的那本书。
故事的轮廓已经很淡了，对于他来说有种全然的陌生感觉。但很快，随着再一次的阅读，他差不多可以回忆起当年的自己，读哪句话时有过什么样的疑惑和问题，他正逐渐地想起来，虽然速度很慢。没过多久，他重新看到那句曾经带给他触动的话，读了几遍，依然觉得很好，句子下面的波浪线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方向感却很鲜明。
他是如此的感激它。

因为文字发不出来所以改发图片了#(pic,cdbf6c818

09
王源讲完新学期的第一课，收了书，王俊凯说了要来接他，于是打算往东校门走。
身后有人叫他：“王老师，王老师……”
他停下来，后面一名男生追上来，问：“王老师打算往哪里走？”
“东门。”
那男生笑了笑，露出一边的虎牙，他多看了几眼，听那男生说道：“我也去东门。”
两个人继续走，男生问他：“王老师，你刚刚只推荐了曼昆的一本，还有其他的书可以推荐吗？”
他想了想，又说了几本书名，那男生在手机上记了，又问：“那王老师你觉得是考研好还是直接就业好？”
他又客观地一一分析了一遍，两个人已经走到门口，他随意地抬眼一看，就瞧见不远处的王俊凯斜靠在车门上。那男生又说：“我不想考研，可是直接工作起步慢。想自己创业，又太困难了。”
他看到王俊凯抬起了头来，两个人隔着段距离形成对视，脸上都有了些笑意。
他注视着王俊凯，轻声回道：“谁说的。”
和学生道了别，两人坐进车里，王俊凯一边倒车一边跟他说话：“我妈打电话让我们明晚回去吃。”
王源整理着包的手一顿，回道：“好啊。”
王俊凯伸了一只手过来，握住他的，轻轻捏了捏，说：“我不会同意的。”
王源转过脸来，朝他笑了笑，只说道：“快起驾，我都快饿死了。”
第二天去了王俊凯父母家，吃饭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理解体谅是一回事，但要他做到让步，他却始终不能大度。
王俊凯被王父叫进了书房，王源在饭厅里帮着收碗。他心里想着事，王俊凯的父亲会说些什么，会怎么威胁王俊凯，王俊凯这次会服从吗，他该不该相信他……他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王俊凯的母亲在旁看着，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碗，开口说道：“小源啊……”
他回过神，“哎”了一声应了。
王母没看他，说：“这次的事，是他爸的主张。我会帮你们劝劝他的。”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道了声“谢谢阿姨”。
晚上回了家，王俊凯拉他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并排坐着，王俊凯说：“我爸坚持要我有个孩子。”
王源攥紧了手，没说话。
王俊凯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继续说：“过去几年他不说，可能是觉得我们总会分开。”他把王源的手拉在手里放着，“但既然走到今天，我不会同意的。”
王源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王俊凯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是不是傻……我也不会同意你和别人有孩子的。”
两个人躺在床上，王俊凯覆在王源身上，看着王源闭紧的双眼，两个人都微微有些喘。他忍不住用双手抱紧了王源，在对方耳边轻声叫道：“宝宝。”

11
和王俊凯父母的拉锯战持续得越久，王源的心里越慌张。每多一天，意味着王俊凯妥协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他无法不焦虑，王俊凯的父母毕竟老了，他没有把握，谁会更先心软。
这些年王俊凯的父母是接受了他，但也仅仅是容许他跟着王俊凯一道回去吃饭。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的了。
王源开始每周六去王俊凯父母家，去了只是帮忙，做饭打扫。王俊凯劝过他几次，见没有效果，后来也只好每周六早点回了父母家，陪着他一起做。
这样持续了两个月，王俊凯父亲终于有松口的迹象。
老人让他面对面坐着，喝了口茶，慢慢说道：“你对我们好我们也看得到。这件事我不催你们，等哪天想通了就行。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这是一小步的退让，但还是让王源看到了希望。
又过几个月，就在他以为努力足够动摇王俊凯的父亲时，却无意中发现王俊凯被安排了一场相亲。
他心灰意冷，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执着到顽固的人。
他赶到王俊凯父母家，跪在两个老人的面前，说：
“我理解你们，但要王俊凯这样和另一个人结婚，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王俊凯父亲没说话。
他继续说：“王俊凯和我都只会爱对方一个人。如果您想要多一个后辈尽孝，为什么不考虑我呢？
“我没有爸妈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爸妈好不好？”
王俊凯母亲伸了手来扶他，王父吐着烟圈，看不见表情。
他拉住王俊凯母亲的手：“好不好？妈妈。”
王俊凯母亲颤抖着手，他将脸偎进她的怀里，小声地说：“我只有王俊凯一个了……你们能不能别再把他抢走。”
清明两人先回了父母家，王源陪着王父下棋，但输得多胜得少。王俊凯在一旁看着，最后把王源从桌上拉下来，自己坐到位置上，说：“爸你太嚣张了，看我怎么对付你。”
下午两人去往墓园。墓园里人不多，沿着小径往前走，两旁的墓碑前都摆上了白菊。
从墓园出来，王俊凯拉着王源的手腕，王源笑着问：“怎么像拉小孩子似的。”
王俊凯转过头来看他，挑了挑眉：“可不就是像小孩子。”
王源问：“你以后都没有机会有小孩子了，遗不遗憾？”
王俊凯笑了笑，没让他看见。
“谁说没有。家里只要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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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疼 一句话戳中泪点 （我只有王俊凯一个了……你们能不能别再把他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