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她有些颓然,却又突然活泼起来:"你的手真好看,一定是常年抚琴的手吧!"
错了……它配不上琴音高雅。它是从小到大握着污秽且沾满鲜血长刀的双手。
她撑腮端详他:"你真好看,你能不能做我的相公啊?"
他向她投去质疑的目光,如此就轻易相信他了吗?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南湘以为她在打量她,立马起身转了个圈。笑吟吟道:"我其实也还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奈何看着她失了神,这到底是天性纯真,还是故作无辜,是不是在骗他?
南湘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失落:"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强盗?"
奈何别过头去。
她无奈的叹气: “我爷爷是强盗,我爸爸是强盗,所以我生来就是一个强盗,除了强盗我不知道做什么,什么也不会做,还有这整个寨子的人。”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何尝不曾无奈。他生下来便是杀手,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没有人问他害不害怕。除了杀人,真的什么也不会。
南湘憧憬般瞧着屋顶 :“我也想和山下的姑娘一 样,养点小鸡小鸭,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过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永远不会实现。”
不知为何,好想逃离。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同她说说真心话。
又这样过了几日,她天天来瞧她,小嘴巴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话,说个没完。
他得了新乐子,天天在莲池旁弹琴。
她明明不擅音律,却拿了个长笛,坐在他身旁努力的合音。
瞧着她笨拙的模样,他有时真的忍不住想好好纠正她一番。
她喜欢端着自己做的食物给他尝,手指上却有深深浅浅的刀痕。
她的疑惑自然不会放到表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冻了她半个多月。
他偷偷跟着她到厨房,躲在门外瞧她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有些失笑。
她是拿大刀许多年的人物,拿起菜刀来却意外的笨拙。
切根萝卜多次要切到手指,奈何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
终于还是,切到了手。南湘疼的蹭了起来。
奈何的身子也不自觉的惯性要冲过去一般,将门碰出了声响。
他迅速躲藏,南湘警觉的含着受伤的手指,出门巡视。
他钻到灶台旁边,瞧着萝卜的惨状,无奈的拿刀去切。
还自顾自幽怨的嘀咕:"还想跟山下的姑娘一样,看来只能让你养鸡养鸭。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我……"他突然惊觉回神,刚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南湘回到厨房,突然发现萝卜都给切好了。
不禁疑惑的看着刀:"难道我刚刚都切完了?我刀工原来这么好啊!"
他在门外瞧着她自吹自擂,浅笑出声。
果不其然,晚上的汤里就有萝卜。
南湘双手撑着娇艳的脸蛋,很激动的坐在他对面跟他形容:"我就这么蹭蹭蹭蹭!手起刀落!萝卜就切好啦哈哈哈哈哈。你看你看,可薄啦!透明的呢!"
奈何前一刻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世人都欠我十吊钱’的表情喝着汤。
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
虽只一瞬,但还是被南湘捕捉到了。
她一拍桌子,眉毛挑的高高的。一脸雀跃:"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奈何呆滞的摇摇头,南湘不甘心:"我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你再笑一个好不好?你笑起来特别温柔。"
奈何别过头去不再瞧她,南湘把他的脸掰回来,用手指强行推动他唇角逗他笑。
他节节退让,南湘隔着桌子费力的向前伸手,脚下一滑,她不自觉迎身向前。
与他几乎鼻尖抵着鼻尖,夕阳的光从窗台投射一缕在他们脸上。
氤氲着霞光,她面颊微红,他浅浅的抽气。
暧昧终被他打破,他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微微一时尴尬,二人不言。
寂静的屋内,她头一回听到奈何说话,声音清冷没有起伏,却让人觉得温柔安心。
光影将他面颊的轮廓映衬的格外分明,他俊眉微挑,徐徐出声。
他说,他叫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