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要出院了,在进行了一期化疗和全身检查之后。
“顾小姐,你一定要定期回来复查。”
医生忧心忡忡地望着满面春色的顾里。
她已经穿上了黑色的Fendi套裙,脚踩14cm的Prada新款凉鞋,戴着巨大的几乎遮住脸的墨镜。
“那个,毛医生啊,你姓毛不姓唐啊,你已经念叨了一百零八遍了,不过你演唐僧挺合适,不用戴假发,就是吧,啧啧,需要整个容。”
面前的医生嘴角抽动了一下,光溜溜的脑袋上停着的一只苍蝇似乎配合地崴了崴脚。
我狠狠地在顾里腰上掐了一把。
紧着给医生道歉:“毛.......啊不,刘医生,对不起啊,我这个朋友啊,她有那个BP(躁郁症)。我会带她来复查的,不好意思啊。”
我真是感谢医院的宣传画和我自己活学活用的机智。
医生一副了然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
意味深长地说:“小姑娘,你不容易啊。”
我赶紧拉着顾里往外走。
刘医生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别忘了去看精神科啊。”
我打了个哆嗦。
顾里疑惑地看着我。
“啊,他是说我精神不太好,让我去检查一下。”
“也是,你看你眼袋都快垂到胸上了。有首诗怎么写的来着,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那个白什么一定是看到你才写出来的。”
我震惊地看着顾里。
“你居然知道卖炭翁。”
“知道什么啊,我昨天太无聊,翻了你放在我床头的诗集,看到这句,觉得实在太适合你,就记下来了。”
顾里一定在墨镜下冲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不客气。”
“林萧,你要回周崇光那里吗?”
坐在车上,顾里问我。
突然一阵烦躁。
我是知道的。
顾里一出院,只有我陪着她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这一个月里。
我每天都拿着亲手熬的鸡汤一勺勺喂她。
拿着最新的当月时经一页页读给她听。
抱着她的胳膊在每个深夜里沉沉睡去。
而她也会帮我理理散开的头发,温柔地绑起一个利落的马尾。
也会在打雷的晚上抱着我说:“别怕,有我在。”。
也会在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猛地拍我的肩膀,看我胀红的脸,哈哈大笑。
也会和我一起翻看以前的相册,嘲笑我:“林萧,你怎么越长越像唐宛如了。”。
也会在晚上拉着我偷溜出去,开车在大街上飞奔,像末路狂花那样。
也会在化疗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看着我哭红的双眼,担忧地说:“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
我以为我一直就是这样生活的。
可以天天看到顾里,
看着她日渐红润的脸庞,
看着她挖苦唐宛如和南湘,
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回到原来的世界。
然后惊觉。
只有我还留在原地等,时光慢慢走远也不肯起身。眼睛有点涩,顺势趴在顾里肩上。
“我拿了东西就回去陪你。”
“周崇光不会觉得你爱上我了吧?”
顾里的声音透着出乎意料的开心。
“你少臭美了,我只是怕你又熬夜不吃饭,过两天住院了,还得老娘来照顾你,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天天呆在医院还怎么找工作啊?”
“我养你啊。”
“真的?”
“才怪。”
“loser!”
“b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