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校中的各种难题
点校《旧唐书》过程中,各个志是比较难的。《地理志》幸有王天良,《天文志》也是问题。徐鹏老师和我讲,章培恒先生对天文有过兴趣的,可以请他处理,我和章先生商量,他也同意了。点校本送过去,不到两天他就来还给我了,说点校稿中问题太多,而且牵一动百,实在无法胜任。后来出版社在华师大找到了金祖孟老师。金老师关心一些较为冷僻的学问,而且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所以上海点校的几部史书,《天文志》最后都是他看的。《音乐志》后来请王运熙先生看过一遍。北京给我们的资料里,有邱琼荪写的有关历代史书音乐志问题的检讨可供参考。最后,上海各史的有关音乐志的内容都是交给阴法鲁先生处理的。
《旧唐书》的通读进行了很多遍,当时担心破句的问题,如果破句数量多,点校质量交代不过去。《四部备要》所收的《旧唐书》由张文虎做过断句,我听顾易生先生说,当时还悬赏过,谁找到一个破句给一块银元,但破句还是很多。在北京中华书局提供给我们的资料里,有王先谦《新旧唐书合注》若干卷,瞿蜕园先生“文革”以前就标点过,赵守俨先生对此评价不高,但对我们帮助很大,用双方的标点互相对照,可以改正不少我们原来的错误和疏失。瞿蜕园先生在“文革”中是被逮捕关押的,当时谭其骧先生就讲:怕是要立着进去,横着出来了。后来果然不幸在监狱里去世。在那个是非颠倒的年代,出版社的工作有时也跟着乱了套,我记得“文革”中把瞿蜕园的一部稿子拿来,让我和徐鹏改一下,准备署我们的名字,因为瞿先生已经被定为反革命分子,不用署名了。我和徐鹏先生商量,觉得这种事情是做不得的,就把文稿还给了出版社。出版社交给一个工人大批判组,后来其中一卷丢失了。
另一个难题是体例的统一,花了相当精力。这是集体科研的普遍问题,出于各人之手,掌握标准不同,难免各不相同。最大的问题是专名号的使用,一直到清样出来,还有很多没统一。当时我做了个工作,经过较长一段时间,把这些例子都整理出来,有些地方的标法只能做硬性规定,后来基本统一了。这份材料现在应该还留在中华书局。出版社方面还组织一些老编辑帮助看稿,其中对我们帮助较大的是李巽传先生,他很仔细,看出来不少破句和其他错误。我后来给上海古籍标点过杜牧的《樊川文集》,朱东润、章培恒先生都看过后,我又请李先生看了一遍,他又提出不少问题。

《旧唐书》点校工作长编(均资料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