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戏
昆廷
极度的厌恶下雨天,潮湿阴冷,无趣至极。依稀记得,天启前夜,做了一个梦,梦中也是这样令人作呕的天气。
任凭雨水冲刷着身躯,红色的裙摆,湿答答的粘着地,一步一步的踏在水泥砖上,闭上眼睛,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到那些行人,听见他们心中良知与欲望的挣扎,对我而言,宛若天籁。
突然,一股强烈的呼唤从冲入心底,不禁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真正想要的,绝望的声音。
【阿撒兹勒,山羊的犄角,火焰中孕育的红莲,复仇的女神,在这里,我将献上我的灵魂,我请求您,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吧!】
索勒尔
【呵……多么可笑……恶心透顶……他们才是……他们才是肮脏的!为什么!灾星?明明是他们……明明都是他们害的!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恶心……杀……杀了他们……去死!都去死吧!】
疯狂地从那个名为“家”的地狱冲出,不顾寒风夹着冰冷雨点狠狠砸在脸上,只是拼命地要求着自己的双腿跑快一些,再快一些。衣裙鞋袜湿透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更是刺骨的冰凉,但这也比不上内心的绝望使人痛苦。
躲开三三两两撑着伞的行人,隐约听到他们厌恶的私语,一路不辨方向地狂奔,终于在一个死胡同脱力跌坐。已经感觉不到四肢酸痛,恨恨地瞪着眼眸,十指抠挖着倚靠的墙壁。【已经没有退路了……呵……杀了……杀了他们……与其永远被当成笑柄……不如一起下地狱吧!】
喉咙中发出不似自己的悲鸣。【恶魔啊……我愿献上灵魂……杀了……杀了他们!不……不够……我要将他们虐杀至死!】
昆廷
【是你,在呼唤我吗?】慢慢的踱着步子,裙角带起熊熊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个屋子,房顶噼里啪啦的响着,泛起一股焦糊味儿。【真是可怜啊,像只狗一样。】眯起眼睛,略带嫌弃的抿了抿嘴,【只是杀了他们而已吗?】
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睛的女孩儿,她的瞳孔里正映着自己的模样,朱红色长裙,红莲遍地盛开。【呵】不禁轻笑出声【还有别的愿望吗?只是杀了他们不觉得亏吗?】
久久的,没有回应【唉】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或者说,你想不想,成为那个女人,好像,是叫玛莎?】
索勒尔
【是你,在呼唤我吗?】嘈杂的噼啪声中忽然传来一抹柔和的女声,轻缓但不容忽视。愣愣地抬起僵硬脸颊,模糊视线捕捉到炫目红色——多么绚烂——多么美丽——惨白,漆黑,血红——杀……杀掉……恶魔的声音在絮絮低语。恐惧。比起恐惧来绝望也算不了什么了。寒冷。不只是寒冷。似乎全身都沐浴在恶的实质化之中——但是。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看到了这样的存在。比起她来,那些人也不过是蝼蚁而已——如果说有恶魔存在的话,那么一定是——啊啊,这样的恐惧,这样的愉悦,是为什么呢——
回过神来似乎已经过了很久。酸涩眼眶依旧瞪得浑圆,映出前方屋顶上跳动着的红色火焰。眼前的恶魔似是无奈,又像是轻蔑地调笑着,【……成为那个女人,好像,是叫玛莎?】
【……不……只不过是……蝼蚁而已……都是一样的……呵……杀了……那就一起死吧……】因奔跑而干渴沙哑的喉咙难以控制,费力地挤出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直视对方。
昆廷
【只想要杀戮吗?】看着眼前洋溢着笑容的女孩儿,只是那么扭曲,那么疯魔,那么招人喜爱。微曲下身,低头轻轻的吻上女孩儿的睫毛,伸出手,带着笑容看着她。【来,站起来,站起来索勒尔!我带你……去杀了他们!】她兴奋的眼神,手心的热度,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穿过早已如夕阳般火红的长廊,两侧的墙壁纷纷倒塌,凄厉的尖叫声,绝望的呼喊声,穿过如纱般的尘埃,飘浮着的点点火星,贯入我们的耳廓。【喜欢吗?这样的盛世葬礼。】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随着火焰的跳跃,索勒尔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那欢快的表情还留在她脸上,仿佛洞见了真主的叩首。
索勒尔
【只想要杀戮吗?】柔和的声音这么诱惑着。
【啊……没错……】杀掉。死了。全部。杀死杀死杀死全部全部全部。不知不觉嘴角上扬。病态的欢愉从心底泛滥而出,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麻木和酸痛都消失了。
眼前的恶魔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啊,她亲吻了自己——多么美好的吻,带着死亡和灼烧的气息。
回应她的要求,迫不及待地握住伸出的手,奇异地没有任何障碍便站了起来。胸口有雀跃的什么在跳动着,跳动着。凄冷的雨早已停息,焦糊与泥土气混杂在一起,伴着赤红的焰影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构筑出一幅艳丽光景。
有什么开始消失。消失了。变得透明,渐渐消散……啊,那是,自己的身体啊。恐惧。愉悦。杀死了杀死了杀死了。这是早就预料到的,必须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