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地看着他爬了两步,出溜下去,又皱着鼻子要涌出泪来。当他以为我是妖精的时候,一颗心轻飘飘的,快要欢喜地从胸口飞出来啦!嗳呀,我可不就盼他说这个么?甭管是妖精还是神仙,总归会点儿凡人不懂的神通,因此能得一些格外的敬畏,再不怕他跳着脚儿蹦着高上来打我啦。)
“尔等凡人,本座的神通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故意讲得慢吞吞,每个字音都拖得好长,以此显示出一副与“恼羞成怒”完全无关的稳当和气派来。讲话时,眼角朝那老仆人瞥了一瞥,还好还好,这个嬷儿泪眼朦胧地看顾着自家的小爷,似乎并没有拆穿我的意思。)
“不过嘛--”
(因此更有底气,直了直腰杆儿,背了一双手在腰后,冲树下的阿福比划几下,并不回头看她。)
“今日本座欢喜,姑且小露一手,让你开开眼界罢!”
(言罢,仰身向后一栽,天地万物在眼里掉了个儿。阖眼的一瞬间,只觉得肩胛上正飞快地生长出一双蝶翼,阔大,轻盈,附着十色鳞粉,一扇动便是一道金色的风……软软的茧裹将我托住,睁眼一看,是一脸惨白的阿福。她将我牢牢地护在她的臂弯里,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恐,愤怒,额上青筋暴起,看上去甚至有些凶残。)
“对不起啊……”
(我小声地说,一双手对在一起,指尖轻轻动,勉强拼了个道歉的手势给她。阿福是哑巴,却不是聋子,可是眼前的她是这样陌生,陌生得让我忍不住怀疑与她相关的一切记忆。)
“……”
(很长的沉默之后,阿福终于狠狠地叹了口气,眼睛不再大张,额上也不再有青筋了。我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却不敢再靠近那棵大树,只是清清嗓子,朝墙外,宣一声。)
“本座还要敢去赴宴,今日一别,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