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名的宗教意识
人生的第三个阶段是“宗教A”。克尔凯郭尔以沉默的约翰尼斯(Johannes de Silentio)的角色来形容这个阶段。“绝对者”的观念,让约翰尼斯在表面上显出自以为是的宗教虔诚。当上帝的超越性消除了人对道德观的直接依赖,道德律法就变得更加严格。但是当一个人自己断定他“与绝对者有一种绝对的关系”时,会引发自认内在和谐的宗教假象,于是,不可避免的失败和沮丧感便随之而来。这种“与自我合一”的想法,就是类似世俗治疗师们所允诺的情况。
当人察觉到上帝的超越性与自己过去的存在经验完全不同之后,便开始想义无反顾地挥别过去(好像离婚那样),也有着追求自由时的必经之痛。然而,他仍将苦于这种绝对的观念,正如克尔凯郭尔所描述的另一典型角色,克利马科斯(Johannes Climacus)至终被迫承认,他完全无法达到上帝的要求,而面临日益增强的罪咎感,最后导致与上帝保持“绝对的距离”。他的自省、悔改就像一支在战场上被打败的军队,已经“丧失了控制权,……只剩下哀伤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悔改已经疯了!”
自我型的宗教不会使人转向上帝,相反,会使人变得更加内向封闭。这样,焦虑就会像罪恶那样令人痛苦,而自我仍旧在问他该如何自救。这就是治疗师们束手无策的地方,他们最多只能劝告病人不要把罪咎感看得这么严重。
艾略特(T. S. Eliot)的剧作《鸡尾酒会》(The Cocktail Party)对此有精彩的描写。西莉亚(Celia)是在心理医生的诊所接受治疗的病人,她描述自己忧虑的两个症状,希望那只是她个人的问题,否则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这样,那么“问题就更加可怕了!那真是恐怖”。她的第一个症状是:“感到孤单……我总是一个人,人总是孤独的。”于是,心理医生再问她的第二个病症。她回答说:“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我能想到的字眼是罪的感觉……但我不认为自己有罪。大家所认为的不道德的人,不就是那些没有道德观的人吗?”西莉亚继续解释说,“我这种感觉不是因为我曾经‘做’过什么,那些问题我还能解决;也不是我里面那些自己能摆脱的东西,而是对其他人或事情觉得空虚、挫败,让我觉得必须要……‘赎罪’,这个字眼对吗?你能够医治有这种心理的病人吗?”
毋庸置疑,心理医生只能给她一些老生常谈。克尔凯郭尔则是一语道破:“一旦心理学处理完焦虑的症状之后,问题就要归入到教义里了。” 因此,这些症状就成为神学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