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瓜尔佳君好走，又重重趴回了桌边，双臂叠着以便支撑昏昏沉沉的脑袋，偏头时瞧见乌苏灵苑又端了甚么东西进来，搁近了是股熟悉的清香，大抵是她的拿手戏，莲子粥。鬓边的玉簪子垂着一点珠光，扬起又低了）我现在不想吃，先放着吧
（没骨头似的赖着一个姿势，斜睨她）宜贵人出了咱们的门儿，是不是往钮祜禄禾嘉那处去了？

（瞧她精神劲儿不似前日，便知她自己昨夜里到底灌了多少。将粥放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坐了下来。接着把粥再往她跟前儿推了推）趁热吃，清清肠胃。
（点着头应她）是，宜主子前脚一踏出瑾宓，后脚就跟进了瑾莞。

（尖俏下颌压着臂，半晌才慢吞吞腾了只手，捏住青瓷小勺将粥搅了又搅）
嘴里没味儿，怪难往下咽这样清淡的东西啊，你也真够心疼我的，她瓜尔佳君好一句照顾着宓贵人的胃，你就巴巴地拿了莲子羹堵我的嘴
（远山黛一蹙，活脱脱耍赖）你们俩倒像一伙儿的，真烦人——也不对，好在你呀，不会动不动往钮祜禄禾嘉那头跑，这一点上比她强得多

（好容易直起腰杆儿，在她的絮叨里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粥，其实是尝不出甚么味儿来的，青瓷勺儿偶碰着碗壁，叮咚清脆，更惹得心里发慌）
灵苑，我一点儿都不好受，我以后都不会好受了
（话音幽幽地，却不看她）她钮祜禄禾嘉又跟我有一丁点关系么——瞧见了就觉得累。灵苑，我总觉得一觉醒来，何止翻天覆地，这样的日子，我怕我捱不住

本来以后，明粹殿上过一趟，落选之后就能理所当然地回苏州了，可造化弄人——
（没忍住，苦笑了一声，缱绻又艳丽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大抵从前我不信命，所以才遭了报应，白白断送了后半截子人生）
我不要放回去，我凭甚么要放回去？灵苑，只有带着这些心思，我才能在这紫禁城里活下去，才觉得自个儿没有太该死，你明白吗
（语气到后来越发尖锐，又堪堪刹住了，鸦青的睫低低垂着，辨不明个中神情）
我也不会同旁人提的，他们怎么配听……至于钮祜禄禾嘉，她有能耐，也有脑子，谁会欺负了她去？你不用劝，路虽然不平，却也不是走不过去

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觉得太该死。（伸手抚上人手背，再劝上一句）若是赐花，恐怕就不是回苏州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没等你回去，老爷夫人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把你嫁了。你说，是不是比现在更加可悲？
（抽回手来，交叠在一起）她不被欺负，我只是怕你被人欺负。（她的性子我是明明白白的，不是软弱，却也不太强势）

（悠悠出口，绯丽的眼风也上扬，满是不羁与桀骜）然而身在宫外，我总能见到他——便是千山万里、人山人海，我也照样能够义无反顾地奔向他，哪怕非议鼎沸，千夫所指，只要能同他站在一处，挫骨扬灰我都不怕，死又算什么
（一字字咬得清清楚楚，哪怕犯了诸多忌讳，却仍说得掷地有声。可不过转瞬间灼灼目光就黯了下去，鸦青的睫柔顺低着，一点子哽咽忍不住）
可是灵苑，我已经没有指望了，再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地朝他去了——我已经完了

（我没爱过，可看到主子与少爷，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什么是爱，这是爱没错，可这爱并不幸福，期间夹杂着流言蜚语，违背伦理，家人不满一一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如果我以后会被爱，一定不要这样的爱，这样，两地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不，你还没有。从前的你早已不在，但你还有躯壳，还有灵魂，你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如果你在宫中没有的话，这对整个钮祜禄家族都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