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了桌角的那块手表上,才发觉老板已经有一会儿没盯着它看了。
老板眼中闪着光芒,追问道,说说,为什么是手表?
我说,没为什么,编剧的合理想象而已。我见老板露出满意的神情,被释放的想象力一发不可收拾,接着说,因为林格有跟你类似的习惯,你在抽烟以前会摘下手表,林格在打球以前也会摘表,放在邱倩身边摆好,那天好死不死就被小流氓给踩到。
老板似乎突然想起时间,瞥了一眼桌角的表,但没有要打断我的意思。
我自己点了一根烟,继续说,这块手表原本只有表盘,是林格的妈妈留给他的遗物,自从妈妈去世后一直被林格带在身边。表是机械表,很老了,停过不止一次,林格每次都花钱找全城最好的钟表匠修。但只有邱倩,给表配上了表带。皮制的表带是邱倩在学校上手工兴趣班时亲手做的,表带内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林格以前不是没想过要装表带,可是他做不到每时每刻看见这块表却不悲伤,但神奇的是,自从配上了邱倩的表带,林格戴上这块表时再无悲伤,只有安心。
老板没说话,指间的烟灰快要烧到手。
我继续说,小流氓从邱倩身边经过时,踩了个正着,表盘裂了,表带脏了。还没等邱倩反应过来,林格已经大打出手了。
老板惊奇地问,你怎么想到的?
我老实回答,你刚刚才教我的。
老板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两口才说,如果不是那次打架,这段爱情应该会有个好结局。
什么叫好结局?我反问老板,结婚?生儿育女?一辈子?我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竟有些激动。
窗外的雪越飘越大,灰白的天空尽头涌动着一股暗红。
离家出走时没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三天了,我早已丧失时间概念。我的生活走上了一条无法终结的路,望不到尽头,也没有可以转向的路口,只能一直向前走。身后有人在敦促我,他们没有面孔,也并无恶意,可我却感到自己被胁迫。时时刻刻。我有时会把女朋友的几个前男友的脸臆设在那些面孔上,说不上来为什么。我不曾妒忌,也不曾难过。但脑海中的他们始终在提醒着我,爱情,是阶段性的,没有忘不了的幸福,只有忘不了的遗憾。我甚至想,爱一个人,我宁愿成为她的遗憾,我宁要遗憾的浪漫,也不要世俗的幸福。因此我对世人所说的幸福毫无知觉。我所见过身边选择婚姻的人,大多数都在嘴上说着幸福,背地里只是选择跟时间妥协罢了,至于那个人是谁其实并没太无所谓。自己蒙蔽自己的,叫幸福,但不叫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