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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邦!邦!邦!打更的老李头敲着梆子慢悠悠的穿过街巷,忽然间觉得头顶嗖的一声,恍惚中有个影儿闪了过去,老李头揉了揉昏花的老眼,街道还是眼前的街道,空空荡荡雾气蒙蒙。老李头挠了挠头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精还是我眼花了,都这把老骨头了,就算白送给人修炼,人家恐怕也不肯要了,然后又摇了摇头,继续敲着梆子慢吞吞向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那个“装神弄鬼”的白玉堂此时心里就像是着了火一样,提着一口气抱着展昭一路翻屋飞瓴的进了开封府,守门的衙役也只觉得眼前一晃,什么也都没有看清。
都知道这开封府里有一猫一鼠轻功了得,平时飞檐走壁上房揭瓦的事见的多了,可是却都没有今晚这么骇人的,心中警觉,刚要入内禀告便听得府内传来一声大叫:“公孙先生!”。原来是白五爷,衙役心下稍安,可又忽然觉得有些焦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白五爷这么急迫,可是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只能等明早再和内里的人打探打探了。
开封府内院展昭的房间里,白玉堂心绪已经平复不少。天突,紫宫,檀中,鸠尾,眼看着公孙先生一针一针下去,那人只似个闷葫芦一般死活不肯吭声,可是攥紧的拳抖的越来越厉害,白玉堂不自觉间也将画影攥紧,手掌似乎也要攥出水来。
平时和这猫喝酒聊天找茬打趣一两个时辰眨眼就过了,只觉得太短还不够。现在却觉得两个时辰简直长的让人难以忍受,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憋闷不已。
公孙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根金针从展昭的身上拔出,看着伤口处被逼出的血也已经从开始的紫黑色变成了鲜红,终于出了一口气。
白玉堂早已按捺不住急切的问:“怎样?”公孙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眼神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焦虑缓缓说道:“白少侠不必担心,这毒虽凶,只要施针及时便可以除尽。展护卫性命已经无碍,只是失血太多,箭入太深,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行”,白玉堂进来的时候想要是这书生敢说学生无能就端了他的开封府!听到这句话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当下一抱拳说道:“多谢先生!”,公孙策见他目光诚挚无比,不禁想起过往帮他疗伤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如此这般的谢过自己,微楞了一下马上又似是明了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说话间张龙从外面又端了盆热水进来,赵虎在他身后端着刚熬好的药汁,白玉堂立刻迎上接过了脸盆,然后又伸手接过了赵虎手中的药碗。
公孙策见此自然明白,便对赵虎二人说道:“这里就交与白少侠吧,忙了大半夜,明天你们还要当值,都赶紧歇息吧”说着便带着张赵二人出门,到了门口两人还不甘心的回头看展昭的情况,却被公孙先生扯着袖子拽了出去。
门被公孙先生掩上后屋里就剩下了白玉堂和展昭,白玉堂朝床上看去,展昭的黑发已经被冷汗浸透一缕缕的贴在额上,脸色苍白,可是表情仍然平静,一双眸子虽然有疲惫痛苦之色却仍是很亮。只是在看到白玉堂看他的时候,现出了一丝闪躲之意。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白玉堂心里的怒气仍然很盛,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发不出来,把在热水里浸过的干净棉布拧干,坐到展昭的床边。由于倒刺的原因,饶是白五爷剑法高明,剔除那支暗箭也让这个伤口看起来糟糕透顶。
“再忍一忍”白玉堂皱眉看着血肉外翻的伤口擦拭起来。棉布触到伤口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身体微颤,然后又被强迫一般的放松下来,白玉堂心中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恨不得躺着的人是自己来得痛快!
展昭知道这回是真的惹恼他了,行走江湖的人刀风剑雨的受伤是难免,不过在他面前却是第一次如此严重,自己当时并没有多想,此时也没什么后悔,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白兄。。。”,一开口一时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只白老鼠便没了下文。
白玉堂见他模样脸上更是寒霜笼罩,霎时间整个屋子都觉得要冻了起来。“你终于肯开口了?!”冷哼一声,手下却不敢停,越慢越疼,狠下心来快速的将伤口擦拭干净,将金疮药倒在干净的伤口上,用净帕按住,左手伸到展昭腰下微一使力,右手如穿花一般将干净的棉布从展昭身下送过,然后左手接住棉布一头的同时,右手已经又拖住了展昭的腰身,再重复动作缠了几圈最后在没有受伤的一侧打了一个结。
因为受伤的原因,展昭的身子已微微有些发烫,白玉堂一握之间只觉一阵心神摇荡,勉强稳住心神才替他包扎好,再看展昭,细瘦的腰身因为棉布的缠裹更显虚弱,因为清理伤口的原因,额上又是一层冷汗,英挺的眉峰因为忍痛微微皱起,嘴也死死的闭着,可是苍白的脸上却隐隐透出一些红晕。
白玉堂知他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强弩之末,虽然恨他隐忍,却也再不忍心斗气,再努力甩开脑中一丝奇异的感觉,作势要点他的昏睡穴说道“笨猫,你是要自己睡还:是我来帮你睡?!”展昭是习武之人见白玉堂动作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只是力气虚弱,动作又牵动伤口,毫无防备的又是一阵剧痛,居然没有忍住哼了一声。白玉堂心中一紧,赶紧放手。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白兄,我,我自己睡”。
“喝了药再睡!”白玉堂端着药碗抵近了展昭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