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细雨,天昏灰。下骡车,踏莲砖,背井离乡。】
你要记住……入宫了,做天子的女人,不要想太多,自己快活就好。
【老人慈声无端入耳。我单瞧人人假笑虚篇,恍然大悟。】
【总角之龄。花朝节红火喧闹,小贩吆喝,小儿嬉闹,一派祥和。爹不允我出外一同去庙祈福花神,只有老人硬是和自个儿子拼命争执,才满脸慈笑,一改往日厉害,抱我软软身榻。】
【我不大记住祖父在我记事时说了些什么,只记都是些许他儿时往事。每当他诉尽情怀,眉头总是展平,胡子一颠一颠,我笑得开怀,说他是四条眉毛的老顽童,他就笑得更极。】
【因他,我自小不挨一句打骂,整日随他一同游山玩水。爹要训我,他倒先训爹。每次看爹一脸委屈和无可奈何,我心下更是开心,果然,这世上是有人爱我的。】
【他不是一直童心未泯,小小府里的鸡毛蒜皮都要经他应允。是日,有个小丫鬟新打发到来我这儿陪我,不细间洒了碗热姜汤。祖父没说什么,一脸平静无忧,直接打了二十板子,发了出去。我不忍,撒娇央他莫要如此狠心。他并无回答,只把枯瘦的手按在我头顶上,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吁叹了一口浊气。】
【转眼,我不在是童龄小女,他也不在是健壮老爷。直到爹一改往日臣服,第一次与祖父顶嘴,我才知道,我也要嫁人了。不知为何,祖父的童年往事,不搀一点联姻爱情。我只知,十里红妆,是梦里的事。我要嫁的,是天子,九五之尊,无情的天子。】
【他称病,不再理府中大小事,也不在有慈祥的笑颜,成了跟小铺里为钱财而惆怅的老人一般的普通老头。只有我知悉他一切都是装样子,他不过在等我的平安,等我快乐而已。】
【我又望宫外那抹最清新的天儿,不管往后是四四方方还是自由无际的天,我都要把这天,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