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¼
这是个傲慢的宇宙，而我们卑微的像只狗。
头顶高悬着苍白的灯管，窗户开了个小缝，教室里散不去的人肉蒸腾出的臭味。
每个人都在垂头干自己的事，讲台上带班的老师又抖了抖手上的报纸。
我在课桌下用左手给向荷发消息，告诉她我想她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的，抬头扫了几眼空白的英语卷子，又低下去。
微微佝偻的背，被暗沉手机屏反映了光的眼镜，刷着微博的左手，和沉闷无声突然郁闷下来的心情。
满屏幕的冷笑话和姚贝娜，偶尔夹杂了张万年，然后，我手机响了。
讲台前的年级主任盯着我，不动声色的笑，半天才开口。
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王大锤王大锤。
全班的附和声，我在一片同情的眼光中走出去。顺便拿着从书包里掏出的老人机。
年级主任把我带到门外，满眼抓包的庆幸，扭曲的满足。
莫名其妙。我这样想。
然后我尴尬的笑笑，把手机交给他，听他啰嗦了几句，就急急转身。倒不是脸皮薄，平时的话还能侃两句逗逗老师。
但此刻，他的身影从昏暗走廊的那一头浅浅浮现，夜色镀边。我用眼风瞧他，然后心神不宁。

〈1〉½
这是个孤独的宇宙，而我们满足的像只狗。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已经是华灯初上，街角燃起的路灯像苍黄的皮影。我在灯下看墨蓝色的夜空，就突然想，是不是接近的死亡，就有机会到得了有这样天空的天堂。
然后手机振动，妈妈的信息通过简缩后出现。
【还不回家？】
我缩了下裸露在衣领外的脖子，踉踉跄跄，像是个不会走路的残废。
家里的饭桌上是凉透的菜，她就坐在那头，看着我的眼神冷淡又哀悯。
之前我总认为，我的妈妈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因为她在离开我四年后又回到我身边，于是将我从水深火热贫穷困苦的地方救了出来。6年前我没有妈妈，却活的比谁都孬种，6年后我没有爸爸，却活的比谁都痛苦。
我现在才明白，人一生最大的痛苦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却无法控制，知道也无法避免。就像我知道来自我那喜怒无常的母亲那喜怒无常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而我却又将因为她并不稳妥的身体，而无法避免。
我已经麻木到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于是我渐渐想多了死。
然而多少个决定就这样离开的日子里，我总会想到，我那个伟大的母亲，她是爱我的。不论以什么样残酷的方式，或者是她转嫁到我身上关于对我父亲的恨。
我在一个个委屈流泪的日子里都这样卑微的想。久着久着，谎言就成真，我也在面对我妈尖锐刻薄的嘴脸时，沉默了眼。
“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是让你上学玩手机的吗？你不舒服？有什么不舒服的？无病呻吟还让我为你操心！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啊！我都快死了！你一点小伤小痛就大惊小怪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