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窗外风起,照看着凋落的枫叶,比起半个月之前的更红了些许。如同思念一样,片片凋落着,遥不可及的希望,一点点蒙上灰尘。今天亦如往常,买了束花,往医院走去。
推开木制的房门,房内的一切便呈现在眼前。床上的人儿如睡美人般静静躺着,等待着唤醒她的骑士。照不忍多看,每看一眼心便似刀绞、便如蚁啮。走到靠窗的床头柜旁,将插着的花朵换上新得,咲喜欢花香,照便天天送来清纯的馨香。只是,仅仅如此,不做停留。
关上房门,靠在门上,深呼吸,咲的病房宛似地狱,无时无刻不在剥夺照的体力。医生也检查不出任何原因,即便是心理医生,也找不出对策。只是医生们知道一点,继续这样下去,照的身子必然会垮。可惜,照不听劝。对照来说,咲是一个魔咒,像海妖塞壬的歌声般,明知会死却无法不去聆听。
走火入魔,这是照给自己下得结论。放弃咲才能过得安好,岂非与迷途之家无异。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劫数,只有渡过劫难方能幸福圆满。照轻叹一声,往外离去。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照轻轻吟着诗句来到外面,天空就像读懂了心意一般,灰蒙着,风无情地刮过面颊,隐隐作痛。
咲的手术结束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照自己只是受了点轻伤,以及营养不良,休息了两三天便就好了。本以为咲很快就会转醒得,一天、两天…五天…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医生看着照的面容一天天的憔悴,心下不忍,便把现在的情况说了——病人,也就是咲,求生意志几乎没有,苏醒的概率很低。
那瞬间,照猛然想起了血泊中咲的模样,带着血的脸颊,明明应该害怕恐惧的脸颊却在笑,还笑得那样的开心,与小时候一起登山时一样。那时的约定,照清清楚楚地记着,只是此时此刻,都已无关紧要了。身心如同跌入无底的深渊,冷与寒侵袭着肌肤、一丝丝渗透进去、填补着空洞的躯壳。
握紧那近乎冰冷的手掌,心底的思念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那一刻,照明白了笑得意味;那一刻,照的胃腹翻涌不断作呕;那一刻,照尝到了死亡气息的滋味。清醒之后,唯有一句原来如此……
自嘲着,走向回校的路。路不远,或者说很近,迎面吹过的风里不知何时起混入了一丝湿润,抬头望天,清凉的雨滴落在额前碎发上,沿着发梢滑下脸颊。又下雨了呢,照呢喃着,继续行走着。来往行人匆忙,兀自闲庭信步。
不急,没必要赶,照不喜欢汗液沾衣的黏稠感。飘着的毛毛细雨,很柔和,像是上苍特地准备过般,滋润那满是龟裂的心。嘴角勾起不屑,照轻轻啐了一声,不如瓢泼,现在的自己没有奢求治愈的权利。
脚步声急促,伞阻断了细雨。不用去看也知道,照的步子并未因此改变,即使世间沧海桑田,能够撼动她的,也只剩下了她一人。堇苦笑,照的反应,说不在意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在意了又能如何?不过落花情,不过流水意,不过空心寄明月,明月却不了。
校门口,分道扬镳。照回宿舍拿了素描本,来到红枫道边,坐在长椅上,描绘着枫雨。心无杂念,唯有此刻,照的内心得以宁静,得以缓和。风起风过枫叶落,落叶归根,你的尘缘已了,我的缘念又何时才能落下?或许那是一生吧,照把画本阖上,往路的尽头走去…
注定孤单的道路上,荆棘密布,飘落的枫叶红得似火,亦似血。踽踽独行,狱火浴血,照明白,踏上这条路的同时,便是战斗的开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何去何从,其实无需多言。哪怕刀刃加身剑刃入骨,我也一定会去到你身边。咲,等到那时,我可否再牵你柔荑,吻你樱唇,拥你入怀?
答案,只有在结束的时候才会揭晓,此刻的照知道的只有一件事,这条路,再苦再难,也绝对不会再放手;这条路,千挠万阻,也必定奋然前行。这一次,纵然千夫所指,遍体鳞伤,亦无怨无悔!
照的背影,相比于整个世界,不过沧海一粟。不过一粟,已然足矣。陨石可致生物灭绝,蝴蝶亦可掀起风暴,照坚信着,自己亦能成功。那袭背影一如往昔,模糊瘦小却坚毅,只是这一次,并非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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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ven迷茫生 哟西,我按约写完惹~~快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