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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戏】替我,好好儿的,榨一杯姜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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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祝柯


1楼2014-10-26 20:39回复
    (上个月初八,午门外纳的一九礼,我是听两个小苏拉说的。那会儿是个晌午,一块灰白的天儿,厚的云,日头将将被挡在在云后头,却是不服气的往外晒,我往上看,找不到太阳,却哪里都是明晃晃的光,倏尔一阵的光落在松柏的雪枝儿上,一腔热情,尽消融了,又变成滴滴答答落下的雪水。每落一声儿,都恰好夹在,她俩偷偷儿讨论额驸的声响里。)
    (本该安静的、漫长的,一个雪后的晌午。)
    (今儿,也是这样的一个天。开春破冰前,总是最冷的。我真不明白,明明没雪,风也不紧,就为了迎一个新,便要这样来熬一阵冷。可分明已经,冷了整整一个冬了。所以,尼楚贺是无论如何,都劝着不肯让我出去的。花溆看明白了,搀扶也小心的,红的大氅,一圈儿密实的风毛,她不劝我别出门,只专心而真诚的,要求我小心脚下。)
    楠木盒子得让花溆抱着,她仔细。尼楚贺,你来扶着我罢。
    (我身子不便的这段日子,尼楚贺是很听话的。我们慢慢儿的走,一地的雪,一天的光,花溆替我打把青绸的伞,我们三个,在天与地连起的光幕里,这样小。然后,宁寿宫前头往西,别致的苑儿,哪儿都拴着红绫子,雪就成了红雪,淌的雪水儿也是红的,一苑的好喜庆。梅枝儿上的花苞,也极应景讨巧,是顶正的红梅。而她,就在一圈红里头,也不怕冷,粉粉白白的,是最娇嫩的一点儿花蕊,正在盘算哪一只儿才是最正经的好梅花。)
    (还是小女儿的模样和心思,又带着一点儿矜持的端庄,这就隐隐有着盼的意思。)
    我看再往边儿那一枝最好,不太疏,也不算密,折在瓶里,能陪到开春儿。


    2楼2014-10-27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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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走得不情不愿,最后留一把寒钉子,想把春给冻得死死的。这时候,理应是道别的,为一切过去的时光;可也有重逢,迎接旧的、类似重复的光景。一别一迎,顶矛盾里,便糊里糊涂的又过一年,最后只记得一片冷。而她,只有簇新的味儿,从头到脚,合着整座苑儿,都是喜,没有别旧,只有迎的新。她便是旧年里,最新的一个影儿。白貂的水毛,没有一丝丝儿的杂色,贴着她颈窝一圈,素白,又不单薄,因为给她簪了一朵儿,红绫子的花儿。这样灵巧的姑娘。眼亮晶晶的,能讲话;手指一弯,也是在说话。)
      (而我,便在她清清亮亮的眼波里,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里走。不仅是怕滑,也是怕惊到她。我这一路来,整副心思都用在应付脚下的雪,挪不出空闲的心思去想,到底为什么来这儿,来这儿又该说什么。可我这会儿,在她的笑里,却是一点儿也不慌。)
      (是啊,我本来,也只是来看看她的。)
      是不是都备好了?如果缺绣娘…
      (花溆关心着我交给她的楠木盒,阖小伞的任务便交给了尼楚贺,才听了我说半截,便知道我在说她。唉,花溆总是这样乖巧的,然后她在我的话里,时间恰好地,一并与跟前的小公主福了身。)她手最巧,也是扬州人,你有甚难的花样儿,就交给她。
      (我也满心的热忱,恨不得掏一份心来,与她一同置办。就连花溆,我也舍得和她分的。这一路,满眼白的光,只叫我看的糊涂起来,分不清个远近;又想着,还不如再糊涂一点儿,等分不清了地界和时间,大概就能从这一场梦醒来,再跌到下个梦境里。可不论在哪个梦里,她都和一枝儿红梅,晏晏笑开,眼里的光,这会儿有些闪,有那么个疑问似的。)
      (……也是,扬州人?)
      (我一时分不清楚,这个“也”,到底算不算个预谋。和嘀嗒的雪水一样,落下去,在地下一层积雪上,就能戳出个洞。好在,起了一阵风,真冷,可又真贴心,及时的给我提供一个转移话题的借口来。)
      呀,真冷!舒宜尔哈,你得容我,替肚里的哥儿讨碗热奶茶。


      5楼2014-10-27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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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枝极好的梅花,斜插在白胆瓶里后,我竟觉得不那么新鲜了。或许是抖落了霜雪,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反而没有凌寒的时候开的傲。)
        (我偏是爱那份傲,天地间独一份的。这大致是我身上少的可怜的一点儿傲,而今被折在胆瓶里,好生将养着,谁知过了这个冬,又是一副如何颓唐模样。)
        (也是,扬州人?我只是笑着抬眉,带着一点儿疑,向一头福身的姑娘点一点头。由姑娘援着她臂,往厚纱拢的帘帐里坐,有淡淡的驱寒熏,不一会儿,喷香的奶茶端上来,带着乳汁甜腻的香。我就歪在连九喜欢挨着摊银疙瘩的一段阑干下,我知道她拿了我的好香囊打了桃红娇艳的络儿,我知道她将九朵梅花的小红纸弃在我那本的天工开物里,也知道,今天不在我身边的她,是去做了什么。)
        (瞧,我这一些快到了头的暖,都是靠逼的,骗的,多年绸缪划策的一个局,这才能带着迟疑和算计,缓缓地融化开来。是冷,可冷了。)
        (这素是日里常呆的地方,在这儿,曾开出碧桃,跃出金鳞,飞出嫦娥玉兔,逐渐地,也绽一道正红里的梅花。我的轴里,大致什么都有。)
        (唯一,我是始终不敢,绣一对交颈的鸳鸯。这大概是我唯一不能的事儿,她许可以帮帮我,绣在约莫六十一日之后红锦华帐的枕上——若她有这个下针的决心。)
        (说起绣来,大致和扬州,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我便不辨扬州了,而我大致去不了那儿,是如此,可我也好不甘心,是否让清风带我去走一遭,是否让流水带我去看一遍。)
        (我本是随风去的魂,逐水流的魄,糊涂一时候,葬在秋叶里,都未尝不可。我只望能有一双目光,或是一段暖,始终陪着我。)
        (我不敢想了,大致是怕想的太美,而太多盼。毕竟——维扬自古风流地,九州骑鹤竞相攀。)
        (银袖从桌上稍离,翻启一方白定瓷的圆杯,往里舀了一勺酥酪粉与散碎的杏仁方,她端着奶茶小口的啜,炉里水正静,小火烹着。这时候,一点儿不急呢,搁了银羹,将我脑里翻来覆去的一句话,化作手里的话儿,目光盈盈的,瞧着她说的好姑娘。)
        (扬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终是忍不住的。)


        6楼2014-10-2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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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包裹的,一段冷的风,我随着她往里走,又是不出声儿的银炭、厚厚的毡帘和热的汤水围起来的一小角春天。刚折好的梅花儿,静悄悄地在玉瓶的颈里簪好,我是替它欢喜的,有屋里的人瞧着,画着,赞着,也不必再捱长风和霜雪。人们啊,人们总爱将自己的一腔意志,寄情于不能出声的花草,谁晓得它们是不得不,还是真欢喜了?)
          (梅花儿到底有多少的傲,我是说不准,却能瞧见眼前这个小公主,眼里一段熠熠的光。跟前案上摊着花样本子,我估摸,都是她描的,喜鹊衔果儿,出水芙蓉,碧海青心,灼灼桃花儿…都是小姑娘的鲜亮活计,满满儿的不舍得开口讲出的好愿望。至于龙凤呈祥这样的花样,实在太过宏大,她的轻年纪里,是不爱绣的。何况,哪里用她亲手来呢!)
          舒宜尔哈,我手很笨,从前儿绣个帕子,都要磨着额涅替我起一半的头。她什么都愿意替我绣,唯独一样不成。
          (然后,我放下手里一团暖暖的白气儿,左掌扣着右掌,拇指互相勾着,晌午的光,直直的透过窗、纱帷闯进来,投在地上的影儿,是一对儿交颈的鸟儿。)
          我额涅说,连理枝儿得自己来,这许多花样,大家都奔着讨着福和巧。可最后的那一点儿的希冀,得自己来。
          (她抬眼看着我,我也笑着看她。一边儿炉子里,第一串的鱼眼泡,咕噜咕噜,像一句哝哝低声的私房话,最适合漫长的冷天儿里来听。我看着她眼里的光,带着羞,又有点儿慌,全为着一段看不清,又满是好愿景的路。我有些儿怜心,为她这道细生生的影子,从北京,再到扬州,山长水远,能不能受得了呢?)
          (可她,还是愿意知道的。)
          (所以,我让花溆告诉她,扬州的一百本芍药,二十四桥,瘦西湖的眼,白团的琼花儿。用这些多的好地方,来宽慰一下,她有些忐忑的心。)
          (也再好好儿的,安抚一下我的心。)


          7楼2014-11-04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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