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zero.那家店
她再次的回归，是在秋意盎然的午后。
湿润的阳光照在纤薄的和衣上，点点沾着花的馨香。
抹上唇彩，沉默着拿起放在桌边的半脸面具，用指腹摩擦着瓷白的表面，荃梓戴起了它。
抬起的下巴有着美好的弧度，一如她离去前的那段时光，只是那总是充斥着温暖笑意的眼睫已经消失在了面具背后。
苍蓝色的眼珠深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浩瀚深海，那是悲伤之人留下的印记。
披上和服，长长的下摆上画着苍劲的墨竹，与乳白的发丝交缠，依旧清秀如往昔，平平整整，该是那个人亲手熨过的痕迹。
那个人……还好吗。
这么看着，荃梓的心逐渐柔软起来。
“店主。”
从身后传来拉开纸门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外的少女，荃梓微微露出笑容。
“何事，阿依纳。”
门外的少女有些困扰地骚了骚头，那双桃花眼里的眼珠乌黑灵动，一身壮族服饰俏丽干练，高高束起的马尾更显得她精神抖擞。
“汐月来啦，在前厅侯着呢。”
荃梓戴上流苏耳环的手指顿了顿，起身向外走去，不顾只带了一边耳坠的耳朵，匆匆来到前厅。
前厅的原是她最爱躺的那个平椅已经被人占的满满当当，但荃梓丝毫不在意似的坐在了客席，拖着椅子就往那躺在平椅的微笑女子身边凑去。
“今天倒是出来的很快嘛。”
女子似乎被荃梓那有些笨拙的动作逗笑，仿佛嘉奖一般伸出手摸着对方的头顶，荃梓奶白色的发丝柔顺滑腻，像水一般从指间逃离。
“你就别磕渗我了，今天怎么了，这么早就来了？”
“大学今天没有其他课程闲着也是闲着啦。”
女子收回手指，一旁的黑发仿佛执事的少年递出端在手里的托盘上的茶杯，轻轻放在两人身前的桌面上。
这个女子，名叫汐月。
紫槿色的头发和眼眸随着岁月的成长沉淀出雍贵的上层女性气质，洁白如雪的皮肤映衬着右耳的苍蓝色半透明水滴耳环，身材姣好，如何看都是个姿色上等的女子。
本该是普通人类的她因为拥有前世荃梓精心制作的苍色耳环而得以停止了肉体上的时间。如今辗转于各个大学做着音乐方面的教授讲座。
而这个女子，正是荃梓这百年间的挚友。
“西凉，辛苦你了。”
“没什么的，master。”
少年轻笑笑体贴地带上门，缓缓关上的房门间隐约看见西凉微微弯下身躯和阿依纳轻声对话的模样，但荃梓此时决定暂时放到一边。
“重新开启的度柏的传闻已经在众人间传开了，”汐月低声说着，伸出手指碰触荃梓脸上的白瓷面具，“只是若是想要顾客上门，也许还有些时日。”
“不打紧。”荃梓轻笑着闭上眼睛，对方轻抚她

放下手中的茶杯。
刚出前厅，就听到了少女们的欢笑声，其中一个显然是语汐的声线。
——这个随手就能和人打成一片的丫头，还真是厉害。
在心中嘟囔一句，荃梓扬起唇角。
过了转角，映入眼帘的果然先是千语汐那仿佛天塌都不会消失的灿烂笑脸。
“然后呢然后呢，那个人就……哦！荃梓！”
正拉着面前的少女兴奋地不停地说着什么的语汐终于在看到荃梓的时候停下了话语，高兴地挥起手来。
“这种时候不是‘哦！荃梓！’吧，真是……”叹息一声把人拉到自己手边，任由对方抱住自己的手臂，向面前的少女致歉。
“抱歉，我家的店员有些自来熟。”
“不不，没有的事，我也很开心的！”
少女手忙脚乱地挥着手，向着荃梓鞠躬。
“那个……我听说这里是能够实现愿望的店……”
“是的，我是店主荃梓。”
荃梓一边微笑着点头，一边端详着面前的少女。
粉色的头发，玫瑰色的眼眸，少女娇小的脸庞微微发红，看身形又隐约像是个还未长开的幼童，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住衣角的动作更显的有些稚嫩。
而且……似乎隐约还有些……水的波纹……
荃梓眯起眼睛，侧身给人让开一条道路。
“请进，我们进屋详谈吧。”
“首先，我有些兴趣的是，你为何会进入这家店吧？”
要知道，这家店从门外看来，这地方可是一座徒有栅栏的荒地，对于传言的真实度上若是产生了怀疑，恐怕就是转头离开的结局。
是什么让她选择了下定决心进入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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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复活！”
少女的稚嫩的脸庞上渐渐显露出焦急的神色，荃梓右手撑着下巴，上半身压在桌前，直直盯着面前少女玫瑰色的眼睛。
半晌，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对你来说，那个人很重要对吗？”
荃梓突然问出一句无厘头的话语，少女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仅仅是顿了顿，便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一旁薇安微笑着轻轻给两人放下茶杯，安静的烟雾渐渐缭绕开来，遮掩了两人的面庞。
“我可以帮你。”
荃梓开了口，江小泡的脸色瞬间明亮，仿佛祈祷着什么一般把手按在胸前。
这个夙愿一直在她死去之后一直是个遗憾，这次一定要传达给那个人……
“但是，”然而看着面前少女安心明亮的笑脸，荃梓吐出无情的话语，“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少女的手僵了僵，转头看向荃梓。
面前穿着和服的女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深邃暗淡，仿佛随时都要被吸进漩涡。
忍不住侧开视线，江小泡的手指紧张地捏住裙边。
“代价……是什么？”
“以命抵命，这是自然之理。”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
江小泡咬紧嘴唇，突然感觉有些难过。
奢求的想要见到那个人，可是为什么这么难？
“……那个人……是不可以的。”
“嗯，我知道。”
荃梓几乎在小泡小声呢喃的同时回答了，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头也不抬，似乎在生气。
“你真正的愿望，真的是这样吗。”
江小泡的手用力地捏着裙角，垂眸沉思。
最近的那个人，不停的做梦。
梦里尽是摇晃的，彩色的泡泡，摇晃着升起，在升到顶端之时，瞬间破裂。
泡泡越来越多，破裂的也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下不停的破碎的细碎声响。
仿佛一个撕开美好外皮的噩梦，咧开了獠牙。
“他需要我，”江小泡的脑海里满是那个人痛苦的表情，眼角湿润，咬着牙跪在荃梓面前，“求求你，店主，他需要我！”
“那是你一厢情愿。”荃梓冰冷地抬眸，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隐藏了她的表情，唯独那仿佛迎客时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客人，我的店面可不是什么慈善堂。”

滴答。
“……”
千语汐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不同于第一次来时的模样，江小泡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苍白的脸颊上贴着湿润的凌乱发丝，嘴唇微微泛青，甚至连身上都湿透，向下滴着水，微微有些透明的衣裤紧贴着身体。
最明显的还是身形明显变得稚嫩了许多，不同于上次的玲珑身段，现在的江小泡，明显只有十四五左右。
“……怨气……小泡……你是怨灵？”千语汐费力地消化着事实，看着对方因为自己惊愕地神色而变得有些不自然地飘忽起来，“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灵体……但是没想到……”
“欢迎光临。”不等千语汐说完，从她的身后传来了阿依纳毫不客气地打断的声音，乌黑灵动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审视着江小泡，比起上次不言不语恭敬上茶的架势，现在环胸站着观望的她更显了几番气势。
江小泡低头，不再看向阿依纳和微笑着站在一旁明显在温柔引导的西凉。
“愿望，可是找到了？”
“……是的。”
“……这样。”阿依纳转身走向深处的走廊，“店主正在正厅等你，请到这里来吧。”
“……好的。”
江小泡提起湿漉漉的裙摆，跟上了自顾自向前行走的阿依纳。
在她身后，平常总是嬉皮笑脸的千语汐，少见地皱紧了眉头。
走廊依旧如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很长，终于站在两扇合拢的纸门前，西凉和阿依纳跪坐下来，双双推开了纸门。
“……啊……”
扑面而来的，是让人精神一振的熏香的气味，在房间的正中央，一个气质高贵的紫槿色头发的女子正坐在那里，微笑着将一边手撑在一旁的矮桌上看着她。
“咦……我记得店长应该是白发……”
江小泡疑惑地嘟囔着，却看见一只手举起来仿佛向她示意一般挥了挥。
“在这在这。”
“啊……”
低头看去，荃梓正枕在这个女子的膝盖上，姿势慵懒地收回手捂住自己打哈欠而张开的嘴唇。
“这是……”
“类似于副店长一样的人，她叫汐月。”
“请多关照～”
“啊……我才是……”
看到对方微笑着向自己挥手，江小泡慌慌张张地低头鞠躬回礼。
“哦呀，你这模样……”荃梓侧着脸看着江小泡，面具下的眼睛像是想要看清什么似的眯起，“你……终于发现了吗。”
“是的。”江小泡没有惊讶于对方并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陈述的语调，想必这个店里的众人，大部分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吧……
“你哥哥的噩梦，原因就是你啊，江小泡。”
“你死去时想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执念让你变成了灵，随着你跟着你的哥哥一直生活的这四年，你一直在下意识间吸取他的生气，终于他身上的影响也从一开始的

偶尔，到现在的每天。再这样下去，恐怕……”
江小泡闭上眼睛：“是的，我明白。”
因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荃梓起身，唇角边再次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们开始吧。”
江小泡睁开眼睛，坚定的点头。
“是时候，抛开这个水鬼的身份了呢。”
为了，那个人的幸福。
“告诉我吧，你真正的愿望。”
“我……想看看他幸福的未来。”
荃梓的眼眸深邃的仿佛要淹没一切，让人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然而那话语却如魅惑的毒药，让人无法自拔的注视着她。
“明白了，你的愿望，我替你实现。”
part five.知晓一切的，那个人。
江小泡看到了。
关于那个人的未来。
依旧是温暖让人眷恋，不忍放手的微笑。
属于那个人的微笑。
但是这一次，再漫天的花瓣中，他看着的，再不是她。
洁白的婚纱，新娘扔出的捧花蔚蓝的仿佛那一天的晴空。
“啊……”
扬起的，新娘的灿烂笑颜，那清秀的脸庞，笑起来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江小泡微微低头，掉下一滴眼泪。
“笨蛋哥哥。”
她终于释怀。
声音渐渐和身体一样变得透明，然而江小泡却并不害怕。
“谢谢你，荃梓……”
最后带着幸福的满足话语，让荃梓闭上了眼睛。
薇安在一旁轻轻盖上香炉，香味渐渐变得稀薄，但已经足够。
汐月站起身，轻拍荃梓的后背。
“这样就够了？”
“嗯，代价已经收到了啊。”
荃梓转过身，摊开手掌。
一枚清透的水色泪滴耳坠，静静躺在手心。
……

……啊，什么时候加精了。

先顶上，今晚更

“那个，关于我『透明化』这个问题……”
“啊——嗯。”
荃梓点点头，一口咬住方才从桌上拿起的汐月做的蛋糕，感受着唇齿留香的清淡香味毫无诚意地应和着狼吞虎咽。
少女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关于我『透明化』的这么问题，我想让您帮我解决。”
“嗯，付得起代价？”荃梓头也没回地舔着手指上的残渣，丝毫不给对方留一点。
“代价……？”
少女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一瞬间有些发愣。
“自然是有的，你若不是以为，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吧？我这儿可不做白日梦。”荃梓轻声冷笑一声，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指。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少女犹豫半晌，开口问道。
荃梓没有回答，只是一鼓作气解决了糕点之后咀嚼着抬眼鼓着腮帮看向少女。
“……名字？”
“北冥挽星。”
荃梓没有回应，只是上下扫视着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啊，就你这身体，恐怕……缺的比有的更多吧。”

依旧今晚更，请给我你们的热情呼唤【你闭嘴】

……是的。
自信，能力，未来。
这些她都不曾拥有。
少女垂下视线，低头看着地板，沉默下来。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怎么样，都想要重新获得这些的勇气。
“这样的话，得到她不就好了？”
有谁蹲下来，扬起灿烂的笑容仰头看着她。
“…………诶？”
棕发红眸，奇怪的组合，却又没有感觉哪里奇怪，那个笑脸仿佛要溢进心底深处一般让人温暖。
……原来，这间店里的人真的都能看见她啊。
薇安默默站在门外，看着蹲在客人面前的千语汐，笑的有些无奈。
这孩子，真是『救星』呢。
荃梓撑腮坐下，盯着正垂头看着千语汐的少女，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微弯起唇角。
“有了，这个很有趣。”
举起的手指，正正地指向北冥挽星的胸口位置。
瞬间沉寂的空气里有着有些微妙的气息升起，似乎有什么消失了，似乎又有什么归来。
“你的『梦』，我就作为代价收下了吧。”

太醉了，真是越更越少了，主要是北冥挽星这个名字我实在有点不吃味啊【摸面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