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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正文虐翻的童鞋可以看看番外安抚下你那颗脆弱的玻璃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9-15 02:20回复
    上一辈子,也许是上上辈子,也许是上上上辈子,自己一定作了很大的孽。
    这么想着的时候,阮宝玉正在地铁上被挤的悬空,大脑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
    昨天一天没吃,倒也不觉得十分饿,可为什么今天早晨明明吃了好大一个肉包,却饿的鬼哭狼嚎满眼星星呢?
    “敢晕你就是王八生的。”
    这么强硬地骂了自己一句之后,他就看到了旁边的一位女士。
    女士很火辣,衣服领很V,被强力挤压之后,胸器已经呼之欲出。
    本来也没什么,可阮宝玉身后有个猥琐男,勾着脖子死挤过来,为了一睹胸器,右脸已经直接贴在了阮宝玉的左脸上。
    胸器的主人戴着耳机。阮宝玉左右煎熬,终于忍不住犯贱,伸出右手,替她拉了拉那很深的V领。
    注定会发生的一幕于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胸器的主人这时候终于发现状况,先一低头,再一回眸,就看见了阮宝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咸猪手。
    因为地方狭小不方便抡人耳光,美女就抬起右脚,高跟鞋那九厘米的后跟在阮宝玉的右脚面很是华丽地辗转了一周。
    阮宝玉倒吸一口气,头脑因为这一痛而短暂清醒,旋即所有的空气似乎被瞬时抽离,满眼的星星也顿时远去。
    他晕了。
    地铁到站,美女恨恨地下了车,门口又涌上来更多的沙丁鱼,车厢里更挤了。
    因为被夹着,夹得这般妥帖,没有人发现阮宝玉晕了,他非常有型,直挺挺地站着,一直就这么晕了足足六站。
    第七站,下的人多,上来的人更多。被一抽一挤,感觉一直在海上漂浮的阮宝玉神奇地醒了。
    有一个人离他很近,被挤得几乎和他脸贴脸。
    阮宝玉蹙着眉,睁开眼,旋即愣了一下。
    虽然地铁里是这样拥挤杂乱,但眼前的这张脸,仍然异常夺目。
    和当下流行的娘炮不同,这人的五官简直可以用挺拔形容,眉目舒朗,高贵却又透着和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9-15 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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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眩晕的感觉还在,原来老天爷让他醒来片刻,就是要他欣赏这等美景。
      阮宝玉笑了,露出他宝光璀璨的牙,道:“这位帅哥,我要在御道街下车。”说完就头一耷拉,枕着帅哥肩膀,无比受用的又晕了过去。
      和以前总是在派出所凄惨醒来不同,这一次,阮宝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而且还是很高级地吊着盐水。
      “医生说你是营养不良。”
      说话的是那位地铁帅哥他坐在阮宝玉身旁,腰杆标枪一般挺直。
      “哦。”
      “刚才你电话响了,是我接的,好像是个编辑,说什么导演等不及赶飞机走了。让你以后自生自灭,语气很不善的样子。”
      “哦。”
      稿子居然被某导演看中,相约前去谈相关事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阮宝玉一直就在猜测这件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黄掉。
      果然,黄了,阮氏倒霉定律被证明是无上真理。
      “盐水多少钱?”吸了吸鼻子之后,阮宝玉情绪稳定地问道。
      “一百二十二块。”
      “那我欠你一百二十二块。”阮宝玉还是很淡定,“一百二十二块,你不好找哦。不如你请我我吃顿饭吧,吃顿七十八块的,这样我正好欠你两百整!”
      小饭馆,三菜一汤,七十四元,于是阮宝玉连忙叫了四碗米饭。
      帅哥一碗他三碗,饭一上桌阮宝玉就开始挑砂子,三碗饭,里面居然没有一粒砂子!
      活了23年,这可是阮宝玉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阮宝玉吸了吸鼻子,努力淡定,又喝了口汤,居然不咸也不淡!
      QQ里面宽面条泪奔的表情涌上了头脑,阮宝玉觉得此刻只有说话才能缓解自己的情绪,于是连忙开口:“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帛锦。”帅哥回答,仔细跟他解释是哪个帛哪个锦。
      “当兵的?不大得志吧。”
      帛锦立刻就停下了筷子,饶有兴味地看他。
      “首先你的坐姿,跟上了夹板似的。再一个你带我去的医院,离地铁最近的明明是第一医院,可逆偏偏就带我去了军区总院。”
      “再有,如果你得志,首先不会去挤地铁,其次在军区总院看病,肯定不需要付这他妈的一百二十二块钱。”
      “没错。”帛锦顿了顿,“我最近刚从北京发配过来。你观察力很强,是做哪一行的?”
      “作家!知名玄幻作家!”连吃了三碗饭,阮宝玉立刻豪气干云,“哈,这是我手机号,你放心,我一个知名作家,是绝对不会欠你一个小兵毛子钱的!”
      五个半月后,在吴老先生的诊所里面,帛锦翻包搜罗病历,无意当中发现那张写着号码的字条,这才发现原来知名玄幻作家的手机号只有十位。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9-15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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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帛先生?”吴大夫见他没来由地发笑,提了一把声音,“最近好一点没有?”
        “好一点了。”帛锦回答,倒是淡定,“但是按照前面的医生说法,如果疼痛减轻,却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就是瘫痪的前兆。
        “西医的话,不可全信。”
        “是。”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小妹突然高声:“喂喂喂,你们不要挤,留心前面这个人,不要挤不要挤,再挤,他就被你们踩死了!”
        因为事关人命,吴大夫就开了条门缝,往外打量。
        吴老先生颇有名气,每天8点整开门拿号,门外头常常通宵睡着各种队形的等号的人。
        一个号外头能卖两百元,所以来这里排队的,很多都是专业人士。
        而阮宝玉,就是这里一位新近的专业人士。
        和别人相比,他有一项特殊才艺,那就是挨冻受饿。
        隔夜他就做好准备,夹着一块纸板和一卷棉被,第一个来到诊所门口。
        大市场买的黑心被,对抗南京湿冷的冬天果然有点乏力,他把自己团得跟个粽子似的。虽然把大腿的皮都快搓没了,但两条腿还是成功地在上半夜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早晨8点,诊所的姑娘准时打开大门,他迈着两条发木的大腿,在上第一阶台阶的时候就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
        后头跟着的人倒是瞧见了,紧急刹车,可后头在后头的人没有瞧见,还往前涌,于是就发生了先前的一幕。
        排在他后面的人其实也不胖,只是壮,体校里踩单车的主儿,一只脚踩上来,就着台阶,他的小腿立刻就发出清脆的“嘎巴”一响。
        有这一记,那后面其余踏上来的脚,就都是浮云了。
        “一号,我是一号!”
        在人流终于控制住之后,他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勇,“呼”的一声就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最后终于成功扒住了看诊台的桌边。
        拿到号,哦不,是两百元出来,走了约摸两百米,阮宝玉这才觉得右腿开始疼了。
        南京每条路都在开膛,他又往前蹭了两步,总算找到了颗不算太脏的梧桐靠着,抖抖索索地从口袋中掏烟。
        烟还剩一支,他靠着树,刚抽到一半时,就看到了帛锦。
        原来他排了一夜队,被人踩断了腿,排到这个值两百元的号,就是为了遇到这个债主。
        很好,非常好。
        恶狠狠有吸了口烟后,他恢复了淡定,抬头迎向了帛锦显然是向他投来的目光。
        “嗨!兵哥。”他叫道,迎着风,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宝光璀璨的笑。
        “今天出来的急,没带钱包,我还你这个吧,吴夫子下礼拜的号,你网上转个手,很多人抢着要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9-15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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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疼,我他妈一点都不疼。”
          三天之后,窝在七楼天台租来的皮铁房里,阮宝玉咬着指甲,正试着使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
          只不过三天,他那条被人踩过的腿已经像猪一样肿了起来,还亮闪闪的,皮子那叫一个吹弹可破。
          “我不疼,我现在要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郑重地宣布,这一次精神胜利法居然奏效,迷迷瞪瞪的,他真的睡了过去。
          然后,他就很稀奇少见的做了一个梦。
          那是21岁的他,刚刚回国,倒霉落拓到顶,有一天在街上游走,不知怎的,就拐进了一间算命的铺子去。
          一间显然是骗人的算命铺子,五元钱号称能算出你的过去未来,老板留着猥琐的小胡子,头发瞧着最少一个月没洗。
          “算什么?”大仙一开口,满嘴的方便面味道。
          海归阮宝玉同学已经开始为了那五元钱后悔的蛋疼,只好耷拉着脸,回答道:“我算算,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后面的内容基本可以快进了,阮宝玉同学的倒霉史,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道不尽。
          听到后来,连大仙都不耐烦了,打了个带着方便面味儿的饱嗝之后,直接打断他:“好,我知道了,你报下你的生辰,我来帮你算一算。”
          “在十世之前,你曾负过一个人,却没有机会偿还他,于是,在魂魄皈依之前,你许下心愿,愿受九世苦累,换和他重逢,自此再不枉他负他。你放心,这已经是你的第十世了,只要你遇到那个人,你的业障就已经还清,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了。”
          无限还原现实的一个梦,最后在一阵刺痛和大师的箴言里面结束。
          阮宝玉醒了,浑身是汗,无限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还突然间把四年前一个骗子的屁话记起,记得一字不差。
          “疯了。”
          他掳了一把脸,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墙上涂着的那个号码。
          预约单子早就被房东收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墙上留下了债主的号码。
          在静静地思索了起码五分钟之后,他抓起了手机。
          “对不起,兵哥,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在手机接通之后他连忙说话,“但我想,你反正也是我的债主了,也不会介意我再多欠你一点的是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9-15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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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阿姨立刻去柜里翻了一瓶出来。
            “你酒量怎么样?”拿了酒瓶子阮宝玉更加兴奋。
            “一般,这点真不像我爷爷。“
            “一般就好!来,咱们拼酒,让我见识见识解放军的雄风!”
            金阿姨去拿杯子,可阮宝玉猴急,捉住桌上那俩瓷碗,哗啦一声就到了半碗,抬起胳膊就朝帛锦比了个喝酒势。
            鸭头没了,酒还有半瓶。
            阮作家看来酒量比一般还要一般,把个头耷拉在桌边,没事吹着桌上的饭粒玩。
            帛锦看着他,有点好笑,过来架住他的肩膀,半拖半扶地把他弄回了房。
            “小强!”进了房门,老宅深院居然也有蟑螂,阮宝玉很激动,像见到亲人一般扑了上去,一把捏在手里。
            “给我,我丢厕所去。”帛锦皱眉说道。
            “不!”阮作家文人气质上来了,右手咣咣砸帛锦胸膛,“他是我兄弟!我兄弟不能丢厕所!”
            帛锦咳嗽了一声。
            “你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活得他妈的,可真像小强啊!”
            等了一会儿阮宝玉终于爆发,把鼻涕蹭到他衣服之后,开始扒着他肩膀嚎啕大哭。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9-15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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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阮宝玉出身也并不算贫贱,老爸是当地第一批个体户,后来响当当的叉车厂阮老板。
              只不过他不是阮老板正房老婆生的。
              作为私生子,他在两岁时被领进家门,对外宣称是外面捡到的弃婴。
              而自那以后,他的亲娘就彻彻底底人间蒸发了。
              贤惠的阮夫人答应将他视如己出,每次阮老板回来,都能看见她一手摇着阮宝玉,一手在喂他顶贵的荷兰奶粉。
              为什么喝了高级奶粉这厮还一根豆芽菜似的营养不良摸样,关于这一点,很忙的阮老板没有时间多想。
              阮宝玉就这样长大了,读了贵族学校,母上心疼他不让他寄宿,于是他继续营养不良,白天跟人打一场篮球,晚上就嗷嗷地腿肚子抽筋。
              好在他头脑构造异常,在这种环境下居然没有扭曲,除了偷偷摸摸学会了抽烟,别的都还不错,理科良好,文科突出,还得过全市作文竞赛一等奖,算是给小学毕业的阮老板长了大脸。
              兴奋的阮老板当时就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他说想要出国留学,越快越好,一付肯学上进的模样。
              于是第二年他就留洋了,高中还没毕业,先到英国读预科,他老子因此花了大钱。
              到了资本主义国家后,收到第一笔属于自己的汇款,阮宝玉同学仰天长笑,以为自此脱离苦海。
              然后,不过两个半月,阮老板就死了。
              在自己厂子里面,被失控的叉车撞到墙上,肝脑涂墙,死的非常凄惨。
              这一切阮宝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汇款突然断了,电话回去,手机无人接听,而无论是家里的母上还是厂里的李会计,都异口同声说他爸不在,其他事他们一概不知。
              在这一年冬天,远在英国的阮宝玉变得身无分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9-15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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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数的上的节日,阮同学都会向债主报告财务情况。
                事实证明他的确无限倒霉,在三个月兜兜转转,最后被条野狗咬了屁股之后,小强还是欠债主两千五百三十块。
                ——儿童节好,今天去打狂犬疫苗,花掉两百八十块,我又他妈欠你两千五百三十块。
                在这条有欠文明的短信之后,财务报告突然停了。
                环境日,爱眼日,世界防治荒漠化和干旱日。。。这么多节日,整整十七天,却再没有一条短信。
                帛锦坐在师部,看着百度上自己搜来的六月份的节日清单,突然间感觉到百爪挠心。
                ——怎么样了?
                第一次,他主动发了短信。
                没有回音。
                第二天,还是没有回音。
                师部的空调非常强劲,可帛锦却开始觉得燥热,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按捺住自己去那间铁皮房子的冲动。
                电话这个时候响了,是座机,内线,丁零零响得非常顽固。
                “报告参谋长,我这里有个人,叫作。。。阮宝玉,他说是来找您还钱的,我要不要放他进来?”
                结束与电话那头的小伙子的对话,每一句话都让他无端地笑了出来。
                “两千六百块,你还欠我一顿七十块的饭。”
                将一沓子钞票放到帛锦手心后,阮宝玉咧开他的嘴,宝光璀璨地笑了。
                “医药费是这么多,可你在我家吃住,难道就不用给钱?”
                “那是你自愿的,我还给你家捉蟑螂,把蟑螂窝都给端了呢。”
                下头就有点无语,在梧桐树下面走了一路,帛锦就只闲闲说了一句:“是你领了稿费吗?你的腿怎么样了?”
                阮宝玉不说话,掏出一支烟来,点着,靠在训练场的栏杆上。
                “其实我还欠房东一千两百块,所以半个月前,我卷铺盖跑了。”
                帛锦就定住了身,啼笑皆非地看他。
                “我只知道你叫帛锦,这几天我在家,花了整整十天时间,终于在网上找到了你。帛锦大校,三十一岁,多么年轻的师部参谋长,我的小兵毛子。”
                “其实你可以问我。”
                “那样我就看不到你的表情了。”
                “什么表情?”
                “知道我这种一点也不君子的小人,为什么非要缠着你还钱吗?”今天阮作家好似高深莫测,又一次答非所问。
                “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能和你又交集。”
                “因为我喜欢你,而且从你的表情,你最起码,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在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烟圈后,阮宝玉又补了一句,目光迎着帛锦,赤裸裸的,花痴得毫没畏惧。
                ——狂犬疫苗无效的概率,大概会是多少?
                不知多少天后,心情已经基本平复的帛锦突然收到了这条没头没脑的短信。
                电话拨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9-15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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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左手,没有感觉。”第二天,在医院徐大夫的面前,帛锦低头,反复推着左手手掌,“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不太好。”
                  “比较好的结果,是不是下肢瘫痪,大小便失禁和丧失性功能?”
                  “小锦,我说过,现在医学发达,你不需要这么悲观。你爸爸也会。。。”
                  “这跟我爸无关。”
                  “上次我跟你提起过俄罗斯的新药。。。已经弄到了。但我还是犹豫,到底该不该给你用。”
                  “为什么?”
                  “这药还在临床试验期,而且有报告显示,副作用很大。”
                  “大过瘫痪,大小便失禁,性功能丧失?”
                  “小锦。。。”
                  头发花白的徐大夫紧紧抿了下唇。
                  “那好。”终于她下定决心,扶了下眼镜,“药在库里,我上了锁。一会儿让我的博士生带你去取。服了药你也要定期来医院理疗,至于这药能不能让你的脊髓损伤逆转,我想。。。三个月之后应该会见分晓。”
                  “谢谢徐大夫。”帛锦看得出她欲言又止。
                  “让我来猜一下。”帛锦于是叹了口气,“这药是我爸弄到的对不对?他叮嘱你不能告诉我?”
                  徐大夫扶了下眼镜。
                  “你放心徐阿姨。我明白,到了他这个位子,感情是要被许多事情冲淡的,但这不代表他不爱我。”
                  “你爸说,他会抽空来看你。”
                  “那很好。”
                  “小锦。。。”
                  “他能替我弄到别人想也别想的新药,但来看望这个也许很快瘫痪的儿子,领导仍需要排期。你放心徐阿姨,我早不恨他了。我是他的儿子,这身份多少人朝思暮想,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
                  “三个月后见。”在徐大夫的无言里边,帛锦走到了门口,仍握着左手,最后很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两个半月后,秋意已经很浓了。
                  梧桐树叶转黄,一夜风起就会铺满地,这是南京最美的季节。
                  帛锦走出师部,握着左手在小操场旁闲逛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他。
                  “团长。”
                  这声音真真切切。
                  帛锦猛然回身。
                  “团长。”那人就在眼前,比三年前白胖了,嗓子很大。
                  那次野战演习出事之后,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他脑部受了严重震荡,右耳几乎全聋,所以说话格外大声。
                  “沈落。”帛锦笑了一笑,忽然间发现这名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沉重。
                  那一天出事,炸弹落在他们身边,他和他一起飞上天又落地,看到他七窍流血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也曾喊过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
                  一百三四十斤的人,背在背上,飞奔了足足两个小时,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背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脊背也受了重伤。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9-15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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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来他醒了,他结婚了,在结婚前,给他打了那样一个电话。
                    ——“没什么事。团长,就是想告诉你,很多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被救回来,在你背着我的时候就死了,那就真的很好,很圆满。”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一言不发,之后,有足足半个月,也一言不发。
                    可是他感觉喉咙生疼,总觉得有股血腥气,每一次刷牙的时候,总觉得会吐出一口血来。
                    而事实上没有,那水槽里面,哗哗流着的只是带着泡沫的脏水。
                    他们的过去,就这样闷死腐坏,悄无声息地烂在了他心里。
                    在那个时候,他远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遇见他,会这样就喊出他的名字,而且这名字这般轻,一点也没有刺破他的喉咙。
                    “我转业了,团长。回老家河南,在走之前,我想来看看你。”
                    这个名字的主人,如今也谈笑风生。
                    “去哪里?位置安排的好吗?”
                    “地税,算很好了。职位也不错,老婆的工作也解决了。”
                    “那你哥呢?”
                    “我哥更好,正师了,比你还高一级呢!”
                    “那很好。”
                    说完这些,两人就失去了话题。
                    帛锦仍抚着左手,没有意识地开始绕小操场走圈。
                    沈落跟在他后面,很安静,步伐跟他无比和谐,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叠在一处,就跟多年前一样。
                    “你从来没问过我,我为什么要结婚?”
                    终于沈落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是我爸找了你。如果你不结婚,不只你要倒霉,你哥也会前途尽毁。”帛锦没有停步,“那样的话,你全家也就没有指望了。”
                    “事实上是。。。你爸找了我哥,然后我哥找了我。”
                    沈落的这句话说完,帛锦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操场上一群新兵。
                    新兵们正在做仰卧起坐,此起彼伏尘土飞扬的。
                    “那一天,我接到你的电话,就去了操场,跟他们一样,做了许多仰卧起坐。”帛锦淡淡地说。
                    沈落却怔住,仰脸看他。
                    “医生说我脊髓损伤,需要绝对静养。我当时就想,做了这些仰卧起坐,也许我就真的瘫了,可以坐着轮椅去参加你的婚礼,看你脸上的表情。”
                    “那时候,我恨你。”帛锦仍是淡淡地说,“我不体谅你的难处,希望你一辈子懊悔刺痛,我很恶毒。”
                    沈落低下了头,一滴眼泪坠了下来,立刻又觉得丢脸,连忙用手背撷取。
                    “你的背。。。现在怎么样了?”他轻声,轻的不能再轻。
                    “那天我的确瘫痪了,但后来我又站了起来。你看到的,失去你,我也没有死,活的很好。”
                    “那么你还恨我吗?”
                    “你说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9-15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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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落就笑了,叹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给帛锦看屏保:“我的女儿,妞妞,两岁了,还不会喊人。”
                      胖乎乎的一个小妞,白糯糯,长得不像沈落,但笑起来跟他一样没心没肺的。
                      多好。
                      可见世事无绝对,没有什么刻骨铭心,迈不过去的沟坎。
                      “就算为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了。”
                      沈落说道:“可是团长,那天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恨我?”
                      “我家是很穷,我是不容易,我哥是千辛万苦才爬上去,我们全家是都不容易,可是团长,我说我宁愿你背着我的时候我就死了,我连命都不在意,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在意这些?”
                      “我是很软弱,可是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让我以为你也后悔了,以为我妨碍了你的身份?”
                      “沈落。。。”
                      “我知道你为我好,你一直为我好。可是团长,我也是有心的,我的心意,也不是那么无关紧要。”
                      “沈落。。。”
                      “起码让我选择,就算是死刑犯,被枪毙前也有上诉权。”沈落掩住了脸。
                      “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团长,没有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
                      沈落还是掩住脸,死死掩住,在指缝里面,用他们村上的话,跟个老娘们似的,终于结结实实、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又半个月过去了。
                      还是八一医院,帛锦坐在医院检验科大厅等他的报告。
                      左手掌心有点出汗,有点颤抖。
                      他的左手恢复了知觉。
                      三个月过去了,他却徒然觉得,有一个人还在握着他的左手,往死里抠着他的掌心,问他有没有感觉。
                      那个人没有得到诚实的答案。
                      就算是死刑犯也有上诉的权利,他没有资格就这么决断一个人的心意。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打一个电话。
                      电话簿里已经没有他的号码了,可是他记得,十一位,并不是那么难记。
                      按下十一位数字后,他有些犹豫。
                      护士姑娘捧着一叠单子出来了,里面应该有他的结果,可是最后,他还是按下了那个绿键。
                      “但愿你没有欠费。”
                      自言自语之后,电话那头欢唱,通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9-15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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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起,肚皮响。
                        经过管家桥的时候,阮宝玉看见了金陵饭店那个小小的窗口。
                        物价飞涨,血统高贵的金陵大肉包如今要卖三元钱一个,而且根本一点也不大。
                        挣扎了一番之后,阮宝玉决定豁出去了,掏出仅有的五元钱,买一个高贵的肉包吃吃。
                        排了半天,肉包到手,阮宝玉捏着它蹲在路口,看着它,看着血统高贵的它,雪白薄皮大馅十八个褶,突然间悲从中来。
                        “看我干吗!知道你高级!知道你出身了不起!”蹲在路边,阮宝玉悲催地看着那个肉包,“知道你看不上我!我穷,我倒霉,我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我是个悲剧玻璃!你对我没感觉,就算有,你也不会承认!”
                        肉包无辜,十八个褶子一起无辜地看着他。
                        “知道我来新街口干嘛吗?”阮宝玉继续悲愤,“我来找那个跳大神的骗子!”
                        “知道那个骗子说什么吗?他说我已经遇见了你,那个债主,就是你!”
                        “他说我十世前辜负你,害你心灰,还受了千刀万剐之苦所以我转了九世。第一世做阉猪,第二世做癫狗。。。第十世才做人,做了九世牛马,把罪过都赎尽了,这才遇见你!”
                        “你说我容易吗?前几辈子就算了,这一辈子倒了血霉了,好不容易遇见你,好不容易动了真心,可是你说什么,你没感觉!”
                        “你他妈没感觉!”话说到这里,阮宝玉悲不可抑,眼泪虽然没有,但淌下好长一串鼻涕来。
                        街上起风,杯具玻璃阮宝玉也有了观众。
                        一只纯白色的博美站在他眼前,小眼睛黑汪汪的,专注地看着他的肉包。
                        “你也知道他不对是吗?知道我灰心丧气了一辈子,能鼓起勇气喜欢一个人不容易是吗?”
                        博美很配合地“汪”了一声。
                        “你也支持我继续追他是吧?”阮宝玉吸了一下鼻涕,“好的,我还有两块钱,等我吃饱了,我就吃一点点毒鼠强,一点点。。。坐车去找他。”
                        博美又“汪”一声,跳起来,终于够到了肉包。
                        博美看来也很饿,那么小一张嘴,结果两口就把肉包子吞了下去。
                        对街这时候奔来一个小姑娘,嘴里喊着“小樱”,一转眼就到了阮宝玉眼前。
                        小樱!血统这么高贵,名字这么秀气,吃起包子来却像个土匪!
                        阮宝玉怒火攻心,“呼”一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小姑娘。
                        “对。。。对不起,我。。。我赔。”小姑娘都结巴了。
                        “赔?!你赔得起吗?”阮宝玉的鼻涕又淌了下来,“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十辈子!知道为了遇见他,我吃过多少苦吗?知道我这辈子断过几根骨头,住过多久桥洞,饿晕过多少次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9-15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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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没关系,不怨你,你是个顶好顶好的好姑娘,快,送我去医院,你在哪个医院,八一还是军区总院?”
                          “阮宝玉!!!”
                          “放心,我是吃了毒鼠强,可这毒鼠强是个伪劣产品,老鼠吃了两天都死不了。我也肯定死不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才舍不得死,你在哪个医院?”
                          “八一。”
                          “快,八一医院。小姑娘你顶好顶好了,你是我的恩人。”
                          小姑娘哭了,神经初步有点错乱,大街上乱成一团,有出租车停了下来,大家速度围观,看着一个口吐白沫的疯子兴高采烈地爬上了出租车后座。
                          “侯爷,我来了!”
                          青天白日,这声号叫向上,许久许久,才洗尽前尘,穿云破日,消散在云霄那头。
                          (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9-15 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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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书里看了, 心舒服了些. 我可怜的侯爷!


                            19楼2014-09-18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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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辛苦了!手码?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4-10-18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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