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掉顶风作案 是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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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麻雀

<Ⅱ>
　　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苍白的墙面，潋滟夕阳所排布的残影以及少年的笑容似是还在眼前，却也在眨眼间完全消散了。木户揉了揉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竟然…睡着了么？】许是最近过于疲倦了，才会在独处时进入梦乡，并想起了如此久远的事。木户看了一下时间，而后从床上起身，边理着杂乱的黛绿色长发边向房门走去。
　　“对吧对吧，那是的木户超可爱呢~”
　　“诶~原来团长也会有这种时候么？我以为只有我有……”
　　“真难得，那家伙竟然会像个女生一样做事。”
　　嘈杂的谈论声透过木门传来，充斥着无比闲适的日常气息。那样的温暖如旭日悄然升起，由内而外地滋生出令人眷恋的情感。让人无端想起与幸福有关的字眼。
　　幸福。她曾经问过那个少女，怎样才能算作幸福。这样的问题本是青少年特有的迷茫，她不过是恰巧步入了那个时期，对于答案本身，并没有多大兴趣。
　　然而那个少女却很认真地思索着，而后她笑了。鲜艳的围巾映衬着那笑容，明媚异常。“就是现在啊。”少女如是说道。
　　不是已然消逝的“过去”，亦不是迷惘未知的“未来”。而是“现在”——与这些人在一起的此时此刻。
　　木户记得自己当时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于是少女便像姐姐一样揉弄着她的头发，“小芽不懂也没关系啦，以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哟~”
　　她不着痕迹地上扬唇角。【我现在似乎明白你所说的幸福了。】木户将手放在门把上，稍稍用力将其拧开，【……可惜，你没有看见。】
　　“哟，木户~”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那个少年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和过去的所有岁月中一样，他总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存在。
　　“哦。”木户并不擅长那种热情的招呼方式。
　　“对了，刚刚伸太郎说你不像女生哟~”
　　“什、什么嘛，你自己不也说了‘可爱’这个词？”黑发少年不甘心地反驳着。
　　“哎，团长对你那么好，哥哥这么说实在有些过分呢。”
　　“我说你就不能不帮腔？”
　　“团长桑好可怜~主人真是太差劲了~”
　　“够了啊你们……”
　　木户看着面前这群如普通孩子般斗嘴的少男少女，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方才对于幸福的定义。【错了吧，怎么看都只是白痴而已。】她想着，直接无视这场不知为何而引起的闹剧，兀自转身离开，“我去买菜。”
　　“啊，那个……团长你一个人去不要紧么？”
　　“哈？”她疑惑地回头，看见那个黄发少女正露出担忧的神色。
　　“噗哈哈哈…”那少年像是早已忍不住般笑了出来，不怕死地说出“禁忌”的话语，“没事啦这么点路没问题的，虽然木户有些路痴什……啊！”还未说完，头上便挨了少女重重的一击。“唔…我错了啦，要不木户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操心！”她愤愤道。
　　但事实上，即使是这样说着，最后也依旧接受了少年的陪同。

<Ⅲ>
　　并肩行走在街道上，因过于接近的距离，左右摇晃的身体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衣衫相互摩挲，带来某些不知名的悸动。木户将耳机中的音乐调低些，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人。恰到好处的笑容挂在他的唇边，那少年难得安静地一言不发，目光在四周景物上游荡着，也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落在自己身上。聒噪的蝉鸣吟唱着单调的歌谣，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伴着夏日特有的强盛阳光，逐渐铺满整个街道。
　　木户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或者只是不习惯于少年的安静。
　　【真是蠢死了。】她自嘲着，而后清了清嗓子，“我说……”
　　“噢噢噢！木户终于说话了呢！我还在想你能坚持多久的说~”上扬的尾音体现主人的愉悦，少年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与方才的宁静判若两人。
　　【所以说是白痴。】木户瞪了他一眼，【……好像我也被同化了……】
　　“诶？木户生气了么？”意外于少女的毫无反应，鹿野偏了偏脑袋，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有。”大概是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缓解了被愚弄的怒火，尽管有些受不了少年每时每刻的恶作剧，却无法真正生气。她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说起来，我的能力对你无效么？”
　　“嗯？为什么会这么说啊？”
　　“因为你这家伙……怎么说呢，总是能找到我的存在。”这是困扰木户许久的疑题。即使是对自己使用了“目隐”的能力，少年也依旧能够找到她，然后带上那随性的笑容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因为那样可以看见木户可以隐藏的可爱表……唔痛，痛！”调侃的话语很快消失在呜咽中。
　　“混蛋给我正经一点！”
　　“好的好的……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啊我知道了~”可惜无论是嬉闹的语调还是挂在唇边的笑容，都没有所谓的正经，“嘛，又不是真的隐身，只是削弱存在感而已，只要认真找一下或者一直看着就可以了哟。”
　　“……你还真是无聊。”
　　“错了啦才不是无聊呢~”少年冲她眨眨眼，笑容在唇边绽放，“因为喜欢你呀~”
　　明白这不过是少年再寻常不过的玩笑，木户冷漠地给了一个单音。
　　“讨厌啦~木户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么！”身边的人像小兽一样发出不满的抱怨，却在下一秒转变了语气，“不过你……”
　　她看见少年张合嘴唇，声音掺杂在略显吵闹的音乐中，逐渐被淹没。她试图去捕捉到什么，却终是于音符间溜走，不复可寻。
　　“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啦不用在意~”鹿野又恢复到了不正经的强调，将双手插在口袋中，稍稍加快了脚步。
　　【他刚刚一定是说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呢？】这一点，即使是现在的木户也依旧没有查明。
　　“等…不是说买菜么？”木户指着本该转弯的拐角，冲着那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少年说道。
　　“啊抱歉啦，突然想到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买菜什么的就拜托木户了~今天晚上也不会回来所以不用为我准备了的说。”少年回头微笑，冲她挥手告别，“别迷路了哟~”
　　木户站在拐角处，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言未发。微风卷起少年黑色的衣摆，在他的身后动荡成涟漪，黄色的发丝揉碎在阳光里，宛若周身晕染上金色光芒。大概是习惯于并肩同行，如今没有了轻浮笑容的掩盖，那个背影，充斥着孤独与决绝的意味。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可以看见听见，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却永远无法正真逾越。少年将自己与他们隔绝开来，于是她永远都读不懂他的世界。与其说是防备，更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混蛋。”放置在口袋中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Ⅴ>
　　或许，木户只有在面对鹿野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脆弱。因为对方是及其善于伪装的人，所以任何谎言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幼稚，没有人能够骗过习惯于面具的骗子，木户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说到底，鹿野在她心里是怎样的存在呢？就算是她自己，也未必能够给出明确的答案。
　　想来是那个少年擅自闯入她的世界，在某个被阳光点燃的午后，未经允许就打开她自我封闭的门，还自说自话地常驻了下来。木户永远记得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拥有金色发丝的少年立于过于灼眼的日光下，秉着乖张的笑容，狭长的瞳眸中涂满赤红，一如名贵的猫眼石般透着神秘气息。
　　【他能够找到我。他和我一样。】不知怎的，这样的想法使她暗自庆幸。
　　如果说是文乃将木户从自我封闭中解放出来的，那么鹿野无疑是叩开那扇门的人。若不是他的靠近，让阳光有了可乘之机，便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从厌恶到习惯，从抗拒到依赖。那个少年用最短的时间，侵入到她内心的最深处，无法设防，也不愿设防。
　　目隐团也几乎是在他一个人的努力下壮大起来的，原先不过是属于三个人的秘密组织，他却找到了与他们有着相同困扰的人们，让这个团更像是一个家。她不过是个挂名的团长，基于自身性情，她并不善于与人交涉，于是鹿野便自然成了调节剂，周旋于各个团员之间，与他们打成一片。
　　阳光爱笑的少年，即使总是开着不正经的玩笑，也一样受人欢迎。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入了他的毒。比起濑户来，鹿野要更为理智和成熟，因而也更为可靠些。已是无比习惯在遇到问题时询问他的意思，在举棋不定时渴求他的肯定。
　　“木户只要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你可是团长呐~”少年总是这样说道，唇边洋溢着柔软的微笑。
　　【还真是不负责任的话啊。】
　　但无论怎样，只要有他在就会十分安心。在无数个恐惧消失，无法成眠的夜晚，总有少年清朗嗓音的陪伴。他像是熟知自己所害怕的一切，因而总会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带着那标志性的笑容，给她一片足以安然入睡的星空。
　　木户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如此贪恋着少年所给予的温暖。
　　从女孩长到少女的这段时光中，木户也曾考虑过“喜欢”这个简单而复杂的词汇，却终是不得要领。或许那份依赖中也夹杂着某些独属于女生的小小心思，却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演变成习以为常。
　　【只是作为团长对团员的关照罢了。】总是依仗这些借口，将那份感情打压下去。
　　然而，假使一开始便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会不会改变这种想法，或是更为坦诚地面对这些心情呢？
　　这一点，无人知晓。

<Ⅵ>
　　布满霞光的晴朗天空，聒噪不决的恼人蝉鸣，那个黄昏，平常得与之前走过的所有时光一样，看不出半点端倪。
　　所以当那个人在他们面前驻足时，连最基本的警惕也没有。
　　呼吸像是被掠夺一般，在撞上那双粘稠的金色瞳孔时，恐惧霎时传遍四肢百骸。木户以为自己看见了一条巨蟒，带着使人战栗的寒冷笑容，残酷地打量着他们。
　　而当绝望的枪口最终对准那个少年时，呼吸，真的被迫停止了。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身体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冲了出去，阻断子弹的飞行轨迹。耳边传来风的悲鸣，温热的液体从腹部涌出，像是某种潜藏已久的情感，迫不及待地满溢出来。
　　——“文乃姐，什么是幸福呢？”
　　——“……就是现在啊。”
　　遵循重力而下落的身体被什么人托起，熟悉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在那一瞬间，木户忆起了曾经的对话。
　　【所以说……总算是守住了啊，这份微小的幸福。】混沌的思绪中，只有这一点无比清晰。
　　比雨水更温暖的液体砸在自己脸上，似是透着无法言喻的沉重。视线已不怎么清楚了，但木户还是从一片朦胧中，窥到了少年落泪的模样。
　　【诶，原来你也会哭啊……还真是狼狈。】虽然很想这样调侃一下对方，但事实上连挤出一个笑容都费劲了全部的力气。木户只觉十分庆幸，这是那个少年第一次主动卸下他的伪装，她终于可以与之真正站在一起，即使只有这最后一次。
　　【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想着，她扬起唇角。
　　自嘲也好，释然也罢，这一切，在此时此刻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木户听见少年呼唤她的名字，试图回应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呼吸正一点点艰难起来，黑暗亦强势地蚕食着仅存不多的意识。
　　远处似乎想起模糊的枪声，但她已经无暇去顾忌。她的世界正逐渐染上沉重的色彩。
　　木户芽一直畏惧着这样冷酷的孤独黑暗，却最终，独自堕入这无止境的墨色虚无中。
　　【这一次是真的要消失了呢。】
　　【那么鹿野，还能找到我么？】
ＥＮＤ

那么还有一个番外要吗

<Ⅳ>
　　鹿野一直自大地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因为不论怎样的局面他都能以“目欺”的能力轻松解决，就连恐惧本身，亦可以通过变换自己的姿态加以隐藏，没有人会发现他的怯懦。
　　但那终究只是妄想而已，一如他所排布的整个计划。
　　于黄昏落日之时看见的那个人，周身萦绕着邪毒的气场。几乎是在看见那双眼睛的同时，恐惧便毫无征兆地袭来，仿佛这些年来所隐藏的胆怯都在那一刻爆发。心脏像是被巨蟒所缠绕，压抑着传来一阵又一阵绞痛。
　　大概是这样的情感在身体里翻涌，以至于在对方掏出手枪的时候，忘记了躲闪。
　　他感到四周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而后那枚射向自己的子弹便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消失，换来斑驳的猩红。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于无形的空气中，触到了异常温暖的实体。
　　就连对方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很快便被张扬的笑容所替代。自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那个莽撞的少年已经冲了上去，却已是无暇阻止。满目均是刺眼的红色，方才还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意外地宁息下来，微弱到快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鹿野颓然跪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怀中的少女，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样，他张口，却仅仅吐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芽……”冰凉的液体滑过面颊，伴着面具破裂的清脆声响。
　　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受到虐待的时候么？被强盗用枪指着的时候么？还是……那个女人死掉的时候呢？
　　记不得了。对于鹿野来说笑容已是一种常态，不论悲伤与否，不论恐惧与否，看在别人眼中的，永远都是那样轻佻而邪气，狂妄而无所留恋的笑。这是他生存的意义，也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然而此刻，他却全然无法如往常那般笑出声来，甚至连上扬唇角也做不到。他呆滞地看着怀中的人合上眼睛，感受着那仅有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却无能为力。那些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如海潮般将他湮灭，只一瞬便吞噬了那颗虚伪的心灵。他是想要说些什么的，这些话早已在脑中演练过千万遍，现在全都堵在唇齿间，徒然张嘴却只是吸入令人窒息的空气而已。
　　【太迟了……不是么？】
　　绝望的枪声在远处炸响，渐渐逼近的脚步异常空洞，仿佛死神敲响的丧钟。抬头直视行刑者戏谑的金瞳，他毫无反抗地任由枪口抵上前额。鹿野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狼狈得可以，因为对方正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但那一切都没有关系了。用以伪装的面具早已随泪水摔碎在地上，连粉末也无处可寻。他的生命，早就在面具被剥离的那一刻结束了。
　　“bye~”那人残酷地笑着，轻轻扣动了扳机。
　　世界泯灭于枪声之下，恍惚中似是看见了少女明媚的笑容，一如初见时的美艳。
　　【我喜欢你呐，芽。】低语着无人回应的誓言，时常充斥笑意的猫瞳终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
　　总是叫着“狼来了”的孩子，在说出真话的那一刻，便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鹿野修哉是个骗子，一直都是。
　　欺骗他人，也欺瞒自己。
　　番外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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