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gs
Oh lights go down
In the momen twe are lost and found
I just want to be by your side
If these wings could fly
For the rest of our life
-八月-
“……对方球员的进攻被莱纳·布朗破坏,莱纳断球,迅速反击,他的高大身材在比赛中一直非常占据优势……球长传交给右路的阿明·阿诺德,阿明稳稳停球后甩开对方中场球员迅速从右路突击……让·基尔希斯坦带球至禁区,球门前脚后跟回传给兰德·尤米尔,兰德冷静推射破门……奥古斯丁中学1:0领先,比分一直保持到终场结束……”
他停下来揉了揉一团乱的头发,又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转动眼球以缓解酸痛感。数十秒后他睁开眼,视线重新聚焦在电脑屏幕上,勉强得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他过不去。身后传来了室友均匀的呼吸声,他看了看电脑下方的时钟,凌晨一点,自己能做的却只是尽量减轻敲击键盘的声音,真想在那上面铺层棉花,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很可能会因此捂出痱子。
……唉。
“……赛后,我队教练利威尔·阿克曼表示……‘本场友谊赛大家的状态还没达到最佳,之后会继续加强体能训练和战术配合。’我们也衷心祝愿这支队伍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新闻部艾伦·耶格尔。”
最后一个句号!剩下的流程闭着眼睛他都能在一分钟之内做完:检查——保存——小红叉——邮箱——上载附件——发送——小红叉——关机键。
阿明·阿诺德翻了个身,嘟囔了句什么,好像是“好球”。
再接下来的事情仅仅和温水,毛巾,牙膏的薄荷味道有关,可爱得让人热泪盈眶。洗漱完毕之后少年关掉台灯,淡淡的月光向这个不安分的宿舍投进惊鸿一瞥,夏夜的风扑面而来,和清水一样柔和动人。他把自己扔上床,摆出一个让酸痛的颈椎和腰椎都足够舒服的姿势,拿起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有几张今天下午比赛的照片,手机像素达不到要求,稿子里不能用,但是足够他自己收藏了。
还是这项运动,还是这支队伍,积极的拼抢,熟练的中场倒脚和传接配合,漂亮的射门……还有那个永远一张臭脸的矮个子教练。他把男人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依然想不明白这么矮的人是怎么当上足球教练的……好吧这确实没什么必然联系,那么他的意思是,为什么这个人赢比赛的时候脸色和输比赛的时候一样臭不可闻,如果是自己一定受不了……
眼球又一阵酸涩,像没油的机械零件,提醒他别再黑灯瞎火地妄想。少年定好闹钟关掉了手机。阿明·阿诺德开始小声磨牙了。
他那个晚上依然没有做梦。
第二天少年是被贴到屁股上的太阳叫醒的。
“早安,艾伦!”金发室友见他醒了,马上送上一个阳光味儿的微笑。
“啊……早安……几点了?昨天我睡太晚……”
“十点过了,这种大好天气睡懒觉很浪费呢。”
“是啊……”他再次打起一枚长长的呵欠,拨开眼睛前面的棕色发丝,“今天什么安排?”
“下午球队还是要训练。”
“不会吧!?你们昨天才打过比赛,今天就又要训练?”
“教练是这样……没办法。”阿明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了,我看到你的稿子了,写得真快呢。”
“嗯,昨天晚上熬夜就是赶这个,编辑是这样,没办法。”他也模仿室友的语气和样子耸了耸肩。
“不过……这次你不是第一作者啊?”
“啊?”
少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错了吧,明明是我写的啊!?昨天写到凌晨一点多!”
“喏,第一作者是……赫里斯塔,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6班那个金发的漂亮女生吧?我记得她是新闻部的。”阿明·阿诺德说着点了几下鼠标,把笔记本电脑抱到室友面前,“自己看咯。”
他凑过去,首先注意到的是明晃晃的屏幕上深色块处映出一张带着黑眼圈的脸,这本就让他有点心塞,而那篇新闻的开头又着实白底黑字地写着:新闻部赫里斯塔·兰斯 艾伦·耶格尔。
……
他觉得一股气从身体里闹腾到脑袋上。虽然只是作者排序的区别,在他眼里却直接等于一个晚上的努力全部归零。可扫完全文后他更加沮丧地发现稿子的确经过了大幅度修改,诸如“稳稳”之类许多不必要的形容词被删掉,也去掉了最后一句这样的主观评论性语言。总之,全篇看起来正规多了,是篇合格的通讯稿——可也完全不像艾伦·耶格尔笔下的东西了。这算不算一种悲哀?
赫里斯塔是更成熟的记者——他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这也几乎毁掉了他一天的心情。
少年放下电脑走到床边,重新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艾伦对这个很在乎呢,做记者是你的梦想?”
“……我没什么梦想。”
“啊?”
为什么别人可以写出好稿子你写不出来为什么别人可以踢球你不行为什么你必须要为这些事劳累为什么你不能更优秀一点为什么你不能把它们都抓在手里?
他胸腔里有一百个小人在吵架。
但他最后只憋出来一句:
我没什么梦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