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飞往北京的飞机上,苏醒和陈楚生坐在一起。
苏醒起初的话还不少,渐渐的,说得也有些累,于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用鼻音低低地哼着歌儿。
“飞机现在遇到气流,请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便走动。”飞机的广播里忽然响起了提示音。
苏醒回过神来,才发现陈楚生正在检查着他的安全带。
“扣得再紧一点吧。”陈楚生低着头帮苏醒又加紧了几分。
“楚生你真细心。”苏醒笑:“居然会有气流,我坐了这么多次飞机还是第一次遇见,看来是跟你一起比较……有奇遇。”他开着玩笑。
陈楚生直起身来,好象要说点什么,飞机却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摆起来,后面传来女乘客的惊叫声。
苏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他赶紧闭起眼睛。
……
晕眩中苏醒听到陈楚生在旁边轻轻地叫他的名字:“苏醒。苏醒。”
苏醒一阵心烦气躁,头晕得难受,索性不开口。
然后苏醒感到陈楚生在一旁悉悉梭梭了一阵,然后忽然,有冰冷的东西触碰到他的嘴唇,凭感觉,苏醒知道是那是陈楚生的手指。
“把这个吃了。”陈楚生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紧接着,苏醒觉得自己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凉凉硬硬的东西,淡淡的薄荷气味迅速弥漫开来,清凉的感觉直冲太阳穴。刚才闷烦欲呕的感觉顿时下去了不少。
半晌,苏醒才缓过神来,飞机也渐渐不晃了。
“谢谢。”苏醒张开嘴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
陈楚生没说话,伸手叫来空中小姐:“麻烦给我一杯冰水。”
冰水来了,陈楚生递给苏醒:“喝吧,别喝饮料,水对嗓子好。”
苏醒接过水,眼睛却很快地转向了窗外,他忽然不敢看陈楚生,这个温柔的照顾自己的陈楚生。这个自己一直想要刨根究底的陈楚生。
在国外独立的那么多年,似乎一切都是靠自己的,自己租房子,自己做饭,自己打扫,一切的一切都要自己做。苏醒想起自己有一次发了高烧,连给朋友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勉强塞了两片药,硬是活活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渐渐退了烧。那时候苏醒就想,如果谁在身边,递来一杯水,自己该多么感激那个人啊。也许,那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而现在,递来这杯水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苏醒想对陈楚生说点什么,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口。苏醒想,原来自己也有语拙的时候。
飞机渐渐飞进云层,舷窗慢慢模糊起来,上面蒙上了一层隐约的水气。
苏醒好奇地伸出手去,在机窗上慢慢地写了一个“苏”字,他端详了一下,顿时玩心大起:“楚生!你要不要也来写一个?”
陈楚生从苏醒的另一只手上把水杯接下来,放好:“写什么?”
“随便,写什么都行。”苏醒兴致勃勃。
陈楚生探了下身子,两个座位间有把手,他有点吃力。苏醒只感觉陈楚生的胳膊从自己的身侧温暖地围过来,他甚至可以听到陈楚生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苏醒的心,也在瞬间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咬住嘴唇,看着陈楚生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划过,认真的,一笔一画的。
在那个“苏”字的旁边,写下了一个“楚”字。
……
陈楚生温暖的呼吸在苏醒的身后匀称地起伏,机舱中,一片静谧的和谐。
苏醒盯着那两个字,脸渐渐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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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很漫长,苏醒的头靠在陈楚生的肩膀上,睡得一塌糊涂。
陈楚生也困得厉害,可是他睡不着,长年的酒吧生活让他有些微的神经衰弱,坐着是无法完全入睡的,尽管不舒服也要强打精神。
既然睡不着,陈楚生索性就侧了一点脸,仔仔细细地看自己肩上这个睡熟了的男孩。
苏醒睡着的样子很特别,不再是舞台上那个英俊张扬的小绅士,也不是平时沉静下来有点忧郁的男孩,他的两片嘴唇微微打开,一张一翕,两颗像土拨鼠一样的门牙就那样活脱脱地蹦出来支在那里,口水流了长长的一条在陈楚生的肩膀上。
陈楚生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不知道是性感还是可爱的睡态,在他看来倒真的是独一无二。
他忍不住轻轻又把身体放低了一些,以便苏醒睡得更舒服一点。